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豪赌
“什么？”谭瑞国豪气十足，立马就要拿过承诺书再添几笔。 “等一下。”清辞止住他的动作，放下扇子，手指点在城主印的旁边，“这里还缺手徐老手中的印章，没印上，你今天也是白跑一趟。” “是，只是印章都是自己带着，我还命令不了徐老，让他交出自己的印章给我。” 谭瑞国看似激动，心里却一直保持着理智，他故意演着一出，就是为了让清辞忘了承诺书还需要徐老印章，立刻跟他进城解决麻烦去。 “您慧眼，徐老如今不在，要不您先进城？”如今，谭瑞国只能硬着头皮试一把了。 “我可以等，半腐怪物会暂停行动，明天一早，我在城外等你答复。” 清辞说完，起身进入小屋，林溪负责拦住谭瑞国两人。 只听里面房门关掉的声响传出，林溪才笑着放下箱子，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谭城主，请吧，不要让我为难。” “唉，早知道我应该先去见徐老一面的，那承诺书我就先带回去了，告诉清辞，让她明天一定要去城门外。” “当然。” 林溪目送他们离开后不久，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桌子，听见声音的清辞再度从房中出来，坐于桌前。 她冷淡地看向谭瑞国离开的背影，“谭瑞国要是够狠的话，他会立刻对徐老下手，看在徐家的份上，谭瑞国不会杀他，可徐老的好日子到今天就结束了。” “那是他们的事情，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一觉不醒！” 林溪打着哈欠，坐在清辞面前，打开箱子，双手撑着下巴，语气愈发平淡起来。 清辞微一皱眉，带着疑惑问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差不多，我怕时间来不及，在身体上做了些手脚。”忽然，他嘴角上扬转头说道：“清辞，让我再最后帮你一次吧。 “帮我什么？” “我做过一个假设，你失控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怨种没有实体，你只有灵魂。你们两个都想要属于自己的身体，可你能控制自己的欲望，怨种不行。 它极度渴求了上千年的时间，最后，好不容易有人把它放出来，结果还是一个没法给它实体的家伙。 所以，为了报复，它不断攻击你的灵魂，利用你的手试图夺取其他人的身体为自己所用，无形中造成了你间阶段持续性失控的毛病。 但是这种毛病，是可以通过你自身灵魂的强大力量，对怨种造成压制而缓解的，这种压制情况在你上一次失控时，我已经亲眼确定过了。 我想，如果我能制作出一具既可替代吸收，又能独立存活于世的身体给你，在你找全自己的身体后，给怨种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就能完美解决你们两个人的问题。到时候，你失控的情况自然就不存在了。” “怨种是否肯乖乖地存活于世，这一点，我都无法确认。” 这个计划有些天方夜谭，林溪要是真的做到了，清辞就要重新掂量掂量林溪的价值，看他放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能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了。 “什么？”林溪一愣，随后脑子飞快运转，还没等清辞开口，他已经想好了回答，“我知道了！你是不能确定怨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在我的计划里把它当做了一个人，而你无法确定它的具体形态，所以，对我或者对你自己的感知产生了疑惑，对不对？” “对，我每次使用它的力量，出现最多的就是白色根茎类的枝条，或者，它直接以一股黑烟的形态，从我周身往外带着伤害性的快速扩散。” “那这两种情况，有你无法控制的吗？”林溪皱起眉头深深扫视了一眼清辞周身。 “都有。”她思索片刻道：“那些根茎偶尔会长出一指长带毒的小刺，至于黑烟，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掌握过黑烟的力量。” “黑烟有很强的腐蚀性，失控状态下的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被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黑烟腐蚀殆尽。”他死死盯着清辞的眼睛，“这些，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还有上次失控后出现的意识，我也知道。” “她似乎比你理智的多。” “确实，不过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身体里了。”清辞把手按在箱子里的头颅上，“能告诉我，什么叫替代吸收吗？” “很简单，你成功掌握那具身体后，这颗头照样能被你融合。完全融合成功后，你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可实际上你却有两颗头。