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缘再见

    朵利安将双刀架在肩上，大踏步地走在希塞尔的前方。

    “朵利安，走慢一点。”希塞尔吃力地跟着，他不禁暗自怀疑朵利安是不是在偷偷地微量使用着奔雷刻印，人类走路是能够走这么快的吗？

    “你还想不想在天黑前进城了？慢吞吞的。”朵利安没好气地说，“还有，别离我太近，我可不想和暴露狂搭上关系。”

    对此，希塞尔无力反驳，毕竟他现在赤裸着上身，下身也只穿了一条白色——现在已经变得脏兮兮了的内衬。他左右手提着的用衣物包着的怪物残骸，还在不停地扭动。

    最终，朵利安还是不肯贡献出一件外衣，希塞尔只好挑了一些怪物的关键部位带回皇宫。剩下的部分，希塞尔好说歹说，软磨硬泡，答应欠朵利安一个大人情后，总算是拜托她出手安完全切碎，埋在了土里了。

    望着朵利安的背影，希塞尔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在生什么气。两人无言地走了一阵后，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拉鲁斯王国的城墙了。

    还没到深夜，拉鲁斯王国的城墙大门就紧闭着，连护城河上的吊桥都收了起来。看来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朵利安，等等，情况不太对劲。”

    朵利安停下了脚步。她转回头，问道：“接下去怎么办？潜进去？”

    希塞尔将手里的包袱放到地上，往前走了两步，在朵利安的身侧双手叉腰，略微神气地说道：“不，与守城的士兵说明我骑士团成员的身份，让他们通报王宫的话——”

    “你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朵利安插嘴道。

    希塞尔示意朵利安注意自己一身清凉的样子，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也对，朵利安觉得问了这个问题的自己显得不怎么聪明。

    “那你在骑士团里有什么称号吗？可别再说你是碧风骑士了。”

    一般来说，能获得国王赐予的称号，对骑士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这会使骑士的大名能够非常容易地传播开去。或者说，因为拥有某些特点而被民众或者同伴给予了称号，这虽然谈不上荣耀，但同样有利于提升骑士的知名度，比如说碎骨骑士海因里希，就是因为他那把让人过目不忘的巨剑。

    希塞尔想了想，自己除了“幸存者”这一个与身世挂钩的称号之外，就没有别的了。而他并不想把这个并不怎么帅气的称号告诉给朵利安。

    “没有吗？没有吧？”朵利安碧蓝的双眼里露出了“我就说嘛”的笑意，“也是，毕竟像你这样年轻还没有功绩的楞头骑士，都怪我不好，我早该知道的，我真多嘴。”

    “总有一天，走着瞧！我会成为能够守卫拉鲁斯王国，守卫玛利亚公主的骑士。”希塞尔并不是一个自大，盲目自信的人，但他并不愿意被朵利安小看，“到了那时候，我的称号肯定会比——”

    “玛利亚公主？难道是那个什么圣什么月的玛利亚？”

    “圣·洁·皓·月，玛利亚，她可是拉鲁斯王国的第一公主”希塞尔觉得轮到他反击了，“你居然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吗？我敢说整个大陆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有人是不知道，不尊重她的。”

    可惜的是，朵利安对希塞尔的嘲讽毫不在意，这反倒使得希塞尔对自己的小家子行为感到了羞耻。

    海尔斯王国第三公主——百媚艳阳伊芙琳，与拉鲁斯王国第一公主——圣洁皓月玛利亚，在大陆各个王国的王族贵族之中确实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位公主都是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又同时都是大陆最古老的两大王国的第一继承人。

    朵利安其实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玛利亚的名气实在是太大，又与伊芙琳齐名，在打听海尔斯王族的事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只不过朵利安没有刻意去记就是了。

    在目睹了伊芙琳除了传闻中的美貌之外的恐怖实力之后，朵利安很好奇与之齐名的玛利亚到底会有何种能耐。

    “玛利亚也会魔法吗？她能赢过伊——狗公主吗？”朵利安单刀直入地问道。

    “魔法……我想不会。”希塞尔对朵利安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帮朵利安订正一下，“比起会不会魔法，我觉得你对玛利亚公主缺乏很多该有的认识和尊敬，就大陆的一般居民而言。”

