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奇幻小说 - 一碗茶的岁月在线阅读 - 第六十七章:大漠孤烟

第六十七章:大漠孤烟

    很多年前,我就知道那个小胖子将会成为我丈夫。他小我一岁,肥头大耳。我父亲一看见就说:“福贵之相,就是这副尊容了!”

    我们的父亲谈定亲事之后,这个小孩儿曾经在我家住过一阵,不久他父亲遭人毒杀,家里来人接他回去要见最后一面,据说还是赶不上。后来我有好多年没见到他,只是零星听说了他家的悲惨遭遇。

    我想知道更多,爸妈他们却不太愿意给我讲。

    “全是糟心事,”我哥哥叹气说,“这一家人的苦难似乎没尽头。难道我们父亲走眼了?”

    我渐渐长大,转眼早就到了应该婚嫁的年龄。家族里比我年小的meimei们都纷纷出嫁了,可是他还没出现,我耐心地等待他前来娶亲。然而他越来越杳无音信,从别人那里听到不好的传闻倒是有增无减。就在我快要自感这门亲事无望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终于在我十九岁那年,他来娶我。风尘仆仆地从大老远奔波而来,满头大汗,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然后憨笑:“一路上就连梦里都担心赶不及,还真怕你没再等我呢。”

    这年他十八岁,样子没怎么变,还跟记忆中差不多,依然肥头大耳,只是更壮实。脸上有了疤,手也有伤痕,颈后鞭印犹留。听说他吃了很多苦,这更使我怜惜。

    信雄抬手遮嘴,低声问道:“那个小胖子是谁呀?”

    小胖子连忙亮出胳膊,强挤肌rou以示,说道:“我不是胖,是壮。rou多而已!”

    信雄一怔。长利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随即问道:“他旁边那个小黑墩是谁呀?”

    小胖子忙向我旁边那堆小伙伴们介绍陪他同来的壮膀少年:“这是我弟弟别勒古台。”壮膀少年闻着一根从股后拔出来的腌牛筋,还啃了一口,咧着嘴说:“虽然同父不同母,可是我哥哥和他mama一直对我很好,亲得没话说。来,大家吃些牛筋!我这儿还有很多……”信孝闻着茄子,看其殷勤招呼的举动,在旁只是纳闷。

    见其瞠似不解,信照捏着青蛙说道:“他父亲也速该除了抢别人老婆诃额仑来当妻子,并且生下铁木真等几个子女之外,也速该另外还有小老婆,也生些孩子。铁木真与他的异母弟弟别克帖儿不和。一天两人发生争斗,铁木真便约大弟拙赤合撒儿来到山上,两人一前一后射杀了别克帖儿。铁木真、合撒尔刚一进家门,诃额仑夫人就察觉了两个儿子的脸色,她引用旧辞古语,非常生气训斥了她的儿子们。比起幼年因与铁木真不和被杀的兄弟,别勒古台更易相处,作战骁勇,为人忠厚,不好喧哗。助铁木真除掉背叛的不里孛阔。后因灭塔塔儿之时,不慎泄露了对塔塔儿人屠杀的计划而遭受严责,不被允许参与亲族密议。他受命管治不涉兵事之务,担任最高断事官‘札鲁忽赤’,立国之后受封于蒙古东部。”

    蚊样家伙小声说道:“成吉思汗与异母弟弟别勒古台前去迎娶孛儿帖之后,一直逆着克鲁伦河而上,孛儿帖的母亲继续陪着她顺着桑古尔河往上走,一直走到呼和淖尔哈拉珠力格山下,在那儿成亲。成吉思汗与孛儿帖在呼和淖尔举行完婚礼以后到距离呼和淖尔不远的青克仁河度过了新婚蜜月。成吉思汗与孛儿帖在这里度过夏天的情景常出现在蒙古人的史载里面,所以我觉得这里是他们俩最喜欢的夏季牧场,他们几乎年年夏天都在这里生活。”

