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归兮
“不要！！！师父！！！啊！！！” 来去满身冷汗的从床上弹起来，梦中，师父被万剑穿心的情景，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把那支簪子从头上取下来，握在手中，含着泪水，念着：“师父。” 她已经来到雁漠三个月了，可是这三个月来，她日日都能梦到她的师父，她每日都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师父根本就不会死，师父一定还好好的。 笃笃笃。 “阿来，阿来，你在吗？”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来去听出了这是阿洛的声音，她擦去眼泪，答道：“在。” 阿洛推开门，走进来，一看到她就急忙说道：“你怎么还没起来，阿嬷要生气了，快点起来，再过两天是雁裳公主的祭日，我们还要去准备大汗和大公主的衣服呢。” 来去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阿洛走到门口，说道：“那你快点，我先去了。” 来去说道：“知道了。” 一身及脚踝的深蓝色胡裙和配套的头纱，还有遮面面纱，手上挂着铜制铃铛，这是衣窟婢女的衣着标准。 来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国度，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阿洛，也是她如今最好的朋友，阿洛告诉她，她们是在山上发现昏迷的她，然后将她救了回来，阿嬷是负责管理她们的人，是衣窟的管事嬷嬷，她答应让她留下来，刚好前两日衣窟死了一个婢女，就让她来填补这个空缺。 记得阿洛第一次跟她说话，说她的眼睛很好看，而且她的面容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还以为她是哪个大人家的小姐，还说她的名字很有趣，但是太麻烦了，就索性叫她阿来了。 来去在这里待了三个月，阿嬷人很好，就是有点刀子嘴豆腐心，但是也很照顾大家，来去和其他婢女相处的也比较融洽。 “阿来！这里。”阿洛看她来了，朝她挥挥手，叫她过来。 来去走了过去，只见阿洛把一个竹篮子塞到她手里，笑道：“阿嬷让我去后山采一些雁裳花，用来给雁裳公主做锦布，我肚子疼，你帮我去吧。” 来去笑道：“怎么又是我。” 阿洛撒娇似得笑道：“阿来，好阿来，你就帮帮我嘛。” 来去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了，雁裳花是一种淡紫色的小花，自身带有奇特的香气，清隽淡雅，芳香十里，是雁裳公主生前的最爱，自从雁裳公主死后，每年的祭日，衣窟都要制作一张锦布献给公主，以表哀思，而先王便将此花命名为雁裳花。 来去穿梭在山林中，已经采了一篮子的雁裳花，正准备回去，突然那边传来马嘶声，随后一支羽箭飞过来，刚好落在来去身后的一颗树上，离她的头顶不过半根拇指的距离。 “啊！”来去吓得立马蹲在了地上，手里的竹篮也掉落在地，散落了不少的雁裳花。 “什么人？”那边传来了声音，来去依旧捂着发抖的肩膀，蹲在地上。 不过一会，便有两个侍卫装的人走了过来，看到蹲在地上的来去，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来去挣扎无力，只得任由他们拖走，那两名侍从把她拖到大路上后，直接丢在了地上。 来去被他们摔到了地上，吹了吹破皮出血的手心，就听见她的上方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 来去没有答话，只是抬起头想看看是谁，只是阳光太过猛烈，看不清对方，只看到两匹高大的黑马，马上坐着两个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道骨仙风。 一名侍卫怕雁蒙不高兴，连忙催促道：“大汗问你话呢。” 来去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说道：“见过大汗。” 雁蒙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来去答道：“奴婢阿来，是衣窟的婢女，是来这里采雁裳花为雁裳公主缝制锦布，做祭日之用。” 听到这个名字，雁蒙微微沉寂了一会，小声说道：“是了，再过几日便是阿裳的祭日了。”随后他问道，“那你的花呢？” 来去答道：“在刚才那里。” 雁蒙使了一个眼色给身旁的侍从，侍从立即会意，雁蒙正还想说话，只见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跪下。 阿嬷说道：“大汗饶命，阿来是刚来衣窟的婢女，许多事情都不熟悉，本来是让她出来替雁裳公主采些雁裳花，不知却冒犯了大汗的尊驾，愿大汗念在她是初犯的分上，饶她一命吧。” 雁蒙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见，另一匹马上的人说话了：“蒙兄何不饶了这个婢女？” 雁蒙笑道：“这是自然，那就依归兄所言吧。” 阿嬷连忙拉着来去扣头道：“多谢大汗。” 雁蒙笑道：“以后不叩再让婢女来猎场采花了，冒犯事小，如若刚才那一箭不小心刺中了姑娘，那可就是枉费心意了，阿裳也不会心安的。” 阿嬷说道：“是。” 此时来去已从侍从那拿回篮子，微微屈膝后，随着阿嬷离开了这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归兮不禁有些开心，喜悦的泪水也不禁浸湿了眼眶，虽然眼前的这个姑娘带着面纱，但是她的眼睛，却能让他一眼认出她。 “阿来，你没事吧？”一见来去回来，阿洛立马上前问道。 来去笑道：“我没事。” 阿嬷看着她，说道：“以后小心一点，若不是这次大汗心情好，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来去笑道：“是，这次多亏了阿嬷，来去谢谢阿嬷了。” 阿嬷摇了摇头，这时，一位侍卫走了进来，喊道：“刚才猎场那名女子何在？”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慌了，来去想走上来，阿嬷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动，自己走上来笑道：“不知大人有何要事。” 那名侍卫不耐烦的说道：“你管我有什么事，把那女子叫出来，中原公子的吩咐，动作快点。” 阿嬷无奈，只得把阿来叫出来，告诉她要见机行事，保住自己，来去点点头，跟着侍卫走了。 在路上，来去问道：“大人，不知中原公子找阿来所谓何事？” 只见那侍从却一脸恭敬的对着她，全然不似刚才那般：“阿来姑娘不必慌张，到了就知道了。”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精致简雅的小庭院内，庭院风格完全是中原风格，但于来去而言，却是难以置信，因为这里，像极了她曾经和师父一起待过的地方，时隔多月，再次见到熟悉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那名侍从笑道：“中原公子说，烦阿来姑娘在此等候。” 来去没有听进去，她慢慢的踱到庭院中的桃花树下，桃花已谢，只余新叶。 “来去。”归兮站在她身后，轻轻唤道。 来去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喊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