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蓦然回首
孟依依没有顾及前面坐着人的心理感受。在这个时候，能够听到林子涵的声音是一剂心灵的疗伤膏药。她那里知道，此时的态度让黎立疆妒火中烧，但脸上还是表现的若无其事。 他强压着那股子烧到脸上的妒火，等孟依依的电话打完，问道： “是林子涵吗？我来的时候看到他和晓彤出去了。” 他什么意思，难道是告诉自己林子涵和黎晓彤在一起？还是告诉她有他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 孟依依心里也有了醋意，她和黎立疆不过是转换的模式，黎立疆因为林子涵而生，孟依依因为黎晓彤而生。两个人脸上同时出现了一样的淡漠。黎立疆目视前方，而依依则把头歪向窗外，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还是黎立疆打破了沉寂，对孟依依说道： “听说你的家乡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如果有机会能不能带我去做客？” 孟依依坐在车里，思绪回到了老家。 端午节就要到了，每年的端午节，家乡都会有迎客的礼俗，无论是出嫁的女儿，还是远方的亲戚，都有端午节送艾的习惯，说起送艾就是买好rou鱼，礼物上面顺便盖上一把艾蒿去亲戚家做客。记得小时候，端午节的时候，一大清早mama会到山里扯一些艾蒿，趁太阳没出来的时候，放在家里的屋门口、房梁上、枕头边。据说端午的艾蒿有驱散病魔的功力。mama从山里回来做完这些后，开始生火煮鸡蛋。鸡蛋里放上绿色的艾蒿叶，不一会艾香的味道弥漫整个庭院，捞出煮好绿皮的鸡蛋，带着淡淡的艾香味，依依能吃上两个。吃完鸡蛋mama会把提前缝制好的荷包，挂在依依和哥哥的胸前，然后他们会到村里小朋友的聚集点汇合，每个小朋友都会展示自己精美的荷包，看谁的荷包绣的漂亮，谁的最好看会得到其它小朋友的羡慕。 有mama的日子依依是幸福的，童年的一切让依依小心翼翼保存起来，那是她仅有的记忆，她不可以随意把母爱遗忘，因为一旦丢失了，将永远失去。她不像有mama的孩子一样，母爱泛滥。她的母爱贫瘠的可怜。 “依依，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家了？” 黎立疆回头看了依依一眼，满眼里的爱怜。此时的黎立疆像自己的哥哥，每次回家，她就是坐在哥哥的后面，哥哥也是这样和她随意的说着话，关爱盈满整个车间。 “黎总，你们小时候有过端午的习俗吗？” “端午就是吃粽子啊。小时候的粽子，是mama买来米和粽叶自己包的，那味道我现在还记忆犹新。自从去了美国，mama就没有再包过一次。想起来，我很怀念mama包的糯米粽子。里面放上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红枣、花生还有莲子，咬起来糯糯的、香香的。现在超市里的粽子就没有那个味道了，虽然五花八门，但都没有mama包的粽子可口好吃。” “也许你长大了的缘故，品尝的食物多了让味蕾变得复杂起来。” “也许是吧。” 黎立疆回味着童年的端午，心里有悠悠的思念。 车停在一个叫“七个小矮人”的咖啡屋前，黎立疆下车开后门，依依从里面出来。 “依依，我们去这家咖啡屋吧，这是我的战友开的。” “战友？你当过兵？” 看着依依惊奇的表情，黎立疆笑着点了一下头。 怨不得自己第一次见黎立疆的时候，他身上有一种气势轩昂的的表情，但由于他的打诨，依依错认为是公子哥的惯有表情。 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个脸上有点络腮胡的年轻人，由于脸上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比黎子涵更有一股兵的气概。 “欢迎我们的黎总来小店小坐，你的到来让我小店蓬荜生辉。” “去你的！每次都贫嘴。” 黎立疆把拳头砸在年轻人的胸前。年轻人向后扬了下头，结结实实接了那一拳头，拳头砸在前胸发出“碰“的声音，两个人都笑了。 “来！依依我为你介绍。这就是我的战友张翼飞。” 然后又把身后的依依为战友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孟依依。” 黎立疆把朋友说的很随便，这让依依心里的不适应瞬间散开。 “欢迎，欢迎美女的光顾。请多指教！” “指教什么，你别吓着我朋友，她可是没见过大兵痞子装文明。” “哈哈！大兵痞子喝咖啡。” 两个人见面的熟络，让依依似乎忘记了黎立疆是“豪森”的总经理。 三个人笑意盎然的走进咖啡屋，里面有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孩带着卡通围裙正在忙着店里的生意。 “来！欧阳兰，过来，过来给你认识一下。” 女孩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手在洁净的围裙上擦拭了一下，来到了依依他们面前。 “你好！我是欧阳兰。” 她的热情让依依伸出手，她们相握了一下。 “我叫孟依依。” “这是老张的爱人。” 黎立疆对依依说道。然后又面朝依依为欧阳兰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 欧阳兰眼睛调皮的瞥了一眼张翼飞，然后对黎立疆说道： “难得，你有个异性朋友，这些年我都以为你有短袖之爱的癖好，吓得我都不敢让我们家老张和你在一起。” “欧阳，真有短袖之好的话也轮不到你，在军营里我和老张是一个寝室里的，有时候靠在一个被窝里看手机。” “好了，欧阳！当着客人的面开这种玩笑不好吧。” 好久没有这样的气氛了，依依也喜欢，这种没有距离的朋友关系。 他们被请到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阳光通过玻璃照进店里，像被过滤过一样透明。张翼飞为两个人调制着咖啡，欧阳兰忙着照顾新来的几个客户。屋里的客人不是很多，气氛优雅的让依依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真没想到你还当过兵。” 孟依依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嫁给一个威武的军人，所以她对军人有敬佩感。 孟依依仔细地打量着黎立疆，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那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印记，还有聚集号吹响后，那个行动迅速的黎立疆是什么样子。 黎立疆看到孟依依对他好奇的眼光，为他讲着自己的故事。 “小时候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军校，不但是因为我喜欢军营里的生活，最实际的想法是远离我争吵不休的爸妈。爷爷奶奶在爸爸回国后相继去世，我心里的忧伤不知道应该告诉爸爸还是mama。从他们永无静止的争吵中，我厌烦了那个没有温暖的家。高中毕业后，我毅然选择的就是上军校，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我去了一个离武汉最远的城市去上学。我走的头天晚上，mama哭了，爸爸则用说不上是懊悔还是鼓励看着我，也许都有吧。而晓彤哭着舍不得我走。 第二天我还是走进了那趟远去的列车。 黎立疆嘴角的一抹微笑，把他的脸衬托的明朗生动。 “去了以后才知道，军营里的生活艰苦的让我想象不到，拉练往往把我累得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但我咬牙坚持了下来。我接受着身体上的考验，累的趴下然后再慢慢起来，有几次实在忍不住想妥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是个男人。四年的军营生活让我得到了我意想不到的磨练，和战友同甘共苦的相处，让我懂得了难能可贵的友情。” 黎立疆脸上的表情有忧郁变得开朗，依依看到他眼角边有一个小小的疤，如果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黎立疆每次抬头看依依的时候，那个疤都会调皮地挑一下。使他冷峻的脸呈现出一点孩子气的天真。 “咖啡来了！” 张翼飞端着咖啡来到桌前，对眼前的俊男美女送上了打赏的微笑。 “这么快！” “你可是贵客，我可不敢怠慢你。” “今天怎么油嘴滑舌的？” 两个人从见面就开玩笑。张翼飞这时，脸色正经的说道： “哎！立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兰儿的婚期定下来了。” “真的？终于顶不住家里的催促了？” “再不给爸爸mama生个孙子，我都要被赶出家门了。” 张翼飞搬过旁边邻座的一把椅子坐定。 “喜帖印好了吗？印好了我帮你发。” “到时候你真的帮我的忙，要不我店里的生意就耽搁了。” “好的，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 黎立疆大包大揽的对张翼飞说道。 “你结婚有目标了吗？” 张翼飞对着端起咖啡的黎立疆说道，并随手把有糖的杯子放到他的面前。 “我？还没对象。” 黎立疆抬头看了依依一眼，对张翼飞说道。 咖啡屋门口又走进三个人，欧阳兰忙打着招呼。张翼飞听到后留下一句话： “梦里寻他千百遍，原来却在灯火阑珊处。” 留下这句话，含笑看了孟依依一眼，离开座位忙去招呼客人。 张翼飞走后，黎立疆看着面前阳光下透明的依依，欲言又止。依依搅动着被子里的咖啡，低头沉思刚才张翼飞说的那句话。 “依依，能给我个机会吧？” 他知道林子涵和孟依依的关系不同一般，本来想放下，可是努力了却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