    先前我暗盼着他来迎娶,然而这一天真来了,我又舍不得离开。我依依不舍地回望那些小伙伴们,还有心爱的小羊和家里跑出来送了一程又一程的狗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女人总是要出嫁的,有时候甚至是远嫁。”母亲一直送我,不顾路途遥远,送到丈夫家里。她望着那片远山说,“还好一路顺利,总算没遇到抢亲的。他mama就是被抢来的,此后吃了不少苦,拉扯孩子们长大不容易,你也要懂得孝顺她,从此把婆婆也当成母亲一样,两口子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我忍不住小声问:“他mama怎么回事呀?”

    “诃额伦是你丈夫的生母。这个女人很不容易!”曾听我父亲说,“她早年接连遭受新婚遭掳,丈夫被毒,族人抛弃等坎坷。凭借顽强的毅力和超人的才干,她在血雨腥风之中成功抚养大了铁木真兄弟。”

    我父亲薛禅一直坚持他的想法,即使知道铁木真一家的困境,亦无丝毫悔婚之意,如今见到了铁木真高兴万分,决定把女儿嫁给此人。成婚之后,娘家人送我们回去。薛禅送到客鲁涟河的兀剌黑啜勒地方,自己回家去了。他的妻子、我的母亲不舍得女儿,一直送到古连勒古山中桑沽儿小河的铁木真家里。

    男人们高兴地喝酒谈天,女人们也来欢聚玩闹,其实成亲以来,我和丈夫单独相处的时候并没多少。加上父母亲一路上陪伴,我又舍不得mama,心知见面的时候一天天减少,就缠着和她睡在一起。听mama说故事:“一天,也速该在斡难河畔鹰猎为乐。忽然,他看见蔑儿乞惕部落的也客赤列都骑着马而来。原来,也客赤列都刚刚从斡勒忽讷兀惕部落娶妻回来……”

    “斡勒忽讷兀惕部落是属于游牧于哈拉哈河注入捕鱼儿湖之河口地区的弘吉剌部的一个氏族。也客赤列都娶来的女子名叫诃额仑,路过此地,恰恰被也速该一眼看见,这对于新郎来说太不幸了。也速该的确目力不凡,他一眼就看出这位少妇是罕有的丽姝。他马上翻身跑回家,叫来了他的哥哥捏坤太石和弟弟答里台斡惕赤斤。看到这三条大汉如狼似虎地扑来,也客赤列都不禁心里一阵发慌,急忙拨马向附近的一座小山上驰去。也速该兄弟三人也催马紧紧追来。围着小山跑了一圈后,也客赤列都又来到他妻子乘坐的车前。诃额仑是一位很有头脑的女人,她非常明智地对丈夫说:‘汝见彼三人之面色乎?吾观彼三人颜色,来者不善,似有害汝性命之意。汝若相信吾,可快逃性命。但得保住性命,何愁再娶不着好女美妇?若再娶得妻室,可以吾名诃额仑名之,算汝未能忘吾。快逃性命!’诃额仑说毕,即脱下一件衣衫,扔给新郎,也客赤列都急忙下马,接住新娘扔来的衣衫。这时,也速该三人也绕山跟踪而来,眼看就要来到车前。也客赤列都急忙上马,快马加鞭,一阵风似地沿斡难河谷逃去了。也速该三人一看,也打马直追,但追过了七道岭,也没有追上也客赤列都,只好掉转马头,驰回诃额仑车前。也速该得了诃额仑,得意洋洋地带着她返回自家蒙古包。”宗麟叹着气叙述道,“草原上曾有诗人描写了勇士也速该同一个后来成为铁木真生母的妇女结合的过程。诗人在描述这一事件时所使用的语言是非常尖刻的。在描述当时蒙古风俗的粗鲁特点方面,那些诗句简直是入木三分,胜过所有其他的有关插曲。”

