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存亡之战

    凡事总是相对的，世间从来没有绝对一说。所以当面对海量的敌人时，哪怕阿萨克人拥有无畏的勇气，也无法阻止入侵者的步伐。

    已经忘记杀了多少黑色的怪物，高格只知道现在每挥动一下手臂，已经感觉不到以往的轻灵。有的，只是如同山峦般的沉重。每条肌rou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在提醒着他，体能已经快到极限。只是高格不让自己倒下，不断暗示着自己：我还能继续！”

    然而当搁倒又一名卫士后，高格放眼看去，村寨的高墙边已经躺满了尸体。有阿萨克战士的，也有入侵者的。步战战士如今剩下不到百人，只能依托着高墙以及上方狼骑的支援才能苦苦支撑。可他们还能撑多久，或许10分钟，或许10秒，谁知道呢？

    狼骑士的钢棱也射完了，只有偶尔一两发爆裂箭勉强牵制着入侵者的进攻。可入侵者实在太多了，黑压压的如同一片永远也无法看到尽头的浪潮。从每名战士的眼中，高格已经看不到恐惧，而是麻木。海量的敌人，早让他们连恐惧这种情绪也不复存在了。

    “撤退。”高格大喝道：“所有人准备撤退，阿萨克的勇士们，你们已经做得很好。现在我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你们撤退，临走前，让我们送它们一个礼物！”

    在高格的命令下，剩下的步战战士渐渐退进了村寨里。高格负责殿后，族长身上的伤口已经多得数不清，却依旧奋力舞动着手上仅有的两根钢棱。钢棱如短枪般在族长手中飞舞着，抵挡着来自身前无以数记的攻击。有的时候，高格根本无法全部规避这些攻击，只能用不重要的部分去捱挡卫士的利爪。

    钢棱偶尔电闪出击，必会在卫士身上留下一个血洞。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高格的伤势又重了数分。眼看要支撑不住，突然眼前人影闪烁，却是五名狼骑士跳了下来。其中三人大吼着撞向卫士，生生把怪物逼开。剩下两人拖着高格往一个侧门奔去，高格呻吟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阿萨克人不能没有族长！”一名骑士大吼道，同时往前飞扑，将七八只朝他们冲至的卫士扑倒。

    剩下那名骑士把高格撞进了侧门并将门拉上，说道：“族长，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管我们，可以为你争取一点时间，是我们的荣幸。”

    高格喘了口气，用手捶击地面，然后扶着墙站起来：“能够与你们并肩作战，才是我的荣幸。”

    说罢，高格深深吸了口气，朝着村子后方跑去。才跑出几米远，高墙后就响起几声爆炸。高格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几名狼骑用生命给他换来的时间，他又岂可轻易浪费？

    卫士开始冲击村寨的大门，更多地则爬上高墙，翻墙而入。高格已经从村子后面的大门离开，他将大门关上。门缝里夹着一丛引信，这些引信连接着放置在村子各个角落的炸药桶，炸药桶放置的位置是祭司自己设计的。当所有炸药一起爆炸的时候，爆炸的威力将在村子里相互覆盖重叠，从而产生巨大的破坏力。按照祭司的说法，这阵爆炸足够让村子飞上天去。

    高格伸手夹着引信，用力擦过，立刻所有引信均被点着。他不再停留，往前跑去。跑了几米体力有些不支，人往前倾。一头灰白色的巨狼突然闪了出来，它接住了高格并伏低了身体，让高格可以爬上去。高格嘿嘿笑着，勉力爬上了灰狼道：“老伙计，你得跑快点，要不然小心让火烧着你的屁股。”

    巨狼闷哼一声，背着高格朝前方的林子跑去。刚跑进树林里，阿萨克人的村子突然轰隆一声，接二连三的爆炸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猛烈的爆炸把整个村子掀飞，狂暴的火焰吞没着村子中一切物质。那些刚钻进村子的卫士给炸了个正着，无一生还。

    高格勉强朝后面看去，透过林叶的间隙，可以看到村子方向亮起的耀眼火光。以及火光里，一些晃动的身影。他闷哼一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道：“我们总会回来的，你们就等着吧。”

    这天晚上，暮光之森里仅剩的几支异族。除了阿萨克人逃出来一些之外，其余的氏族被黑色的浪潮所淹没、抹除。阿萨克人穿过荆棘丛林，阿曼达人接到高格的传信早派兵接应。重伤的高格直接被带往圣庙医治，其余的阿萨克人则在阿曼达人的保护之下前往圣城哈喀拉。

    第二天的白天，黑色浪潮在暮光之森里滚滚而出。在进入剧毒山岭的时候稍微停留了片刻，便继续向前挺进。在数以万计的卫士面前，剧毒山岭的毒虫也只能够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然而荆棘丛林却让这片浪潮放缓了脚步，面对这种天然的环境，卫士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它们没有异族熟悉的林中小径，只能生生将这片丛林踏平。

