第七十八章李岩出走
两日后，唐通被伏击的事情传到了北京城。 李自成正在大宴群臣，勃颜大怒，一脚踢翻酒案，准备点齐兵马，直奔山海关，将吴三桂狗贼碎尸万段。 高一功走出道：“吴三桂实在可恨，此战便由臣打先锋，一定让他知道陛下的厉害。” 高一功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吴三桂就那么点人，等大顺大军一到，还不是闻风而逃，自己则可以捡些战功，有便宜不赚王八蛋啊！ “好，朕就你做先锋，咱们一起杀个痛快!”李自成雄心勃勃，哪里知道到高一功的心思，只道这个小舅子心系大顺。 “陛下万万不可轻敌，微臣以为，那日崇祯所言，却也有些道理，此番进军若是山海关，难保吴三桂不会联合满清对付咱们。” 李岩亲眼见过崇祯的料事如神，想起崇祯在潇湘别院前说的那番话，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虽已被降为果毅将军，但念在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仍被李自成叫来吃酒。 李自成一拍脑袋，自己竟把这事给忘了，都怪窦美仪太粘人，自己夜夜笙歌，不知今夕是何年。 想起唐通惨败之事，内心便惊疑不定起来，吴三桂果然反了，难道真如崇祯所言，吴三桂一旦失利，便会与鞑子合兵攻击大顺，自己打下的江山便为鞑子做了嫁衣裳 他又看了看刘宗敏，“汝侯怎么一直不说话” “臣自打上次受伤后，身体老是觉得不舒服。至于吴三桂…此事事关重大，但请陛下决断。” 刘宗敏这几日忙着拷打官员士绅，不是上夹棍就是把人活活打死，捞得盘满钵满，早就没了提着脑袋上战场的心思。 以前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玩命，这不成了大顺第一战将，现在有钱有酒有女人，谁还愿意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何况山海关离北京城这么远，路上不得风餐露宿，想起刚收的几个小娘子，便想沉入温柔乡。 牛金星起身道:“陛下，臣下有一计!” 李自成大喜，“丞相快说!” “臣以为，陛下不用去山海关，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与其去和吴三桂硬碰硬，倒不如在京城等吴三桂。” 李自成急道：“丞相怎么说？” “吴三桂不动，咱们也不动。吴三桂如果与鞑子联手，这便是以逸待劳之策，免得千里奔波，反而丢失了先机!” 李岩却不能接受这个计策，“这怎么行鞑子被拦在辽东多年，全靠山海关这座天下第一关阻挡，怎么能主动放弃要是真让鞑子进来了，便无人可挡，中原恐会生灵涂炭。” “丞相说得也对。”高一功想起鞑子的凶狠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没底，便打起了退堂鼓。 “就依丞相所言!”李自成想起了昨晚的柔情似火，忽然也不想打了。 后觉不妥，想想又道:“丞相，前几日得来的银子便给大家补齐军饷，免得军心不稳！” 李岩正要再进言，手突然被什么人拉了一下，回头看见宋献策朝他摇了摇头。 他颓然坐下，长叹一声，良久不语，忽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宴结束，他找到宋献策道:“军师方才为何要阻拦？” “陛下再已不是以前的陛下了，你学富五车，应该听过文种范蠡的故事吧” 李岩却是冷笑道:“这就是军师一直不说话的原因” “我见你一片赤诚，十分佩服，既然你已被削为果毅将军，何苦再得罪陛下”宋献策自然听得出李岩的讽刺之意，也不生气。 “文种范蠡我要做伍子胥!”李岩扬长而去，留得宋献策一脸惊愕。 …… 四个时辰后，李自成被王德化叫醒了，“陛下不好了!” “朕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别整天大惊小怪的。”李自成一脸倦意。 “不是啊，陛下，是…是是……” “是什么？” “是李岩将军从大牢里劫走高宗亮后，又带上自己的人马反出了城啊！” “李岩果真反了”李自成一把抓住王德化，一脸震惊。 “千真万确啊陛下!” “老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叛徒，告诉汝候，让他带人马上将李岩抓回来!“李自成暴跳如雷，转了一圈，才冷静下来。 “等等，若是这么看来，李岩必定去了山海关，打算和鞑子还有吴三桂拼死一搏，倒不一定是背叛了朕。” “算了，让他去吧!传令刘芳亮将李侔抓起来!”李自成暗下决心，万一李岩真叛变，便先杀了李侔，想起李岩那几千人马，却有点担心，脸上神情变化不定。 王德化和窦美仪在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 …… 北方大地，广袤无垠，远处一望无际的群山，巍峨挺拔，颇有燕赵悲歌的气势。 朱由检骑在马上，看着北国苍茫的景色，感到有些遗憾。 可惜没下雪，不然他就有机会欣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丽景色了。 这几天他们担心被李自成追上，一路上可以说是提心吊胆，饿了就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 若是在天黑之前有个客店，便会进去住一晚，第二天再启程;如果他们没遇到客店，便只能找个地方，紧紧挤在一起抵御严寒。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玉田县，离山海关越来越近了。 “陛下，前面是永平府（今秦皇岛），再经过抚宁县，就是吴将军的势力范围了。” 一心保护皇帝的张鹏翼，现在终于放下心来，这里仍属明朝管辖，暂时不用担心李自成派来追兵了。 “这离山海关还有多远？” “不足百里，只消一日便可抵达。” “这几天大家都在路上忙着赶路，辛苦大家了。今天我们就在在永平府休息一下。”朱由检也松了口气。 永平府是个大府，城里甚是热闹，张鹏翼穿过一条小河，很快就在城内找到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很是气派，古色古香，上面写着“日月塔”三个气势磅礴的草书。 乍一看，以为是一位著名艺术家写的。 即使还离得很远，朱由检却已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走近后，见里面不时有一些穿着考究的客人进进出出。估计张鹏翼是担心朱由检冷落了自己，找了家最好的客栈。 朱由检把马交给门口的小厮，昂着头走进去。今天的他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他打土匪发财了！ 房间里有些客人在聊天说话，看到他们衣冠不整的样子，露出一脸不屑。 其中一个故意喊了一句：“日月塔什么时候成为了三教九流的聚集地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饭的都得来了。” 张鹏翼等人害怕引人注目，所以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再加上这几天他们忙在路上，衣服磨损严重，早就变色了。 陈圆圆虽然爱干净，但比起身家性命还是差远了，白衣服都给弄脏了，脸上沾满了灰尘，但眉心间有一抹美丽的影子，手里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柳儿。 如果不是骑马持剑，全副武装，这一行人乍看之下还真像是北京逃难来的难民，在华丽服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