    有乐唏嘘道:“这样说来,他mama对前夫还是很深情的。然而女人真是很奇怪,怎么就跟物品一样,谁抢到手就是谁的,而且对抢占她的男人乖乖顺从,再深情的丈夫也变成了前夫,从此在记忆里流为云烟……”

    “蒙古诗人描给说,也速该当时因夺得这样的‘战利品’而乐不可支,亲自给诃额仑赶车。其兄捏坤太石策马扬鞭导于前,其弟答里台斡惕赤斤傍辕而行护于侧。此时,可怜的诃额仑则在车中边哭边说:‘我夫赤列都,未曾逆风吹,不曾野地受饥寒也!如今却如何!彼在奔逃中,其双练椎迎风而动,忽而搭肩后,忽而披胸前,爬山过岭,何等艰难。彼何至落得如此惨境焉!’句句充满了对丈夫处境牵肠挂肚之情,凄如杜鹃之啼血。”宗麟叹道,“据蒙古诗人说,当时诃额仑的哭诉,使斡难河水荡起怒涛,使森林随之呜咽。但是,傍辕而行的也速该之弟答里台斡惕赤斤则一边行一边酸溜溜地对车内的诃额仑说:‘汝欲搂于怀中者已越岭多矣,汝所哭者已涉水去矣,虽呼彼亦不回顾汝矣,汝虽寻踪往追亦不得其路矣,汝其止泣也矣。’答里台斡惕赤斤就这样以挖苦的口吻劝着诃额仑,劝她忍耐顺从,认可眼前的事变。就这样,诃额仑跟着也速该来到了他的蒙古包。她明智地顺应了这一变化,从此全心全意地侍奉着也速该。不久之后,诃额仑夫人在斡难河畔生下了其长子铁木真,也就是后来的成吉思汗。”

    毛发卷曲的家伙捧着钵说:“这一著名的插曲可以告诉我们许多情况。首先,它告诉我们,在当时的蒙古人中,异族通婚是组成家庭的准则。这一准则迫使人们为得到妻室而大肆抢掠妇女,而掳掠妇女又常常导致各部落之间以兵戎相见。篾儿乞惕人和居住在斡难河上游的蒙古人就经常掳掠对方的妇女,这种掳掠对方妇女的行动导致这两个部落之间彼此仇恨,而且这种仇恨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久而久之则又进一步导致一方吃掉另一方。其次,我们由此可以看出,蒙古第一个王国的覆灭在各部落之间引起了多么严重的混乱,上述抢掠妇女的情景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当蒙古确定了成吉思汗家族的秩序时,蒙古男人就可以通过和平协商的途径而不必通过掳掠妇女的手段实践异族通婚制,从而在本部落以外求得妻室。”

    “这些耳熟能详的事迹我们也都在书院知道了不少。”毛发蓬松之人捧着钵说道,“蔑儿乞部落首领脱黑脱阿的族弟赤列都那年幸运地娶到了一个弘吉刺美女诃额仑。按照草原人的习惯,他们在诃额仑的娘家完了婚。现在,他用驼车载着新婚的妻子和值得夸耀的无限幸福奔回自己的部落。可是,令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信雄挖着鼻孔问:“什么仑夫人是谁呀,为什么要说她半天?”信照玩着青蛙说:“诃额仑,弘吉剌人。原为篾儿乞惕人也客赤列都之妻,后被也速该掠为妻,生下铁木真、合撒儿、帖木仑等子女。抚养铁木真他们成长,日后被尊为太后。当铁木真日渐长大时,曾经抛弃他的泰亦赤兀惕人感到了威胁,于是将他抓走,并差一点杀掉。铁木真娶亲之后,曾经被也速该掳走新娘的篾儿乞部前来复仇,攻击营地并掳走了铁木真的新婚妻子孛儿帖等人。在这些危难时刻,诃额仑夫人总是能站出来做出恰当的安排,最终化险为夷。铁木真逐渐摆脱了困厄的处境,并在征战之中一步步壮大起来。连年的战争之中产生了不少孤儿。铁木真在战场上捡到无家可归的孩子。按照蒙古人的习俗,捡到这样的孩子都要视为家人,所以成吉思汗就将他们带回来交给母亲诃额仑,作为养子。诃额仑夫人收养了失吉忽秃忽、博尔忽、曲出、阔阔出等人。这些养子,日后大多成为了立下卓著功勋的人物。”