多出来的那一颗你可以吸收掉，也可以不管，等凑齐两幅身体后，多余的身体就可以放出来给怨种，让怨种彻底和你分离。” “然后，我再背上一个独自放出怨种的罪名。” “考虑到怨种的危险性，我劝你给怨种的身体，是我做出来的那具。我在身体里动了些手脚，保证怨种进入那具身体后，绝对听你的吩咐。” 林溪的笑容格外灿烂，要是忽略掉眼底的寒意，清辞还真以为他是个好东西。 “林溪，你真是算无遗策！”她忍不住嘲讽道。 林溪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只要你能好好儿的活下去，我死也死的开心！你猜的没错，我要死了，如果你愿意陪我共度一生，我兴许会拼一把，让自己继续陪着你，可你不愿意，我没办法，只能把身后事安排好了。” “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老老实实地待着你身边，或许我的选择会不一样。” “然后等我死后，你再出去面对未知的局势，把自己如今的计划推迟几年开始？”林溪冷哼一声，“哼！要是那样，我宁愿没有要是。” 未来的局势是什么样的，谁都无法保证，林溪不放心让清辞独自去面对那个未知的世界。 “我做好了等待一百年的打算，却只等了五十年就能够再次见到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这个时间可以无限期地延长，最好不过。 蝴蝶谷下起了飞雪，林溪诧异过后，转头看向清辞流下一滴感激的眼泪，“谢谢。” “我记得你提过，你想看一场雪。” 清辞皱起眉头，远远望着蝴蝶谷高处隐约能看见的一层淡色涟漪，那是一道屏障。 林溪在这里做的事情太危险，为了避免被他人发现，早在林溪进来这里的第一天，蝴蝶谷就从地图上消失了，外界不管用什么方法，看见的永远都是穿不透的浓雾。 不小心掉进浓雾里的人，多年来只有谭瑞国能进来蝴蝶谷深处，还是在清辞的算计下。其他人很快就会变成冰冷的尸体，或出现在小屋地下的实验室里，或出现在浓雾周围。 久而久之，蝴蝶谷就变成了死亡谷，相传在死亡谷里去世的人，都可以彻底摆脱为人的命运，因为他们的灵魂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下面吧。”见证了雪花飘落的美丽，林溪自动忽略掉高处的涟漪，起身把箱子盖关好，抱在怀里。 清辞跟在他身后，迎着血腥的气息一路到最底层，那口冰馆面前。棺盖打开，箱子里的头被林溪捧着，站在身体的头部，不断调整着角度。 “等等。”清辞看着他的动作开口制止，好奇的问道：“要做什么？” “当然是把两颗头重合在一起啊。”林溪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很快便调整好角度，但是没有放下去。 清辞快步走到身体下体处指了指，“这里什么都没有，可你把头放下去，这具身体就会变成一个女人吧。” “你想改变自己的性别吗？”林溪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可男人有男人的好处，女人也有女人的好处，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我想知道变成男人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可以吗？” 林溪狐疑地看她一眼，“只是看看？” “嗯。”清辞重重的点了点头。 “等着。”半晌，林溪把头放回箱子里，从外间拿过来一匹遮羞的白纱，盖住身体的肚脐以下到膝盖，“只有一次。” 他站在身体头部，手中凝结出一块天生地长的怪异蓝石，蓝石散发出诡异荧光，像是快要消散了一般。 荧光聚集在身体头部，顺着眉心往下游走，很快身体的全身经络被覆盖上一层蓝光，蓝光凸起于皮肤表面，一具男人的身体油然而生。 身高变高，胸膛宽阔平坦，肌rou线条明显而不突兀，脸型硬朗，下颚轮廓清晰，眉宇变宽眉峰略微突起，眼尾上挑弧度变小，嘴唇变薄又失了些血色。 清辞看着，自动忽视掉那块凸起，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皮肤，在一侧划过，收回了手。 林溪大口地喘着粗气，见她神色异常，好奇的在身体和她脸上来回打量过后，心中一个奇怪的想法萌芽后快速生长。 他笑着凑到清辞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还是先上去，等晚上我上去接你下来。” “为什么？” “你本人和身体对比后，我发现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改进，大概率能把缺失的30%兼容性缩小到20%左右。”林溪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声好气地哄走了清辞。 再度看着眼前毫无意识的身体，他面露凝重之感，打算将那块奇异蓝石消耗殆尽，加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做一场豪赌。 “清辞，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