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上房。 韩泽惬意的抽着带过滤嘴洛阳牡丹，听着收音机。 马淑芬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小声埋怨着韩泽：“你为啥不让我去帮忙？你看把两个孩子累的，衣裳都没脱，就躺下睡着了。” “别忘了一月之约，所以我们都别参与，由着他来。这是小智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马淑芬眼圈泛红：“道理我懂，可是我就是心里难受。” 韩泽眉眼带笑：“没想到你这个后妈，比我这个亲爹还知道心疼孩子。” “后妈也是妈！小智喊我妈的时候，可没带后字！” 马淑芬拧了韩泽一把：“再瞎说今晚上别想挨我！” “求之不得，你以为我还像刚结婚时，那样又饥又渴吗？” 韩泽把手里的烟头摁进烟灰缸，合上了眼睛。 马淑芬恶狠狠地说道：“有本事就这辈子不挨我！” 这时，床头柜收音机里传来了曲剧《李豁子离婚》里的唱段：“今晚上别挨我，挨着我，你小心着……” 韩泽：“……” 家和万事兴。 为了家庭和睦，可怜他这来自1950年的老腰。 折腾归折腾，千万别闪了！ 。。 ！ （） ，，，，，， 第二天一大早儿，曹勉还在呼呼大睡，韩智已经醒来了。 他看了看大盆里的面筋，已经凉透了。就把它们穿在竹签子上，一根竹签子上穿一个面筋。 然后，用水果刀环状切了七圈，再一拉开，下刀均匀，卖相挺好。 等曹勉睡醒的时候，韩智已经把面筋切完了，整整装了四个大食品箱，两千六百多串。 韩智出去买了豆浆、油条，煮了十来个鸡蛋，盛了三小碟雪里蕻咸菜，五口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韩智半边脸肿着，怕被家人看见，就坐到了最里面，让曹勉给打掩护。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吃完早饭，韩智和曹勉带着韩丽上学，韩泽、马淑芬去上班。 韩丽鬼机灵，问哥哥的脸怎么肿了。 韩智面不改色、气不发喘地说道：“我得了腮腺炎。” “腮腺炎是啥？” 韩丽大眼睛扑闪了几下：“它是穿着皮鞋来的吗？” 韩智无言以对。 曹勉笑喷了，自行车都差点儿撞在法国梧桐上。 学校到了，目送meimei蹦蹦跳跳地离开，曹勉挠了挠头皮：“现在的小屁孩，不得了。” “什么小屁孩？好像你有多大似的。” 韩智语气里明显带着自豪：“这是军人应有的嗅觉。嗯，文艺兵也是兵。” 曹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军人嗅觉，啥文艺兵？” 反派死于话多，自己虽然不是反派，但言多必失。 韩智担心曹勉打破沙锅问到底，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赶紧走吧，今天第一课还是老张，如果迟到了，小心她的三角板，那可比常大嘴的皮鞋还要命。” “智哥，你咋不早说？” 曹勉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胖腿倒腾着，蹭蹭蹭，一路小跑冲向了教室。 …… 韩家厨房。 韩泽洗碗，马淑芬和面，她打算发点面，中午包糖三角吃。 韩智最喜欢吃这个。 不过几天功夫，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生活重心已经转移到了儿子身上。之前这种待遇只有韩丽才能享受到。 马淑芬揉面的节奏很好：“他爸，你看见小智脸肿了吗？” 韩泽头也不抬的说：“看见了啊。” “既然看见了，你也不问问到底咋回事？” “男孩子嘛，磕磕碰碰很正常。” “正常个屁，我发觉你一点儿都不心疼儿子。” 韩泽没在吭声，只是使劲洗着碗，那个碗也倒霉，被他搓的吱吱作响，差一点儿就被掰碎了。 还能有啥事？挨打了呗。 脸上分明是皮鞋印，隐隐约约还有个5字，大概是3515皮靴踩的。 曹勉的眼眶不也乌青乌青的？ 看样子，这哥俩儿是被人一起修理了。 不过孩子大了，得给他们留点面子。 所以韩泽看见只当没看见，再说他也不想让马淑芬跟着担心。 洗好碗，瞅了瞅挂钟，该上班了。 韩泽和马淑芬打了声招呼，骑上二八大杠，骑到单位，签好到。 坐在办公室里，他有些心不在焉，就给曹国强打了个电话。 自从搬进曹家宅院之后，他和曹国强联系变多了，昨天还在一块吃了顿饭，喝了二两。 听说宝贝儿子被打，曹国强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去学校兴师问罪，却被韩泽劝住了。 采购员基本不用坐班，只要不出差，上班摸个鱼挺正常。 韩泽溜出来，和曹国强一块去了二高。 说来也巧，韩泽有个熟人老李，在二高附近开理发店，刚好就在大嘴游戏厅对面。 两个人过去聊了一会儿，问老李昨晚附近有没有打架斗殴。 老李说有，听说昨天傍晚，有两个高三学生，用铁丝勾，在游戏机上刷币，被老板常大嘴逮了个正着，然后就被修理了。 其中一个还被皮靴踩在脸上，真叫一个惨。 韩泽一字一句地问：“常大嘴穿的是啥鞋？” 老李从来没看见过，韩泽如此恶狠狠的样子，一下子被吓住了，过了好久，才嗫嚅着说：“是3515皮靴。” 韩泽铁青着脸，拽着曹国强出了理发店，指了指对面的游戏厅：“老曹，你说咋整？” “我儿子我都不舍得打，这个狗日的常大嘴，敢打我儿子！” 曹国强眨了眨绿豆眼：“老韩，要不报警算了。” “不能报警！” 韩泽摇了摇头：“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就算是报警，处罚也是不疼不痒的。” 曹国强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碾了几下：“那你准备咋办？” 韩泽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以牙还牙！他常大嘴敢踩我儿子的脸，我当爹的一定要踩回去！” “这？” 曹国强有些犹豫，有些怕，毕竟常大嘴名声在外，手底下又有一帮子兄弟，这么做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韩泽的眼神非常具有攻击性：“怎么？怕了？” 曹国强心一横，豁出去了：“我怕个鸟？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 “这就对了。儿子被欺负，我们不替他们出头，枉为人父啊！不过，不能和对方硬刚，毕竟打架我们两个都不在行。” 韩泽脸色慢慢缓和下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我不相信常大嘴没有。” 老哥俩儿拿定主意，近期专门盯着常大嘴。 他们路过步行街的时候，还一人买了一双3515皮靴，随时随地为踩常大嘴的脸做好准备。 韩泽兜里没钱，曹国强替他付了。 韩泽说先欠着，以后有了再还。 反正还欠着人家房租没给呢。 账多不愁，虱多不咬，欠一百是欠，欠五百还是欠。 曹国强脸色顿时变了：“欠什么欠？咱们两家可是世交，送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客气就矫情了。 韩泽催着曹国强一起换上了皮靴，大小正合适。 两个中年男人，穿着3515皮靴压马路的姿势，简直帅呆了。 真是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