    信雄挖着鼻孔问:“也速该又是什么人来着?我好像听到这个名字很多趟了……哎呀,谁打我头?”毛发蓬松之人瞥有乐一眼,说道:“也速该乃蒙古乞颜部首领,是铁木真的父亲。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出身弘吉剌部,同蔑儿乞人也可·赤列都结亲,但在宋绍兴三十一年,亦即金大定元年,公元一一六一年秋,被也速该根据当时的‘抢亲’传统抢来为妻。铁木真出生时,也速该生擒了塔塔儿部首领铁木真兀格,为了庆祝胜利,他便给长子取‘铁木真’之名,意为‘铁之最精者’。铁木真九岁,也有人说十三岁之时,也速该携铁木真向斡勒忽讷惕部求亲,在乌尔逊河西遇弘吉剌族人薛禅,与其女孛儿帖定亲,铁木真按照习俗留在弘吉剌部。也速该归经扯克儿时,被塔塔儿人兀格之子札邻不合在酒中下毒。返回家后,也速该毒发,于是速召铁木真归家,随后逝世。也速该死后,乞颜势力中衰,部众叛逃至泰赤乌部,铁木真母子兄弟陷入了困境。”

    信雄挖着鼻孔问:“她那个老公跑去哪里了?”信孝学着宗麟的样子,啧然道:“看戏不要玩小雞,又分心走神是不是?诃额仑的丈夫也客赤列都,是篾儿乞部落酋长脱黑脱阿之弟,在迎娶诃额仑途中遭也速该等人拦截后不知去向。脱黑脱阿是诃额仑第一任丈夫也客赤列都的兄长,后来脱黑脱阿为其报仇掳走了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交给也客赤列都的弟弟赤勒格儿为妻。”

    信雄挖着鼻孔问:“脱黑脱阿又是什么怪名字呀?”长利憨笑道:“脱黑脱阿,或译为脱脱,三姓蔑儿乞部中之一部的首领。最擅长的就是逃跑,脚底抹油神功了得。也速该抢走了脱黑脱阿的弟弟赤列都的未婚妻诃额仑,从而结怨。后来为了复仇,抢走了也速该儿子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被铁木真击败之后,又遭汪罕击败他,儿子脱古思被杀,两子两女被俘虏。此后一路败亡,被蒙古军追杀。”

    “铁木真九岁那年,按照蒙古习俗,也速该带领铁木真到弘吉剌部落求亲。返回途中,也速该走到扯客彻儿山附近的失剌草原上,遇见塔塔儿部人正在举行宴会。塔塔儿人想起以前族人被他俘掳的仇恨,便阴谋毒杀了他。随后,乞颜部落之内反对也速该的势力蜂起。在斡儿伯、莎合台等人的cao纵下,泰亦赤兀惕兀氏掌权,全部落迁走。诃额伦夫人和她幼小的孩子们遭到了抛弃。”宗麟接着述说,“人们把诃额仑夫人抛弃迁走时,她亲自手持大纛,骑上马前去,追回来一半百姓。但追回来的那些百姓,安顿不住,他们仍随从泰亦赤兀惕人之后迁走了。孤儿寡母们身陷苦难之中,诃额仑夫人表现出顽强的毅力和超人的才干。被部众抛弃之后,她沿着斡难河上下奔走,采食野果野菜以维持生计。在这样的环境中,铁木真和他的兄弟们日渐成长,练就了日后面对各种困难时超人的忍耐力。”