    即使是数量众多的生物兵器，也在这片丛林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当它们走出荆棘丛林时，便受到阿曼达人的攻击。化身成狮鹰巨兽的阿曼达人从空中攻击卫士，卫士数量虽多，却没有飞行的手段，但它们背后的骨刺却能够发射出去。

    只是如同蜜蜂的尾刺般，卫士的这些骨刺事实上也连接着体内诸多重要的神经。一旦发射出去之后，它们也活不长。可生物兵器没有恐惧，更不会害怕死亡。在本能的驱使下，先行离开丛林的卫士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射出骨刺去攻击空中的阿曼达人，以换取后继同伴的缓冲空间。

    在抛下数百具卫士的尸体后，袭击这些怪物的阿曼达人从原先的十几人减员至三人。剩下的三头巨兽朝血领的方向飞去，涌出丛林的卫士分成了两股，一小股追着阿曼达人而去，大部队则直指哈喀拉的方向。却有一小部分卫士停留在了下来，它们吞噬着同伴的尸体，跟着进入了短暂的沉睡。

    这些吞噬同伴尸体的卫士，体内正发生着变化。它们开始进化，这个过程需要两到三天不等的时间。当完成进化之后，它们的能力会进一步提升。到那个时候，它们将成为完整版本的卫士。

    那本来是卫士原本的形态，只是由于普罗休斯降低了歼星者的要求，连同生产的卫士也同样降低了水准。导致要进化至完整版本，还需要吞噬同类的尸体来进行自我补完。

    进化到完整版本后，卫士将补完对空攻击手段，那时候就连阿曼达人也会丧失制空优势。

    再说那一小股分兵追着阿曼达人的卫士，在进入血领不久之后。血领两侧的山峰突然爆炸，一早埋设的炸药将预设地点的山壁炸毁，无数的落石将数百卫士掩埋。

    这段小小的插曲无法让黑色浪潮停下脚步，它们日以继夜地赶路。终于在第三天的早晨，看到了巍峨圣山，以及白色圣城乌喀拉！

    “诸神在上，竟然有这么多入侵者？”

    面对着荆棘丛林方向的白皙城墙上，一道身体微往前倾的身影如是道。这名异族包裹在连帽的短身斗篷里，斗篷的下摆处，是条宽松的裤子。没有鞋子，一双长着勾爪的蜥足从裤管里伸出，三根脚趾紧紧地抓牢地面。所以这道并不健壮的身影哪怕看似在风中左右微微摆动，一付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实际上，他站得比谁都牢靠。

    风掀开兜帽，露出一个蜥蜴的脑袋来。

    “都灵，我们的头上早就没有神明了。”一个澄静的声音响起，在城上的暗堡里，巴金走了出来。

    阿曼达人的族长依旧是那付人类学者般谦和的模样，然而当日与艾伯特对决时，于血岭之中轰出惊艳一拳的巴金，如今被冠为黑色大地第一强者之名。在这付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却蕴藏着如同火山般狂烈的力量。

    银霜氏族的新任族长都灵嘿嘿笑道：“习惯了而已，说起来，高格的伤势怎么样？”

    “死不了。不过，得静养一段时间。可我刚听说，那家伙正吵着要下圣山呢。”巴金摊手道。

    “他来不了了！”

    一把女子的声音响起，明明是女人，声音却极具穿透力。有如断金裂石般的声音让都灵微微眯了眯眼，然后道：“兰，身为女性，难道你就不能稍微小声点吗？”

    从窄裙的裙摆中延伸下来的两条光洁长腿正在暗堡的墙沿边上轻轻荡着，穿着贴身薄衣的女子有着张扬的淡红色长发。女子手指轻轻抚过胸口那朵龙舌兰的图案，最终落到一柄长柄斩刀的刀柄上说：“真遗憾，我向来如此。那些鬼鬼祟祟的动作不适合我，你说呢，都灵。”

    这个女人，正是圣庙长老之一，卡兹族的族长兰。

    都灵眼神闪烁，淡漠地说道：“鬼鬼祟祟难道是指我吗？”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兰轻轻笑道。

    都灵嘿嘿冷笑，他的目光落在兰的斩刀上，那是兰的武器。刀柄连同刀身共长两米有余，比兰的身高还高出半米。刀锋由精铁层层锻造而成，刀面有天然的鳞纹。刀柄是最沉手的黑钢铸成，黑钢的产量极少，也算是卡兹族的特产。然而铸成兰这武器刀柄所用的黑钢，却足足用去卡兹族十年的库存量。

    名为“龙牙”的斩刀，净重达到两吨，舞动起来如风雷呼啸，是少见的重型武器。别看兰身材娇小，160公分不到的个头，却偏使用与体型极不相称的重武器。龙牙在她手里，便如同驾驭着一条恶龙，噬碎所有与之为敌者的身体。

