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把酒祝东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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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听着身边这文弱书生的疑惑,景王轻轻一笑,淡淡道:“你我皆都手无缚鸡之力动动嘴皮子还行,杀人还是免了吧。” “是吗” 不远处一直呆呆望着这边的太监陈洪脖子都累了,一直盯着一边,使得眼睛都有些酸,所以他打算闭一下眼睛。 于是睁开眼的下一刻,高楼屋檐上洒下一缕红幔,丝丝血迹若雨一般滴答在琉璃瓦上,接着顺着瓦片滴落在地上那几株花儿骨朵上。 一颗鲜活苍白的头颅飞起,然后与那飞血一般顺着瓦片滚落,直到滚在陈洪的脚下。 陈洪确信这绝对是景王的头颅,而且确信这不是一场梦,但这又如何能成为事实那文弱书生是如何将这一个活生生的人斩掉头颅 因此他甚至已然忽略这死去的人的皇子身份,而考虑到的却是那书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这又是何等震撼的一幕。 远处屋檐上,那书生已然缓缓站立,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长剑,剑横胸前,轻轻吹掉剑上血迹,然后缓缓收回腰间。 顺势踢了踢落在屋檐上的那具尸体,沈无言轻哼一声,冷笑道:“妈的,你爸是皇帝就了不起废物一个。” 沈无言来了又走了。 这一来一去,曾经那位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文弱书生,已然在众人眼中变了样子,以至于连徐阶都陷入了沉默,甚至那些整日里不吐不快的言官们,此次竟然也都沉默了。 不沉默又能如何沈无言手刃了皇子连陛下都没有说一个不字,言官们大臣们在说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何必去惹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而对于沈无言来说,这一切总算完了,严嵩被贬官,严世蕃被杀,鄢懋卿被押送三法司等待陛下发落,一干严党成员很快就会四散。 景王这边的仇也报了,不管是怎样开始的,如今也都结束了。 在嘉靖四十四年的五月,这一切都做了一个了解,看着这稍显干净的世界,沈无言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人。 那人在自己的家乡建起了一个宁静的小世界,那里一切都那么的美好,没有阴谋诡计,没有烧杀抢掠,大抵就是圣贤口中的大同世界。 而这样一个人,却是一个机关算尽,权谋完全不下于徐阶之辈的人物,此人便是几年前便道出今日玄机的心学何心隐。 如今想起此人,沈无言却也感慨万千,若是说大明如今还有一个人能与之匹敌的,那便是如今身处首辅位置的徐阶。 当然,在沈无言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如今此人虽说只是右春坊右谕德,这只不过是个从五品官。 所谓右春坊右谕德,这官位虽说不高,但所从事的工作却让人十分兴奋,那便是和当年的高拱一般,负责裕王府讲官。 如今大明只剩下一名皇子,另外一个被沈无言削掉了脑袋,所以只剩下裕王这一个皇子,这说明一个道理,未来大明的帝位一定是他的了。 现在成为讲官,其实也就说明张居正的未来依然到来。 而就在这同时,沈无言也接到一份任命,那便是到裕王府,为小皇子朱翊钧教授课业。 说起来这名小皇子的年龄还很小,也就四岁大小,沈无言硬是被裕王请了过去,这一次无论沈无言如何拒绝,都是无法的。 不过对与沈无言来说,在哪已然不重要,因为就算不在裕王府当讲官,徐阶也定然不会让他离开京城,虽说一直都很隐晦,但却并不代表没有。 因此从嘉靖四十四年,沈无言斩了皇子之后,事情便就这样缓慢的进行开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唯一的不美好大抵还是有两件事。 其一是胡宗宪在狱中自缢而死,至于沈无言替他递上去的辩诬疏,其实皇帝也都看过的,只是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还能拒绝沈无言不忍对胡宗宪说起结果,但胡宗宪却是能猜到。 无论是当年献媚赵文华,还是后来攀附严嵩,直到如今沦为阶下囚,以死明志,胡宗宪一生可以无怨无悔,至少沈无言觉得他至少对得起他自己。 大抵是因为沈无言与胡宗宪的交往并不深刻的原因才会这般想吧,也许同在牢房之中的那位身着破棉袄的天下第一幕僚才能懂他。 