    “没东西吃就是惨!”信照捏着青蛙说道,“有一日,铁木真兄弟四人在一起垂钓,铁木真钓了一尾金色的鱼,被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夺去。加之前次铁木真射得一告天雀,亦被别克帖儿夺走。因此,铁木真在一气之下,竟约同胞弟合撒儿用箭射死别克帖儿。铁木真这种同室cao戈的残忍行为,立刻激起了诃额仑的愤怒,引证祖言古语,严加训斥。诃额仑对铁木真的言传身教,对他一生的事业不无影响。”

    “蒙古的传说向我们展现生动的掳掠妇女的情景从一开始就充分显示了诃额仑夫人的性格。她当然是一个尽职的贤妻,她爱她的前夫,甚至可以说十分钟情于前夫。当也客赤列都从她的眼前逃走因而她再也看不见了的时候,她那动人心魄的伤心哭诉,以及两人临别时她主动给前夫留下纪念物的举动,都充分证明她是十分钟爱也客赤列都的。但是,与此同时,她又是一个讲究实际的妇女,她善于坦率地认可无可挽回的事变。她满怀柔肠地安慰丈夫勿为失去她而忧伤,劝丈夫赶快逃命。而一旦进入也速该家,她又以同样直率的忠诚专一爱着也速该,而且当不幸降临,也速该去世之后,她又坚强地承担起了主持这个家庭的重担。如果没有一个如此坦率正直的母亲,一个如此有魄力、具有务实精神的母亲,成吉思汗能否成就那样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恐怕是一个无人能回答的问题。”宗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由于部众叛逃至泰赤乌部,铁木真母子兄弟陷入了困境。铁木真母子被族人撇下在营盘以后,孤儿寡妇,生活非常困苦。为了养活幼子,诃额仑紧束衣带,日夜奔波在斡难河畔,‘拾著果子,撅著草根’。铁木真与诸弟则‘将针做钩儿,于斡难河里钓鱼,又结网捕鱼’,来奉养母亲。铁木真的幼年时代,就是在这般艰难情况下度过的。当铁木真日渐长大时,曾经抛弃他的泰亦赤兀惕人感到了威胁,于是来抓他。铁木真先逃入帖儿古捏山,仍被擒获。后来,他瞄准时机逃走,因泰赤乌部属民锁儿罕失剌一家的救助,藏在羊毛车里,才得以脱出罗网。此后,他徙帐于古连勒古山内的桑沽儿河的合刺鲁格的青海子。铁木真出逃后,知道要抵抗泰赤乌的压迫,必须寻求更强大势力的庇护,于是投靠也速该的‘安答’亦即结义兄弟、克烈部首领脱里,即后来的王汗,尊之为父,表示臣属。从此他开始积聚力量,收集旧部众,移帐到克鲁伦河上游的‘不儿吉之地’。”

    “这个地方好,”小胖子从身后窜过来,在水边搂住我,笨拙的亲吻道,“不要光玩,我mama说,我们应该在这里生养孩子。游山玩水什么时候都行,咱们的蜜月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开始度啊?”

    “悠着点儿,我不想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我红着脸跑开,“来日方长。既已成亲,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多着呢!”

