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尝试下厨
谢辰月言出必行,说是定昏之时过来,夜色中他便来了。 以至于沉词看着一掌被他拍开的门,都愣了愣神。 “修门的银子一会记得找驿丞结了。” 谢辰月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计较这个:“还赖你一副门框不成?出来练武。” “汾江之事……” “你能与我缠斗多久,便可决定你能知道多少。” 沉词听完,便从桌边小几起身,用丝带将袖口、裤腿束紧了。 她废话不多,很得谢辰月的欣赏。 两人出了驿馆,寻了处空地,就赤手空拳斗起来。 谢辰月本身就让着她,加之要不停说话,自然跟她打得有来有回。 “中靖名将无非就是耶律一家,从北狄开始,祖上就是武将出身,到如今耶律达的四个儿子都做了将军,各有本事,前线谈得此次出征的就是他的大儿子耶律明和二儿子耶律昭。” 沉词接他一掌,又还他一拳:“这两人当代军事记载不多,石先生清楚底细?” 谢辰月挡住这当胸一拳,对她的随机应变能力暗自感叹。 “耶律明,稳健。耶律昭,奇诡。” 这架势怕是要将沿江六城都取了。 沉词一分心,便被谢辰月一掌击倒。 “还得再练,你这样在北狄军中,撑不过三十招。” 傅沉词清楚,这样一来傅沉言都不会带上自己的。 “师父。” 沉词这一声唤出,谢辰月倒愣了。他想过要她妥协,却没想到她的妥协如此之快。 “七师父说你并非大jian大恶之人,如今授我擒拿,那便算我的八师父了。” “傅沉言不肯教你擒拿,是因为他不希望你踏入沙场。” “可我学军事,就总有一日会上战场。” “倔丫头。” 谢辰月一笑。 这笑同之前的都不一样,毫无戏谑轻浮,像是茫茫雪山之巅,迎来了初升之阳。 月光下,他如此出尘。头一次,她觉得世上有人能及得上傅沉言。 再回过神来,他早已消失于银白月色中。 沉词懊恼,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妥协,如今师父已喊,覆水难收了。 回忆着刚才的招式,才发现谢辰月与她打斗中竟然身体移动范围不过三步之内,反是自己被他打得狼狈不堪。幸而沉词学什么都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将谢辰月的招式学了个干净。 月上中天,已过子时,沉词倦意上来,小跑回了驿馆休息。 傅沉言忙着做局,一连几天都是歇在城主府,沉词白天也会偶尔过去帮忙出点主意,余下时间都是在看城防图和兵书,晚上就同石怀方学武,每天过得倒也舒心,当然,除了遇到陈菀。 今早沉词去城主府的时候,就见陈菀端汤给傅沉言,而他竟然还接过了。 沉词也不知自己为何难受,掉头就走。 现在兵书图纸样样看不进,她头一次烦躁,朝露看得啧啧称奇,一边收拾她乱丢的书一边好奇问:“小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没一个师父教我厨艺?” 朝露乐了:“噗,你还想学下厨?” 沉词眼前一亮:“朝露姐,你教我!” “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学厨艺?” 沉词一向只对战场上的东西感兴趣,从来不会对外物有感知,这次突然想学下厨肯定事出有因。 “我就想知道做这些细致活是什么感觉?女工、琴画、诗词、厨艺,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温婉如水又是什么样的东西?” 朝露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你这不是想学厨艺,你这是想找到女人味儿。” “嗯?” 沉词当真不解。 朝露给她解释:“你以前从不会穿女装,可现在来了渭台,每一日都是穿着长裙,不是吗?” 她忙站起身,着急道:“可我不知这样好是不好?我总觉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沉词即是沉词,无需改变,又或者说,如果你觉得这样改变值得,再去做。” “何为值得?” “那就要问你自己的心了,傻丫头。” 这话说了也像是白说,沉词撇嘴:“怎么都爱喊我丫头?” 石怀方就总喊她丫头。 朝露了然笑笑,她看着沉词长大的,从一开始的怯懦卑微,变成如今活泼调皮的样子,这一切是傅沉言带给她的,想必如今突然改变也是为了傅沉言。 “想学什么,我教你。” “做汤!” “你是不是看见家主喝了别人的汤?” “你胡说八道!” “八成是了。” “没有!没有——” 下厨的闹剧在沉词险些烧了厨房后终于终止了。 朝露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又使劲咳了咳:“小姑奶奶,还是算了,你没有天分。” 沉词不以为然,继续动手切菜:“我上辈子可能是武曲星,不是灶神。” 见状,朝露忙将她推出厨房:“嗯,这可真是大喜事,催人泪下啊。” “你这是看不起我。” “灶神爷爷来了也得夸您一句人间难得啊!” 可不是?学个汤还能给厨房烧了的人,世上也该不会有第二个了。 沉词无语。 陈菀怎么就行,她怎么就不行?难道她只能嘴皮子功夫压她一筹? 沉词不爽。 当夜谢辰月遍寻傅沉词而不得,辗转几个来回才在厨房寻到了她。 “你怎的在这?” 谢辰月冷不丁一出声,本就有些恍神的她手上一抖,刀口便在食指上划了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