徐文长得知胡宗宪死后彻底绝望,几经折磨之后又是遍体鳞伤,以前或许是装疯卖傻为了活命,而今却是对这世界终于绝望。 沈无言不由想起那天站在牢门前看到那落寞的背影,又想起那痴痴的声音。 “若说胡总督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即便是严世蕃也都不会信吧陛下他既然信了,这昏君如何能立身如此” 读圣贤书能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然可见一斑,的确是绝望了,于是八次不中的遭遇,那份怀才不遇之感油然而生,对这君主,对这朝廷,彻底绝望。 以往活着是为了大明基业永固,为了报效朝廷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是这万世放弃了太平,自己又该如何去做 他不懂沈无言所说的什么为自身价值的体现,他只知道贤人不用,天下如何太平 沈无言没有在与徐文长说太多的话,他至始至终都相信徐文长有着他自己的想法,他似那孩童一般的纯净,单纯的为着大明王朝效力。而为他自己,或许随心才是他。 可惜人横立于世,终究由不得自己,有此遭遇却也是必然。 同时发生在景王死后的某一天,沈无言在书房发现了一封信,是苏巧巧留下的。 “院子里的玫瑰如今已然能茁壮成长,如何照顾已然记录成册在书房之中。每天中午会有送蔬果的婆婆上门,记得给赏钱婆婆日子过的不容易婉儿jiejie这些天似乎身体有佯,前些天去看过医生,大抵是有喜了吧” 翻着信,沈无言只觉得鼻头有些酸楚,不是因为得知李婉儿有喜了,而是因为那姑娘终究还走了。 “李先生说要去完成一部书,说是涉及到药材以及药方等一些内容,早就答应帮着他完成,他年纪大了也不容易今年的花开的不错,可惜明年的花将会开的更好保重。”
放下信,沈无言空落落的,呆呆的看着书桌上那本花谱,却没有发现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那女子。 时间就这样悠闲的过着,沈无言每日去裕王府教着小皇子识字将故事,回来看书写字养花,时不时的也会与李婉儿外出游玩。 于是就在这宁静的日子里,总是有人不甘心这种宁静。 七月天的京城太阳将大地晒的无法落足,御史胡应嘉望着那刺目的阳光有些无奈,为官多年来依旧一事无成,而今即将致士,却是有些不甘心。 于是几天前他打算铤而走险干一票,身为御史的他拥有着一份十分在行的能力,那便是弹劾。其实也只是打算骂骂人,舒缓心中的不快,实质性的好处,并没有在想法之内。 目标落在工部侍郎李登云身上,胡应嘉当即便开始写了那封奏疏,让他没有想到的事,今天上午他便得到消息,李登云被罢官。 其实将一名侍郎弹劾的罢官,却也是一件极其值得称道的事,但他却很清楚这其中存在的隐含问题。 李登云只是一名工部侍郎,说起来对于胡应嘉来说虽然差距是有的,但真正让胡应嘉觉得可怕的是,这位李登云与高拱却是亲家。 一名小小的御史得罪了内阁学士,的确让胡应嘉不得不畏惧,只是畏惧之后又能如何 看着那烈日,胡应嘉微微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若这般束手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中那封信,信上写着些字,字里却句句都是杀机,足矣让那位内阁大学士也再无翻身之地。 “近些天陛下得了重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高大人近些天住到了西苑,似乎把家都搬了过去高拱还将西苑的一些东西带回到自己家中” 这看似寻常,而且毫无关联的几件事,其实并不是一些普通的事,对于如今的胡应嘉来说,就像是一把能直刺高拱心头的尖刀。 只要将这些事重新整和一些,在添上一些东西,那么这位内阁大臣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如今胡应嘉依旧不敢去这样做,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交给他的,能猜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写这些东西的人,定然与高拱有着天大的仇。 毕竟是大人物之间的斗争,他区区一名小御史,岂能参与进去 就在这边思量之际,一名青年跑进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道:“打听清楚了,高阁老果然很生气,据说摔了好些古董花瓶老爷我们还是跑吧。” “跑”胡应嘉面色阴沉,冷冷道:“跑哪去他一个内阁大臣,我一个小小的御史能跑到哪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奏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