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石家兄弟

    将军河中游区域，双羊山。

    跟下游不同，这边没那么荒凉。

    双羊山下有个名为石庄的村子，村中有个猎户名叫石俊，靠打猎赚来的钱供养母亲，顺便把小两岁的弟弟送去读书，让他考了个秀才功名，在村子里也算有些名气。

    当地泼皮无赖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一是因为石俊身强体壮，身手不凡，没人打得过，另一个就是他有个当秀才的弟弟，以后可能会当官，惹不起。

    弟弟石秀经过数年游学终于回家，石俊非常高兴，决定上山打点野味让家人开开心心庆祝一番。

    等他上山猎了一头豹子回家，刚到路口却见一大群人围在院外。

    有村民看到石俊，赶紧冲他着急呼喊。

    石俊感觉不妙，慌忙扛着豹子跑到家门口，推开人群顿时两眼一黑，母亲和刚回家的弟弟石秀全都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村里的赤脚医生李老汉给两人勉强止血，不断摇头。

    “娘！弟弟！”石俊慌忙丢下豹子的尸体，跑上前去着急大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村民七嘴八舌在旁说话，乱哄哄的，从他们的话语中勉强听出事情经过。

    原来石俊上山打猎的时候，弟弟石秀在家中给母亲讲这些年游学的故事，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外来的贼人，竟然闯入屋内。

    村民听到石秀呼喊的声音，赶过来时贼人带着一个包袱匆匆逃走，母子两人已经躺在血泊当中。

    石俊忙问贼人是谁，村民纷纷摇头，没人认识，肯定是外地来的。

    贼人抢走石秀的包袱，目的明确，应该不是随机作案，而是一路尾随，专门针对石秀而来。

    “李爷爷，我娘和弟弟会没事吧？”见母亲和弟弟还有呼吸，但是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完全处于昏迷状态，石俊着急抓住李老汉的手。

    李老汉无奈叹息：“老夫勉强给他二人敷上止血药，简单包扎，看他们的样子，为时已晚，怕是熬不到明天！若能醒来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若行不来……准备cao办后事吧！”

    这话如同一记闷棍，令石俊头晕目眩，起身怒吼：“贼子往哪跑的？我要让他偿命！”

    “俊哥儿，令堂、令弟这个样子，你应该陪在他们身边！”村长说道，“我已派人沿途搜寻，若能找到凶徒，一定……”

    话音未落，石俊直接打断他：“林叔，能把你的牛车借给我吗？”

    “俊哥儿，你要坐牛车追那贼人？你娘和弟弟都这样了……”村长忍不住皱眉。

    “我要去县城！”石俊急道，“也许县城的大夫有办法治好他们！”

    “俊哥儿，你娘和秀哥儿这个情况，除非神仙降世，根本无药可医！”李老汉劝道。

    因为母子两人是失血过多，在这个时代没有很好的治疗方式，也没办法给他们输血，李老汉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只会一些简单的方子。

    从这里到县城，就算牛车也得走上一天一夜，根本来不及。

    别说来不及，母子两人这个情况真赶到了，县城的大夫也没辙。

    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折腾，老老实实等着，或许母子两人有机会醒来，还能交代一下后事。

    石俊却不肯，弟弟游学回家是天大的好事，自己又猎到一只豹子，本来可以阖家欢乐，突然就变丧事，怎么接受得了？

    坚持借村长的牛车，非要去县城找大夫救命。

    既然劝不了，村长便答应他，把自家牛车暂借。

    村民们也都过来帮忙，将石俊母亲和弟弟小心搬到车上，还凑了不少铜钱作为药费。

    但在石俊离开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是否应该提前把白事需要用到的东西备齐，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对母子已经没救。

    这个时代也没有救护车能够快速赶来，迅速拉回医院抢救。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忙搜寻逃走的凶手，至少给石俊报仇的机会。

    村子里还是很团结的。

    石俊拼命搏杀猎到的豹子丢在院内，也没心思管它，载着母亲和弟弟拼命赶路，一心只想救活他们。

    其实心中也很绝望，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从十六岁就上山打猎，杀过无数野兽，看得多了其实也能知道，人跟野兽区别不大，受伤垂死、油尽灯枯的状态是一样的。

    死在他手下的猎物，多数都是流血殆尽，跟母亲和弟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他也知道李老汉的话没错，恐怕母亲和弟弟坚持不了多久。

    即便如此，就算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看着至亲这样死去。

    牛车离开村子，朝县城方向走了两个多小时，中途不断查看母亲和弟弟的情况，两人越来越虚弱，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让石俊更加绝望。

    越往县城方向走，母亲和弟弟的情况越差，恐怕挺不到半路。

    难道真要亲眼看着至亲死在眼前，从此孤零零活着？

    想起母亲一直积德行善，弟弟性格温和，与人为善，就算老天爷要收，也应该收了自己这个双手沾满无数野兽鲜血的“屠夫”，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最让他崩溃的是，拉车的老牛因为过于疲惫，停下来趴在地上不肯再走，任他挥鞭抽打也不理会。

    情绪崩溃之下忍不住仰头质问老天爷，为什么善人没有善报，恶人没有恶报？

    没想到抬头之时，竟看到天上有只巨鸟出现，巨鸟抓着一个很大的轿子，往旁边河流方向降落。

    石俊顿时愣住，这么奇怪的事情，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见。

    绝望的他突然觉得，那轿子里是不是神仙？

    是不是老天爷派神仙下凡？

    他现在彻底绝望，看到救命稻草就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所以拼命求老牛：“牛兄，你行行好！带我到那边去，就在前面不远！”

    废了好大的力气，估计老牛趴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体力，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勉强拖着牛车转动方向。

    石俊争分夺秒，驾驶牛车拼命赶向巨鸟降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