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见了，朋友
清辞转身离开，门窗上漆黑的隐隐约约的雾气在逐渐消散。 “苏黎世。”云禾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她又走了，毫不犹豫。” “可你们很快就会再见。”苏医生收好手中的纸包，站在云禾身后。 “那又怎样，你觉得到时候她还有闲功夫和我说这么多话吗？其实，她第一次说想要我去云氏的时候，我就答应她了，我犹豫、生气，只是想让她在我身边多留一会儿。” “你要是想，我可以把她留下来，放心，现在的她对付不了我。”苏医生一手按在云禾肩上。 云禾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心不在此，强行把她留下来，她也会溜走，以后躲着咱们。” “好。” “收拾行李，这件屋子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云禾被推回房间，他静静地看着眼中纯白的一片。 苏医生微微点头，退了出去。 他迎面撞上走进屋中的林羡，笑着问道：“还疼吗？” “还好。”林羡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也许对云禾更是如此。 苏医生稍微收敛了笑意，和他解释道：“清辞帮你改变身体，改变的并不完善，云禾对你的攻击，一方面是为了撒气，一方面是在帮你。” “帮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帮人的，就他给我来的那一下子，要是换到一个普通人身上，对方怕是已经死了！” “云禾的眼睛很准，他知道你不会死，我是医生，我也确定云禾的那一下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还有。”苏医生停顿了，似乎叹了口气一般，接着说道：“清辞在。” “？”林羡二丈摸不到头脑，疑惑地往房间里走，不再理会苏医生。 他很快把三人从车上带下来的东西，全都塞进背包里，正准备背起来走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清辞的声音。 “云禾怎么说？” “他答应了，会回去云氏，不过您也不要忘了您答应我们的事情！要是林羡到云氏后，我们发现他受了伤，到时候云禾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敢向您保证。” “我知道了，放心，我会看好他，也不会向他透露云禾云夕于他的关系。” “这样最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您还是出去吧，房间里隔音虽然好，但林羡要是听到这些话，只怕会给您带来麻烦。” “我知道了，再会。” 一阵匆忙地脚步声响起，林羡呆在原地，苏医生和清辞的对话在他脑海中，一字不差地重演了好几遍，他才满意的点点头往外走。 厅屋里，苏医生就站在他自己的房门外，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喂，你…” “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林羡当即闭嘴，快步往外走去。 林愿和清辞已经在车上等着他了，见他一脸不高兴的回来，林愿急忙往前凑过去，“乖乖，你在里面听那个医生说什么了？有事千万不要压在心里。” “放心，我没事！”他说话间有意地看向后座闭上眼睛的清辞，“哥，你也坐好，我开车的时候，你不要突然把头伸到前面来，我会被吓到。” “好，你小心点，我不动了。” “哦，对了，咱们接下来去那里？” “朝这个方向走，前面一百公里后，就上公路了。途中，如果遇见加油站或者超市、菜市场之类的就停下来。”林愿无意中又凑到了前面，拿出地图，手指在上面不断游走着。 “好了。”林羡看到头懵，一把抓住他的手，“哥，相信我，我会注意的。” “好，我不打扰你了。” “嗯。” 林愿退回后面，林羡坚定地点点头，他才不信林愿能控制住自己。 车子很快开出镇子，一路往西北方向驶去，沿途风景越来越荒凉，稀少的人烟在无声的诉说着，这片大地悲壮的荒凉。 林羡咽了口嘴里的唾沫，从看见车前的怪异身影迅速消失后，他的目光就不断瞥向前方不远处，一片破败的尖顶建筑群。 无人清理的雪地中心，七座三角形的尖塔建筑错落有序的矗立在那里，那抹怪异的身影就藏在它们中间，头颅随着车辆行驶的速度微微晃动着。 直到双方视线形成一条直线时，车子无故失灵，强大的后坐力差点儿导致整辆车被掀翻出去。 “什么情况！”林羡疯狂摆弄方向盘，试图扭转翻车的局面，起码要把他们三人所承受的伤害降到最低限度。 可… “没用，没用！”林羡彻底慌了，作为驾驶者，除了车辆本身，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如今的局面了。 位于生死关头之际，林羡下意识地求助于清辞。他背过一只手，慌乱间摸到了熟悉的柔纱，便不受控制的抓紧了，“清辞，求求你，救救我们，车子失控了！” 林羡差点就要哭出来的，林愿坐在清辞身旁，他抱紧副驾驶的座椅，尽量维持身体的平衡，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也停留在清辞身上，久久不能离开。 “好了！”清辞单手抓住林羡的手，挣脱开他的束缚，“不过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们两个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在车体腾空而起，车顶即将落地的瞬间，清辞睁开眼睛，眼中仅是一抹蓝光闪过，车子便在空中恢复到车轮着地的模样，稳稳落在地上。 嘭的一声巨响，车里并没有感受到太多撞击感，反倒是车下的地面，已经被砸出个足矣陷入半个轮子深的坑洞。 林羡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胸口，一股怪异的情感在他心中萌芽。同样感到奇怪的还有林愿，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林羡会下意识地向清辞求助。 推开车门，清辞嫌弃的看了一眼两人，“你们赶紧跟上，那东西盯上咱们了。” 她朝七座尖塔建筑群走去，眼神冰冷步伐稳定，脚下泛出一片片虚影，走过的地方没有在地面留下半点痕迹。 林羡也跟着下来，正叉腰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喃喃道：“怪不得要除去她，这种人如果不能完全为我所用，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乖乖，你心里从未想过害她吧。”林愿最后一个下车，他摸了一下清辞和林羡的座椅，清辞坐过的地方还是冰冷的，仿佛她这个人没有体温一般。 “谁说的！要换做是你，你的手下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你想让她活着吗？”林羡不悦地看他一眼，“早知道我就不开车了，平白无故给自己惹了一桩麻烦来。” “好，不开就不开，等再次启程后，我去开车。” “哼，这还差不多。”林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又蹦又跳的去找清辞。 尖塔之间，清辞呆呆的在最大的那一座塔下站了好久，她正对着的地方，是被她用手将雪抚去后，露出的建筑原貌。 那是一抹可怖的猩红血痕，在白雪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刺眼，林羡刚窜进来，余光撇见时便吓得惊呼一声。 “这是什么东西！”他说话间，下意识地将身边的林愿推上前，自己则躲在清辞身后，“喂，这是什么东西，你扒开的？” “我来的时候，导致咱们差点翻车的东西不见了，我走到这里，就觉得曾经我好像来过。便想扒开雪看看，这几座建筑我还有没有印象。” “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有。”清辞往四周看了一眼，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愣了一秒后，飞快往离车子更远的地方走去。 “喂！”林羡大叫一声，却见她在雪地上留下了脚印，便收敛了惊慌地神色，屈腿盘坐在原地。 “乖乖，怎么了？” “没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先看着，我好累。”林羡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摇摇晃晃地似乎下一秒便要栽倒过去一般。 “好，你先睡，我清理一下其他地方的积雪，看看是否整座建筑上都是猩红血迹。”林愿背对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林羡面无表情，意识逐渐溃散的前一秒，他抬头看向林愿的眼睛里迸发出杀意。 林愿没由来的浑身一寒，他出于极度紧张的本能，猛的起身扫视自身周围。 “怎么了？”清辞从他身后走来，“林羡怎么昏过去了？” “……没事，他太累了。” “还是把他喊起来吧，咱们该走了。” “翻车的原因还没有找到，您心中的猜测未必是正确的，现在离开恐怕会给咱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林愿站起来，和清辞有片刻的僵持不下，末了，清辞的眼中泛起一抹泪光。 “她离不开这里，走吧。” “您认识？” “不认识，听说过。她是一个可怜人，一个因为战争家破人亡，惨死在自己人刀下的灵魂。” “知道了，您能跟我讲讲她的事情吗？” “没必要，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被大地覆盖，到时候，她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媒介了。”清辞回望来时的方向，那里留着一头长发、身穿铠甲的女人，正缓慢而有节奏地朝她挥手。 “您刚才忽然离开是因为见到她了？”林愿同样看向那个地方，可在他眼里，那里空无一物。 “是，现在可以走了吗？”话虽这么说，但清辞已经快步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