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服之人
夜晚的两狼山城似乎成了不夜城，不是因为繁华，却是因为战争。城中的每一个人都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烧火做饭的烧火做饭，休息的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保养武器的小心擦拭着粘血的兵器。 山城中已经没有了老弱妇孺，就连城中的青壮也只有很少的自愿者留了下来，留下来的人要么是老兵，要么经历过边境的厮杀。这些人尽自己所能，协助着城中的守军，加固城墙，保障后勤。 两狼山城不是墨熏，墨熏的大雪一旦封山，百姓无处可去。两狼山城却还有后方，还有后面的府城，还有一整个河中道。 江宁走在两狼山城的中的街道上，昔日的街道现在多半成了临时的营房，伤员的野战医院，还有守城物资的临时存放地。 两狼山城正面的第一道城楼已经近在眼前，就在这个时候，闻堰从前面飞奔过来，喊道：“大人，外面攻城越来越猛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半夜攻城，还动用了却薛军和巴图鲁力士，攻城的力度越来越大。” “大半夜的攻城。有意思，夜袭不是没有，但夜间主攻的，要么是别有所图，要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江宁笑了笑，转头对着闻堰说道，“加倍小心，闲杂人等就不要靠近城墙了，以免误伤。” 此时城头的火光已经映透了半边天，喊杀之声响彻天际，金铁的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梯子被架上城头，又被翻了过来；栗末人爬上城头，又被推了下去；巨石砸在城头，又被城墙上的投石车丢了回去。 攻城的军队像一只巨兽，这座城也像一只巨兽，这就是两只巨兽的厮杀。 江宁看着眼前的一幕，神色依旧很淡定，手上的麻将牌不断地向上抛起又被精准接住，很显然江宁现在心事重重，他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敌人在这最不适合攻城的夜间，出动了精锐进行证明偷袭。所以城墙上的战斗，反而不重要了，敌人为什么这么反常成了关键。 江宁手中的一块麻将牌猛然弹起，正巧挡在了自己的面门前。随之而来的就是“当”的一声，那是一根绣花针打在了麻将牌上。 麻将牌和绣花针相撞以后，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弹了过去，绣花针插在了城门楼柱子上；麻将牌则是朝着城墙外飞去。 可江宁的反应出乎意料的迅速，或者说他早已算清了麻将牌弹飞的路线，手一伸接住了飞落的麻将，那赫然是一张幺鸡。 谁都能看的出来，江宁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实际上是早有防备，他就是用弹出的麻将牌精准地击飞了一枚本该击中自己的飞针。 江宁淡漠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是飞针射来的方向，入眼之处是一个老妪，他还没有多说什么。身后的几个人以闻堰为首，马上围了上去。 闻堰更是一步上前，手中的长刀从后背拔出，一下子指向了那个老妪，戒备地大喊道：“何人行凶？” 与他一同拔刀的是几个横刀马队的亲信，他们在离着老妪十几米远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大圈，将老妪包围其中。 老妪的脸上也在这个时候，一改和善的笑容，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看来江大人是提前发现老身了。老成这样了你们都不放过？” 闻堰冷哼一声：“大易的兵，绝不会让一个老人伺候他们！城中所有妇孺早已转移走了，漏了一个妇孺，负责这件事的军官以后怕是在军中都抬不起头来。你自己也不看看，这城里哪还有老弱？” “小伙子，我劝你对前辈放尊重些！” 闻堰大骂一声：“呸！什么狗屁前辈？蝇营狗苟之辈。” 老妪不为所动：“小伙子们，老身奉劝你们一句，此事与你们无关，人家只要了江宁一人的人头。你们啊，快些逃命去吧。” 没有人回答她，所有的大易士卒依旧像雕像一般，死死围着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城门楼子狭窄，本业站不下什么人，此时攻城迅猛。大部分士卒都在城墙上死死挡住城外的攻击，这个时候一时半会儿的谁也腾不出手来支援这边。再说现在去求援，让城墙上的士兵知道主将遇到刺杀必然 “绣女？”还是江宁这个时候打破了沉默，“中介处的。”简简单单几个字，漫不经心地道破了老妪的身份，这两个词看似毫无关联，可实际上，不少人都知道，江湖上有个江洋大盗兼杀手，行走几十年未有一次败绩，凭着一手绣花针，杀人无数。只要价有利可图，她的绣花针就敢扎死任何人。 老妪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容：“看来，你识得老身，那就好办了。快快缚手！” 江宁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刺客组织中，中介处是当之无愧的额第二，你又是中介处排名第十二的绝世高手，一手绣花的本事，天下无双。” 老妪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老身纵横江湖数十载，这绣功老身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知道老身绣什么最快吗？”稍一停顿，老妪冷笑说道，“绣死人！绣一个死人，我只要一针！凭你们也敢和老身作对？” “呸！”闻堰吐了口唾沫，“刚才你已经发了一针了，还是最有希望击中的一针，可似乎什么也没绣出来。” “那是因为，江大将军真人不露相，居然也是一个难得的暗器高手！”老妪死死盯着江宁，江宁的却看也没看老妪，只是盯着城下栗末人进攻的大军。