    信雄挖着鼻问:“他们后来还在一起吗?”好几只手忍不住都在他脑后抬起,纷纷卯去。

    “在!孛儿帖是嫡皇后也是正宫皇后,居于第一汗尔敦,地位最高、最得敬重、最得宠、年迈后亦如此。虽有失却有得,作为王的女人,孛儿帖是最幸福的嫡妻之一。”毛发蓬乱的家伙捧着钵点头说道,“成吉思汗的第一汗尔敦宫帐,又称大汗尔敦,是汗国最重要的权力中心,其地所处位置大概是在克鲁伦河边的库迭额阿速勒。《元史》称为庐朐河行宫。第一汗尔敦的主人是成吉思汗的元配夫人、大皇后孛儿帖。在第一斡儿朵里,孛儿帖皇后之下还有六位皇后,一位妃子。孛儿帖是弘吉刺氏薛禅的女儿,十岁时由父亲许配给成吉思汗,结婚后夫妻感情很好,孛儿帖教育儿子们不要为争夺汗位继承权而闹分裂等等。成吉思汗大多时间都在征战,守护家里的责任就都落在孛儿帖和其监国三公主阿剌海别吉身上。孛儿帖活到七十余岁,守护和打理蒙古老营功不可没。忍受寂寞的孛儿帖几乎丝毫没有怨言,‘女主内’的方面做到尽善尽美。不过那些付出也正好遇到了明智的丈夫成吉思汗,才会琴瑟和鸣更显动听。孛儿帖从威武的成吉思汗那里得到了其她后妃无法比拟的尊重和爱护。孛儿帖的四子分别统领蒙古帝国最大四汗国,她亲孙儿建立元朝帝国。”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呢?”小胖子懊恼道,“在你家结婚第一天,我就醉倒了。你哥哥他们太能整了,后来接连好几天,我又给你哥哥们灌酒,每次皆放倒,并且躺平。送亲回来一路上,你爸妈又在旁边陪伴,尤其是你mama,总在左近出没,弄到我都不好意思与你亲热。终于回来我们家了,这边又热闹了好多天。各路亲友都来缠着我喝酒,你身边也人多热闹。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mama要走,她要回家了。”我眼圈微湿的说道,“你知道我不舍得她,还纠缠这些,最近人家心情不好啊。况且离开家这么远,再也难以见到我那些小伙伴和小羊小狗们了……”

    小胖子不安的问道:“一直想问,你跟我一起开不开心?”

    “开心呀,我一直盼着这天到来。怎么会不开心呢?”我微笑点头,牵住他手,握着说道,“这应该算是我出生以来度过的最愉悦的夏天。”

    “公元一一八零年,铁木真十八岁,与年长一岁的孛儿帖成婚的这年夏天,是一个值得蒙古人大书特书的喜庆佳期。”毛发蓬乱之人捧钵说道,“成吉思汗与孛儿帖的旷世姻缘、以及夫人孛儿帖对成吉思汗的重要影响长久留传后世。他俩成婚时的金顶大帐也成为人们念念不忘的吉祥之物,能够在金顶大帐中举行婚礼是当地很多蒙古年轻人心中的梦想。后人还为这对恋人立碑纪念,经历多少年风雨不改,陪伴在成吉思汗身边的依然是他当年那位千里追寻执意要迎娶的姑娘,她就是辅佐成吉思汗一生的至爱——孛儿帖。湖光水色的映衬下,旁边一座山宛若一颗心,传说它是成吉思汗与孛儿帖两个人心心相印的象征。由于成吉思汗和孛儿帖在这里步入婚姻殿堂,所以当地人把一大一小的呼和淖尔湖称为‘大汗湖和夫人湖’。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变故,他们之间的事迹象征着忠贞的爱情,嫁给成吉思汗之后,杭克拉湖就成了孛儿帖的老营之一,她常年cao持经营着大汗的家园,为使帝国香火传承而鞠躬尽瘁。”

