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初见

    “将军。”一个士兵过来，说道，“我军已突破雁漠边境，现在准备进攻楔城，请将军下达指示。”

    莳难野心勃勃地笑道：“很好，传令下去，封锁雁漠边境，不许任何人进出，今天晚上，把皇上赏赐给我们的军功酒拿出来，庆祝庆祝，休息一夜，明日好好打一仗，楔城易守难攻，是雁漠的重要城池，只要把它攻下来，我中原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那士兵说道：“是，将军。”

    莳难看着沙盘上雁漠的地界，笑道：“若是可以拿下雁漠这块大rou，我莳难还愁不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来来来，喝。”外面的士兵五个六个围着一堆堆篝火坐着。

    莳难笑道：“今天晚上，各位尽情的吃尽情的喝，咱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力争一举拿下楔城，之后，拿下雁漠，凯旋回朝！”

    “好！”所有士兵举杯笑道，“拿下雁漠，凯旋回朝！”

    第二日，所有人整装待发，果不出奇然，所有人极力奋战，一举拿下了楔城，而就在当天晚上，大家一起喝庆功酒的时候，所有人发现了一件事，元帅不见了！

    “咳咳咳，咳咳咳。”莳难吐出一口鲜血，心里想道，“妈的，那个jian诈小人，竟敢趁我不备，暗地里捅我刀子，等老子回去，一定要弄死他。”

    “你醒了。”一个身穿金色胡裙的女子抱着一堆干柴走进来，一把把手中的柴扔到地上，向莳难走过来。

    莳难看着来人，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一小步，却牵扯了伤口，皱了皱眉。

    雁回见状，又向他走了几步道：“你都受伤了，跑什么跑啊，你还能跑到哪去？”

    莳难眼神凶恶，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雁回说道：“不管是谁，反正我救你回来就一定不会杀了你，你们中原人真的好奇怪，见人就问你是谁，不知道报名字就问人家女孩子是很不礼貌的吗？看什么看，看又看不死我，眼神那么凶，对救命恩人是这个态度吗？还礼仪之邦呢。”

    莳难看着眼前这个说话唠唠叨叨嘴皮子十分厉害但看起来没有丝毫威胁的姑娘，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紧接着，他闷哼一声，看着她拍向自己伤口处的手掌，拧着眉头吼道：“你干什么？！”

    雁回也不客气的回道：“吼什么啊！上药！伤口那么深，这环境那么恶劣，不上药的话化脓了怎么办，我可跟你说，要不是我，你死在这烂了臭了都没人管你！”

    莳难拍开她的手，用右手捂着伤口，道：“哪个大夫像你这样上药的，不疼死人才怪。”

    雁回不耐烦的说道：“你从哪听说我是大夫了，管你疼不疼呢，手拿开，上药，快点。”

    莳难这才把自己捂住伤口的右手拿开，雁回把他的衣裳解开，露出腹部，莳难不太自然的皱了皱眉，道：“你这女子怎么那么不知礼义廉耻。”

    雁回道：“解你衣裳怎么了，不解开怎么上药啊？哪个像你们中原女子那样，扭扭捏捏，成天在那捏着根绣花针绣来绣去，嘴里念着什么三从四德出嫁从夫的，我们雁漠的女子，才没那么矫情呢。”

    莳难任她给自己包扎腹部的伤口，忍着痛皱着眉头道：“你是雁漠人？”

    雁回道：“是啊。”

    莳难有些惊诧，继而又问道：“那你知道我是中原人？”

    雁回只觉得他在说一堆废话，但还是答道：“是啊，看你装扮就看出来了嘛。”

    莳难道：“那你还救我。”

    雁回给他的伤口包扎好，打上结，说道：“为什么不能救你。”

    莳难道：“因为我是中原人。”

    雁回走过去，把那一堆干柴燃起来，叹了口气，略带沉闷地道：“中原人又怎样，虽然雁漠与中原交战，但是，雁漠的子民和中原的百姓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被牵连进来的，虽然你是中原人，可是你是无辜的。”

    莳难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大大咧咧但又十分天真的女子，他看了看自己沾满无数人鲜血的手，自嘲道：“无辜，呵呵，是啊，那你不怕，我是一个手刃无数人的狂暴之徒吗？”

    雁回听了他这话，走过去，盯着他看了半响，说道：“你的眼睛很好看，跟湖水清澈，跟星星一样明亮，父......阿爹跟我说过，一个眼睛清澈明亮的人，不会是坏人。”

    莳难面对这样一个单纯到极致的女子，竟有些不知所措，他笑道：“是啊，我不是坏人。”

    雁回笑道：“这就是了，快过来烤烤火吧，这里夜晚很冷的，我铺好狼皮，睡在上面，应该不会冷。”

    莳难依言走过去，坐在那火堆旁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雁回说道：“都说过了问别人名字面前要先说自己名字，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叫雁回，雁漠的雁，回家的回。”

    莳难念了念这个名字，心里想到：“雁回，当朝雁王的二女儿，雁回公主，她怎么会在这。”

    但是，他还是假装没听过这个名字，道：“我，我叫”他想了想，雁王的女儿一定听过莳难这个名字，于是，他说道：“我叫燕难，燕子的燕，难过的难。”

    雁回抱膝坐在火堆旁边，说道：“燕难，这个名字，感觉好像那个大魔王的名字啊。”

    莳难饶有性质的笑道：“大魔王？”

    雁回说道：“是啊，中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莳难，从小我就听说他杀人无数，边疆的国家对他是又恨又怕，这回来攻打雁漠，伤了好多无辜的子民。”

    莳难听了这话，有些难过的说道：“是啊，他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雁回看着他，笑道：“可是你就不一样了。”

    莳难强装笑意道：“怎么不一样？”

    雁回笑道：“你看啊，你眉清目秀，眼神清澈，一看就是那种悲悯苍生的人，虽然我身边的人都说中原人jian诈无比，可你就不同。”

    莳难听了这话，笑了笑，jian诈无比，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真合适，他笑道：“你就那么相信我？”

    雁回有些自豪的说道：“那当然，我阿爹说过，我看人很准的，从来没有出过差错，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我？”莳难笑道，“当然，当然。”说完，他向后躺下去，将一只手垫在后脑勺上，有些自嘲的说道：“如果可以，谁又想手上沾满无数人的鲜血，谁又想午夜梦回的时候一次一次被惊醒，谁又想看着百姓的凄惨，听着妇孺的哭声。”

    “你在说什么？”雁回问道。

    莳难闭上眼睛，笑道：“没什么，睡觉。”

    “真是个怪人。”雁回说道，随后，躺在另一堆干草堆里，将头埋在手腕里，沉沉的睡着了。

    莳难躺在柔软的狼皮上，转过身去，看了看躺在干草堆上沉沉睡去的雁回，内心十分复杂，脑子一片混乱，迟迟没有睡去，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将破晓，才浅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