    兰走的是刚烈猛进的路子，银霜氏族则以多变诡异的杀技闻名。因此不管是之前的族长银，还是现在的都灵，兰和银霜族总是有那么一点水火不容的味道，多少也和性格方面的差异有关。

    巴金轻咳一声道：“你们有力气争论的话，不如留给那些入侵者吧。”

    “这点我赞成，或者，兰你也可以把力气留在另一个方面。例如床上，你觉得怎么样？”从暗堡里又钻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却是当日被艾伯特重伤而留在乌喀拉养伤的狼王凯顿。

    如今凯顿非但伤势尽复，气息也远较之前冰寒冷冽，似乎力量又上了一层楼。他穿着卡兹族的武士服，宽松的上衣用一根黑色的腰带束紧，下身是宽脚长裤。袖子则给凯顿扯掉，露出两截毛茸茸的手臂来。

    在养伤的期间，他和兰堕入了爱河，现在谁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是给凯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兰就算再豪迈，终究也是女子。顿时脸上泛起红潮，贝齿紧咬道：“早知你嘴巴这么臭，当日就该把你顺便医成哑巴。”

    凯顿摸了摸嘴巴说：“你舍得吗？这东西的功能可不只说话呢。”

    兰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巴金也忍不住摇头。都灵则别过脸去，身体微颤，也分不清他是被风吹得摇摆不定，还是在背后偷笑。不过有凯顿这么一打乱，气氛倒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看到你们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说笑，我倒是放心了不少。”韦格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个子，别在这杵着，让开点。”

    凯顿连忙往旁边走开，让出门来。暗堡里圣庙长老韦格和纹蛛氏族的族长潘森一起钻了出来，看到韦格，巴金皱眉道：“你怎么也来了，留在圣山上不是更好吗？”

    “好什么，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要我这付老骨头躲在家里不成？”韦格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所以呆不呆在圣山上根本没有区别。”

    到了这时，黑色大地几支强大氏族的族长几乎都到齐了，除了高格伤重不能参战之外，各族族长齐至。在圣城乌喀拉附近，除了原先建起的大小村庄之外，又多了数不清的营帐，那是这几天陆续赶到的各族战士所搭建起来临时休息处。营帐外都用颜料绘着各个氏族自己的图腾标志，它们穿插在村子之间，足有数千个之多。

    这些是黑色大地最后的兵力，集中了各氏族的战士后，能够参战的战士合共有七万之数。看似和卫士的数量相去不远，但并非所有氏族的战士都身经百战，其中一些弱小氏族的战士更多的时候只是稍微强壮些的猎人罢了。

    称得上真正精锐的战士不足三万之数，那是由巴金他们这些强大氏族的战士所组成。鉴于血领一役后，巴金威望日盛，因此这次战争军队的指挥大权，便交付到巴金的手里。

    事实上，很多强族的族长如兰这样的人物。要他们单打独斗不逊于人类的强者，可要他们带兵打仗却是相去甚远。也只有巴金这样积极学习人类文明的族长，又或者在血骑入侵者活跃在战争前线阿萨克族的高格，才有行军打仗的经验。

    如今高格伤重，指挥权交给巴金自然是再妥当不过的事。事实上，在零离开之后，各族间的联系也较以往紧密了不少。撇开那些弱小的氏族不谈，黑色大地的几支强族战士，倒是不少次让巴金集合起来统一演练，为的就是防止出现眼下大规模的入侵战争时，各个氏族却依旧各个为战，无法发挥最高效益的事件发生。

    现在，之前的多次演练派上了用场。从营帐的分布到战士的精神，显然经过演练之后的强族战士显得训练有素。在备战的这几天里，他们已经在外围的丘陵地带挖出了战壕，布置了陷阱等工作。而在他们进行布置的时候，其它氏族的战士更多的却是在狩猎，甚至无所事事的也大有人在。

    对于这种情况，巴金自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黑色大地的各个氏族一向结构松散，以信仰联系在一起的他们注定无法像人类内部那样紧密相连。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当日修雅带着血骑四处扫荡，就将人数远超血骑的各个氏族，反倒给赶进了圣山腹地避难。

    到了今天大军压境，其它氏族的战士才听从调度，勉强看上去有一支军队的样子。然而远远看着在地平线上几乎排成一道黑线的卫士时，普通氏族的战士都不由自主地露出惊慌、恐惧等表情。也只有那三万精锐不为所动，反而人人一付蓄势待发的模样。

    风从荆棘丛林的方向传来，空气里飘荡着一丝腥气。与此同时，地平线的尽头处，那道黑色的锋线动了。数以万计的卫士滚滚而来，它们奔跑之间，地面轻轻晃动。

    巴金站到墙头，凝神远眺，淡淡说道：“开始了，各位，这一战事关存亡。不管你们之前有何芥蒂，今天你们都必须放下，联手御敌！”

    兰跳下暗堡，手拖着龙牙大声道：“你就下令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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