    “忠贞的爱情……”有乐从旁边的捧钵僧手里拿红糖水刚饮又噗一声呛出来,毛发蓬乱之人瞥他一下,接着说道,“这位不平凡的女子配得上成吉思汗那样的奇男子。她很有能力,而且头脑冷静,面对惊变,遇事临危不乱。卓尔其人突然背盟,袭击了成吉思汗在杭克拉湖边一带的老营,在孛儿帖沉着冷静的指挥下老少和妇女齐心协力终于击退了这一突然袭击,以最小的代价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而且她很有手腕,蒙力克的第四个儿子阔阔出恃仗身为萨满巫师,骄横狂妄,假巫术之名挑拨成吉思汗与其弟合撒儿的感情,又羞辱斡赤斤,多次滋事,于是孛儿帖进言,请成吉思汗杀阔阔出,从此安定了族人。有一次她父亲薛禅所在的翁吉剌部被迫与札木合等部落联盟攻击成吉思汗。薛禅却一如既往的支持着女婿成吉思汗,暗中让人给孛儿帖送去‘契丹文密信’,收到后孛儿帖把‘契丹文密信’翻译给成吉思汗,从而又避免了一场浩劫。孛儿帖在成吉思汗整个战争生涯中起到关键作用,不管成吉思汗走到哪里,家里营盘由孛儿帖管理,使他无后顾之忧。孛儿帖不仅是成吉思汗生活中忠实伴侣,而且在危难时刻会挺身而出,堪称才能出众的得力助手。”

    “然而好事多磨。从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宗麟拉着琴,不胜唏嘘道,“话说当年这对年轻人喜结良缘,由于两人相互思慕多时,有情人终成眷属。孛儿帖与铁木真婚后十分恩爱,度过一段愉悦的新婚生活……”

    “唉呀,怎么又不对啊?”小胖子在被窝里懊恼道,“这码子事本以为好办,我都懒得去学,也不好意思多打听,只想自行摸索,以为车到山前必有路。谁料上手有这般难以如愿!简直就是黄狗咬龟,无从下嘴呀。这里不对,那里也不是,究竟怎样才算对路呢?你比我大一岁,应该略知一二吧,快告诉我怎样才算对……”

    “我怎会晓得?”我忍笑说道,“你自己琢磨去吧。再这样磨蹭半天,我就先睡了啊!”

    “不行,再试一下看成不成,”小胖子手忙脚乱地问,“你看这样一来,对不对?我觉得差不多弄对了……”

    我忙抬手掩住他口,含羞说道:“别太大声,给你家人听到多难为情……”

    他又忙碌半夜,不时钻出被窝思考,打了一通乱拳之后,又继续蒙头琢磨。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咕哝道:“人家好睏了,你不睏吗?”

    “这样叫我如何能睡得着?”小胖子郁闷不已的掀被坐起,满头大汗的说道,“你看我全身汗,不行!我要起来找东西喝……咦,外面为什么这样吵?你有没听见突然四下里喧闹起来了,还有马蹄声由远而近,是谁急着天还没亮就要去赶集呀?虎安答,是你跟新来作客的朋友们纷纷牵骑要进山打鸟吗?等一等,我也要去。顺便想在路上问你们个事儿,有些事还真不能只靠自己就能办成,估摸着不问不行了……”

    我从被窝里懞然伸头,看见虎头虎脑的小子揉眼掀帘,探脸入帐,醉醺醺的说道:“要问什么?猜也不难猜到。那事好办呀,听你俩没事就在那儿整宿瞎鼓捣,大家早忍不住偷笑……”小胖子忙掩言道:“没有没有,不是问这个。你说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我惊讶道:“咦?我家翁哎!他怎么也在呀?”宗麟啧然道:“又出戏!赶快回戏里去,眼下这么多人都盼着好戏上场,你就要被抢了……”

    “你家翁?”小胖子的弟弟别勒古台转头瞧了瞧大帐内供奉的也速该像,打着呵欠起身说,“他一直都摆在那边呀。你看见谁了?我爹该不会显灵了吧……”

    诃额仑家使唤的老妇豁阿黑臣听到了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便急忙跑进帐里喊道:“大家赶快起来!马蹄声正在震天动地,想是泰亦赤兀惕人又来袭扰我们了。”

    “又要掳我儿子?”诃额仑夫人在帐内闻言急道,“你赶紧先跑,最要紧是你别再给他们捉到,前次侥幸逃出过一次,又落到他们手里就不容易脱身了。”

    “啊,泰亦赤兀惕人又想来捉我去虐?”小胖子慌忙跑出帐外,仓促牵骑上马,一路叫唤,“我不想再被他们捉走,大家赶快跑!虎安答,拜托你们别忘了带上我新娶的娘子,咱们分头跑,待我引开他们大队人马,你等瞅隙儿往另一边溜,天亮后大伙儿到山里会合。”

    “有我在,只管放心好啦,夫人丢不了。”昏暗纷乱之间,但见虎头虎脑的小子醉态可掬的牵骑走来,摇摇晃晃地抱起旁边的女人,匆忙上马就跑。我纳闷地问道,“他抱谁走了?”