他到这个时候，眼中还是没有“绣女”这个绝顶高手。 只是听着老妪说的话，江宁看着城下叹了口气：“过奖，我是个打麻将的，暗器只是随便练练。不过话说，‘绣女’这名字太好了，听见这名字的人都认为绣女是一个或青春倩丽或风韵犹存的女子，谁又想得到，会是一个干瘪的老太太。” 老妪呵呵一笑：“哎呀，女人风韵不风韵，靓丽不靓丽，看的不是那副臭皮囊。看的是身上的衣服、珠宝、手袋甚至是座驾。我坐着五百万金币的马车出行，身上穿着顶级设计师仅缝制了一件的华服，脖子上挂着蛮陆南部出产的拇指大小的粉钻。谁敢说我不漂亮？正好，老身新看上一款珠宝，海需要几百万两黄金，正好，这江宁您的人头值这么多！” 江宁听完，也不恼，倒是呵呵一笑：“几百万两？有点便宜，我以为怎么着也有上千万两的，看来打栗末人打的栗末还是不够狠啊。都不愿意为我出个高一点儿的价格。” 老妪有些怒容：“是什么给你的自信？决算我今天杀不掉江宁，要走还是走的掉的，他日我在这城城中，每天杀几个普通百姓或者下面的小兵，你们能拿我如何？江宁，若是你真的如传闻中一般爱民如子，那就乖乖引颈就戮。” 闻堰手中的长刀猛地朝老妪一指，大骂道：“你好好打听打听。边军能有几个怕死的？我们走了，身后大易边关的百万百姓就得死，大易就得狼烟四起！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为了几百万两黄金就来杀大易的守将，放栗末蛮兵进大易肆虐！你也是大易人吧？你真的愧对你身上这身血脉！” 老妪听到闻堰的话，脸色突然变了，那张脸整个青了，像是死人的脸：“边关百姓？那是你们的事！和老身何干？老身不是大易人，也不愿做大易人。” 她的长相很像大易人，怎么看都像，东陆人和西陆人的长相有本质的区别，而这老妪绝对是东陆人的长相，早说绣花这种事儿，也是东陆人的传统艺能，没听说西方人会精通的。 老妪自顾自地说道：“五岁那年，我还是大易人，我最慈爱的父亲告诉我，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是钱，我们家很有钱，所以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我在同龄人中没人敢反对我，我想做什么都行。可这一切都变了，有一天，有人冲进了我家中，把我父亲带走了。我父亲明明那么有钱，那么优雅，那么气度不凡。可你们这些泥腿子居然不把钱当回事，不把我父亲当回事。就因为你们是泥腿子，而我父亲是豪商。” 说到这里，老妪歇斯底里起来：“你们这些泥腿子，建立了一个恶心的国家，我家的资本、地位、气质、尊贵在那些泥腿子掌权者手里一文不值！我父亲你们说审判就审判，我们的家产你们说充公就充公。凭什么？凭什么？他不过就是想赚些钱，他有什么罪过？你们就要杀了他？” “凭他犯了国法。”江宁忽然开口说道，“雀巧卫有你的资料，你父亲是大康商行的老板，王康年。七十年前买药给血龙军的前线战士——他卖的是假药！那时候大易北疆，就在这里，大易在和圣罗远征军死战！你爹却在用假药害死前线奋战的士兵！你爹不死，天理何在？你爹不死——谁死？” 老妪“绣女”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中一根飞针骤然间激射而去。 闻堰长刀一晃，挑开一枚飞针，刀身一转，第二枚飞针也被劈飞，顺势一个转身躲开另外两枚，紧接着刀身横于胸前，又是挡住了最后两枚飞针。 然而绣花针击中闻堰长刀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他的实力不过还在圣阶的门槛，这种实力被说正面挡住一个半神刺客的两根飞针，就算是稍稍偏转一下方向，恐怕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然而现在他居然能接住。 没等他高兴，忽然之间老妪趁着刚才扔出飞针的功夫，已经翻身跃上了旁边的城楼，他马上反应过来，这里面有诈，马上转身大喊一声：“保护江将军！” 眼见追不上老妪的大易士卒马上返身回来，在江宁身边团团围住，警戒地看着四周。 江宁却依旧泰然自若，手中的麻将也依旧不紧不慢地抛着。可谁也不知道，一个半神暗中发出的绣花针什么时候会激射过来。 江宁这个时候却忽然大喝道：“严查辎重营，严查城内水源，两军对垒，他们能潜入城中暗杀我，也能对其他东西下手。 闻堰猛地一怔：“大人，城中人手不足，大部分兄弟都在城头，这个时候您的身边......” 江宁飞快地说道：“刚才你应该已经发出了求援信息，城墙上战况焦灼，不可能会有人支援我们，大营内是白天战了一天的战士，都在休息，明日白天的战斗还需要他们。所以会来援的只有辎重营和预备队。可他们一动，大营必空，大营现在一旦受袭，辎重被毁，军心受损。” 闻堰顿时大惊：“不会吧！” 江宁一边朝着大营快步走去，一边接着说道：“绣女刚才袭击我们的时候，援军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可是时间一长援军必到，这个时候绣女应该速战速决，可偏偏绣女给我们废了一堆话就是想跟我们拖时间。这个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自己在拖时间等援兵！可是，绣女一个人能进来，其他人就也能进来！” “那我马上回营！”闻堰紧张地大喊道。 谁知江宁一把打断了他：“回来！你别去，你现在给我集合你的横刀马队，带上十天的干粮和饮水，趁乱潜出城去！明日清晨，敌人夜晚的攻势结束，白天的攻势未开始的时候，你给我带人从敌营后方杀进去，能杀多少是多少，尤其要找到敌人的粮草，一把火烧掉。一旦受到敌人的攻击，朝草原深处跑，就食于敌。就在左苍台的身后给我来回的晃，袭击他们的粮道，牵制他们的兵力。早就想这么干了，你的马队是骑兵，用来守城太浪费了，本来早就想让你们潜伏城外，可惜左苍台把附近扫荡的干干净净，把附近盯的死死的。也就今天，他亲自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他现在所有注意力也都在攻城和偷袭上。快去！” 闻堰斩钉截铁地答应道：“是！”随后马上转身朝着城东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