    朵利安白了希塞尔一眼，但这并没能阻止希塞尔继续说下去。

    “虽然玛利亚公主的美貌老是被说与海尔斯的公主不相上下，难分胜负，但你要知道，那种比较绝对是多余并且失礼的。”话题一涉及到玛利亚，希塞尔就变得严肃认真，滔滔不绝了，“玛利亚公主的美貌是带有神圣性质的，是任何人都不能亵渎，不可侵犯的。无论是内心再怎么邪恶的人，只要看一眼玛利亚公主，都会被她圣洁的外表感化。当然，我必须得承认，海尔斯的公主也美得不像话，但这不是一回事。”

    说来说去，出名还不都是因为外表好看而已吗？什么圣洁，什么百媚，呸。对自己的姿色还是相当自信的朵利安，因为希塞尔的这一番话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烦躁使得朵利安不停地用刀背敲击着自己的肩膀，然而希塞尔并没有认识到，他最好马上闭嘴别再说下去了。

    “玛利亚公主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天国的祷告，能洗涤一切罪恶。尽管海尔斯的公主也有一副好听得不像话的嗓子。还有心灵，我相信，玛利亚公主的内心——”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

    “作为拉鲁斯王国追求和平的象征和先锋，玛利亚公主一直致力于在各个王国之间——”

    “停！我说停！”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玛利亚公主是在什么时候吗？那时候我第一次进王宫，玛利亚公主就在城堡前的花园里——”

    “还有完没完了？！”朵利安作势将刀背砸向了希塞尔，吓得希塞尔赶紧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肩上还没消退得红印。

    当然朵利安也没有真下狠手的打算，她只是想让希塞尔赶紧闭嘴罢了。

    “不说了不说了，”希塞尔对朵利安的喜怒无常（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感到非常不解，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咳咳，有些扯远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王国骑士团里的一员，只是想进城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那也得是守城的人认识你，相信你是骑士团的人才行呀。别说是盔甲和佩剑，你现在可是一个连衣服都没有着落，裸着上身穿着短裤腰里还挂着个油灯怎么看都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朵利安暗自摇头，眼神里带着怜悯地看着希塞尔，内心的想法却毫不留情。

    朵利安相信，真要按照希塞尔想的那样去做，那结果只会是自投罗网。拉鲁斯王国现在摆明了是处于警备状态，现在要是被认为是什么可疑人物的话，被守城的抓了倒还算是好了，运气不好的话没准还就被就地正法了。

    就护城河的宽度和城墙的高度来说，只要夜幕降临，朵利安原本就可以轻松潜入。有了奔雷刻印的速度，她更是不再需要黑夜的帮助。

    至于希塞尔嘛，多带一个人应该也不成问题，只不过朵利安现在并不想碰他。一想起他谈论玛利亚和伊芙琳时的样子，朵利安就感到心烦，但也不能看着他自投罗网，那么……

    “算了，也是我心太软，脾气太好。”朵利安叹了一口气，“记住，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你说什么？”两句话，一共二十三个字，每个字希塞尔都知道意思，但连在一起他愣是没能听懂朵利安究竟在说什么。

    “杀手秘籍第一条，混乱永远是你最好的伙伴。”朵利安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让希塞尔摸不着头脑了，“好好利用它，有缘再见。”

    话一说完，朵利安就发动了奔雷刻印，在超高速的移动中抢过了希塞尔腰间的油灯，越过了护城河，爬过了城墙。

    在希塞尔这样的常人看来，一道闪电过后，朵利安就消失不见了。他当然没能注意到腰间的油灯也一起不见了。

    “朵利安？”

    如果朵利安只是抛下希塞尔自己消失不见了的话，倒还算是好的。

    希塞尔可以看到，闪电窜入城墙上之后，那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一个个快速跑动的人影出现在了城墙上面。

    “袭击，我们被袭击了！”

    “有什么东西来过！快快，都快起来！”

    跑动的黑影们突然都停了下来，他们似乎注意到了城墙外的希塞尔。

    “喂，快看，外面有个、有个暴露狂，变态！拉弓！”

    “先抓起来！放箭！”

    “抓不住活的就算了！放箭！”

    “放箭！没准是新东西，放箭，快放箭！”

    希塞尔自然不能傻站在那里任由守城的士兵射成刺猬，他赶紧抓起地上的包裹，死命地跑向了拉鲁斯王国的相反方向。

    箭落在了希塞尔的身后，他一边跑，一边愤恨地喊道：“朵利安，你给我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