    名叫豁阿黑臣的老妇张望道,“想是抱走了刚从帐内出来的诃额仑夫人,你婆婆。”

    “正如大家知晓的,接下来这场混乱的事变已载入史册。”宗麟拉了一曲急琴,不胜唏嘘道,“铁木真们纷纷从床上跳起来,找到了各自的马匹,向不儿罕山急速奔逃而去。留在家中的女佣人豁阿黑臣,将夫人孛儿帖藏进坚固的帐车里,套上腰花牛逃向统格黎溪上游。却没能逃脱,天亮后就被拦截了。这伙来袭者并非泰亦赤兀惕人,而是昔日被也速该抢去新娘的篾儿乞惕人,他们是为报也客赤列都新娘诃额仑被抢之仇而来的。铁木真的世仇、蔑儿乞惕部落的脱黑脱阿等人听闻铁木真新婚,专为掳掠新娘而大举来袭,铁木真与其弟别里古台、门户奴隶‘那可儿’博尔术、兀良哈人者勒蔑奉诃额伦避入不儿罕山。孛儿帖及其他家人躲避不及,均被掳去。为首的脱黑脱阿是诃额仑第一任丈夫也客赤列都的兄长,他们把抢去的孛儿帖夫人交给了也客赤列都的弟弟赤勒格儿,史书记载此事称:脱黑脱阿率部众来袭,获孛儿帖,以妻赤列都之弟赤勒格儿。”

    信雄挖着鼻孔问道:“为什么我们还是在说这些呢?记得先前好像说过许多次了……”信照啧然道:“闭嘴!大家都很关心这个女人的遭遇,难道你不好奇?”有乐叹气道:“看来我还要预备更多红糖水还有红茄汁。你们谁还有,再分给我些!”

    “好东西难道不是大家一起分享,凭啥专门分配给你?”几条汉子汗溜溜的从帐车上的羊毛堆里蹦出来,不甘心地叫嚷道,“为什么不是见者有份?”

    当年我丈夫从掳获他的泰赤乌部落逃走,藏在羊毛车里,才得而脱出罗网。他以为躲在羊毛堆里很安全,如今我困在大堆羊毛里,陷身于几条光膀汉子纠缠之间,并没感到有多安全。

    信孝闻着茄子感叹道:“有些男人老了真的是有魅力啊。”

    宗麟一听来神:“是在说我吗?”

    “没你事儿!”我生命中注定要出现的老男人出现了,在我最困蹇的时候,那个老男人披袄现身,仿佛山神一样的粗犷影廓居高临下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挥掌先掴开缠碍他的赶车老妇,登上帐车之时,顺势一脚踢她下去,翻滚路沟里。老男人红着眼说道,“先把那些掳来的老女人带回部落圈栏里去,我亲自赶车慢慢跟在你们后边走。其他人全给我滚下车,我兄长先前答应过,你们都听见了,她是我的!”

    老男人一边叫嚷,一边拳打脚踢,驱赶那些不甘心的汉子下车。我趁乱钻出羊毛堆,不顾衣难蔽体,溜下车往树丛里跑。然而没奔出多远,就被老男人从后边追上。

    “你丈夫的母亲诃额伦,是我的亲嫂。”老男人挺身向我逼近,红着眼说道,“她曾经是我亲兄长赤列都的女人。后来她跟别的男人生下你丈夫,而我兄长从此下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