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风才来，花却已败（下）
李南山抿着嘴，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他一言不发，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叹了一口气。 朋友来来往往，就像一辆火车上遇到的朋友，总有人要先下站，在时间的这条轨道上，很少有人能走到最后。 “行了，李，这事儿不怪你。”伊莱拍了拍李南山的肩头轻声安慰道。 “而且，其实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的坚持和等待，不是为了成为你的负担和心病。其实世上爱而不得和悲剧才是正常的，那些获得美满结局的人终究是极少数，是上天的宠儿。就像我周四想吃肯德基，但过了凌晨十二点才凑好钱去点一样，好不容易凑好的钱又不够了一样，我并不能怪肯德基不等我，只是怪自己没提前凑够钱。” “她爱你，与你无关；就像我吃不到肯德基一般，我不能怪炸鸡啊！”伊莱说了一个并不好恰当的比喻，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眼角却出现了泪光。 对于伊莱来说，伊娃就像是奶奶一般，看着他长大，在他弱小的时候保护他，也曾保护过泣血蔷薇，甚至还去过地狱。她的一生，足够精彩。伊娃奶奶一直是伊莱羡慕和向往的人，她也一直想成为伊娃奶奶那样的人，她的一生坚定的等过一个人，也曾精彩过，而且从未在乎过外界的目光。 即便有人曾经叫过她巫婆，她也丝毫不在意，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而改变自己。 坚定、自主、精彩的一生，她热爱着生活，但从不会被生活所改变，就这一点，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我早上来的时候，她一直问我她漂不漂亮，她说她要漂漂亮亮的来见她的李大哥。多年没见，蓬头垢面的出现在你面前，那多失礼啊！” 伊莱说着说着眼中的泪珠落了下来。 “很漂亮，很当年我遇到的那个眼中散发着光芒的小女孩一样漂亮。她和我说过，她以后要像我一样，去过很多地方，见很多的人，也要救很多的人。她，做到了。”李南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看着面前安静的伊娃，轻声说道。 “所以，不要为了她的离去而悲伤。” 伊莱说着，便直接把桌子旁的信和一个笔记本递给了李南山。 “李，你看一看吧！这个是她留给你的信，还有一本她的手札，里面记录了她的见闻，特别是她去了地狱的见闻。” 李南山接过了这个伊莱递过来的信和手札，正想说点什么，却被伊莱直接推出了门。 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李南山，伊莱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李，不要怪我，虽然按照辈分你比我大很多，但我只把你当朋友。而伊娃奶奶是我的长辈，我得听她的。她说了，要是我们为她举办后事的时候会弄花了妆，很难看的。” “她，不想让你看到她难看的样子。” 李南山已经勉强平复下来的心，似乎又被什么给戳了一下。 泣血蔷薇的人过来帮忙料理伊娃的身后事，而李南山只能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 他想了想，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旁边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里原本种满了蔷薇，如今早已干枯，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李南山看着手里的信和手札，先打开了手里的信。 “十年，李大哥，我长大了，修为也达到了你说过的筑基境。现在，我可以保护自己啦！李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我东方的话更熟了，不会乱说话引起你误会。而且，我成为了老师，教东方话的老师哦！” “孩子们太调皮了，不过我还能接受！” “李大哥，那群小混蛋们越来越过分了，哼！我可不惯着他们，谁还不是一个宝宝了！” 李南山看着这封信，笑着笑着，眼泪滴落在了纸上。他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金发碧眼、明眸皓齿、调皮可爱的小女孩，叉着腰噘着嘴的样子。 说是一封信，更像是她记录下来的对李南山的思念。 “李大哥，我不教书了，混蛋教廷又来欺负我们了，他们又抓人去喂那个丑东西。我现在有力量了，要和李大哥一样，保护更多的人。” “李大哥，我也不知道这封信你能不能看到。明晚上，我决定带领泣血蔷薇的人去把孩子们全都救出来。这群王八蛋，居然在黑市上买小孩子去喂养那个畜生。要是我回不来……算了，回不来就回不来了。我记得李大哥曾说过，遗憾和失败始终贯穿着人生，只要觉得过程精彩就好了。我来过，我不后悔，更不后悔遇到李大哥。” 这封信笔迹很凌乱，字体颜色也各不相同。 甚至纸张都是拼接起来的，中间用很多可爱的小胶布或者其它东西粘起来的。看得出来，伊娃很用心了。 “李大哥，我活着回来了。我和你说，我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儿，我居然莫名地进入了传说中的地狱，那儿和想象中不同，我还在里面遇到了一位很厉害的前辈。他告诉我，说我没有缘分得到不死不灭的力量。真可惜啊，不能一直陪着李大哥了。” “不过没关系，那位老前辈说这个世上有轮回。下一辈子，我做一只小宠物，一直跟在你身边。” “算了，我还是做一枝蔷薇花，陪你度过风雨。” “李大哥，我又回到了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小店。那群臭孩子们叫我巫婆奶奶，他们不知道，巫婆奶奶这个称呼有多酷！” “……” 李南山看着这封信，似乎看到了伊娃的变化，她经历了不同的事儿，但依旧是那个热爱生活，对一切都充满希望的少女。 虽然时光会让她容颜变老，但心却能让她活得如同十八岁一般耀眼。 “李大哥，我看到你消息了，我有种直觉，挽救东方大营那座城的人肯定是你。你会不会来看我啊？一定会的！我要等着你！” 李南山看着伊娃和自己分享的一切，脸上露出了笑容。 终于，他看到了最后一条，字迹变得颤抖了起来，她不再像之前一般和李南山分享着各种事儿，只有一行字。 风才来，花却已败。 李南山抬头看向了这枯萎的院子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或许，他别想那么多，早点鼓起勇气来，他还能见到她。 李南山翻过这封信，只见信封上写着：李大哥，这辈子能遇到了真幸福。爱你啊，那是我的事。 李南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这封信。 正当他准备打开伊娃的手札，看看她在手札里写了些什么之时，电话突然响起。 李南山拿起手机一看，正是昨夜去击杀半神的政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