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出征

    两日后的清晨，成都西郊，一株大柳树下，周默同朗星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才眼含热泪，依依惜别。

    朗星、母亲由老穆护送，乘车南下，前往汉嘉郡旄牛部，周默则带张嶷骑快马一路北上，前往阆中。

    相比去年回乡，沿途路旁新修了许多驿站，很多崎岖的道路也修复平整。在诸葛亮的治理之下，蜀中的发展变化，处处可见。

    回到阆中，周默面见伯父周群，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明，提出想要招募乡勇千人的想法。

    周群略加思索，马上表示了同意。不光同意，还多批了五百人。

    别看周群终日沉迷于谶纬星象，但他在政治上并不糊涂，他心里早就明白，因为周默的关系，他阆中周氏已经不同于一般的蜀中大族，而是与季汉政权牢牢绑定在一起。

    周默这孩子，是族中百年难遇的奇才，代表着全族未来的希望，把钱花在周默身上，绝对是最值得的一笔风险投资。

    周群为周默招募的这一千五百人乡勇，非同小可。

    巴人善战，自古闻名，当年刘邦出汉中与项羽争天下，便常以巴人为先锋，锐不可当。这一千五百人，都是精挑细选，身强力壮的青壮巴人男子，很多都是周家维持乡里秩序的私兵，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

    周默将其按照兵员的属地分作三营，分别为阆中营八百人，西充营三百人，南充营四百人。

    相比一般的军队，他们每什每伍都是同村，每屯都是同姓同乡，默契度和信任度具有天然的优势，作战遇到劣势也不容易崩溃。

    唯一的缺点是，他们乡土观念极重，只接受本地人的指挥。

    正好张嶷出身南充国大姓，紧邻阆中，仍在周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乡勇之中也有不少张姓子弟。

    张嶷当年孤身杀退山贼的英勇事迹，在本地乡间也是人人皆知。

    由周默作为统帅，张嶷为总指挥，他们是心服口服的。

    周默对这三营的期待极高，为他们重金购买好铁，打造了一批品质极佳的兵器和铠甲。又购买颜色统一的布匹以缝制常服、巾帻，以区别于一般的蜀汉军服。

    屯长以上，皆配全身鱼鳞铁甲，最低级的小卒也配有制式统一的护胸札甲。不同级别的军士之间，则主要通过胄冠的形制来区分。

    为应付南中地区山高林密的复杂地形，除了常见的环首刀、钩镰、剑等中短兵器外，周默还专门打造了一批长柄斧，组成一队斧兵，杀敌之余，还能用来砍树。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军队也是如此。身穿制式统一的军服，手持森森如林的长戟，腰配寒光闪闪的环首刀，再齐声喊出震耳欲聋的口号，即便这支军队还从未上过战场，与那一般的县兵乡勇，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周默又来到琉璃作坊，找到了堂兄周巨。

    经过这几个月的实验，周巨已经造出了一小批通透度接近于之前做望远镜用的那种天然水晶的琉璃来。

    问题是，那批琉璃之所以通透，是因为用了一种从魏国商贩手中买来的特殊的碱土，这种碱土极为罕见，数量也不多，用光之后，周巨派人寻遍川中，也没有找到完全一样的。

    因此后来做出来的还不如之前这一批。

    据制作琉璃的师傅们说，他们已经摸索到了熔炼和提纯的方法，缺的只是这种材料，只要能给他们提供足够多数量这种碱土，假以时日，透明琉璃一定能做出来。

    利用这一小批品质尚可的琉璃，周默命人制作了三十余只单筒望远镜，倍率大约四五倍的样子，虽然视野比较暗，且遍布杂质，但能用。

    能用就比什么都强，绝对是划时代的战略装备。

    周默带着这一千五百人回到成都。加上自己之前手下的千余人，傅肜的千余人，一共得三千五百人，巴人乡兵由张嶷指挥，其余军士由傅肜指挥，每日刻苦练兵，为出征做好准备。

    朗星从旄牛蛮寄回信来，称朗蔑已经同意支援两千人，由朗星的兄长朗路指挥，于旄牛本部待命，可以随时南下越嶲。

    黄元也来信，称随时听候调用。

    就在万事俱备，大军即将出征的前夕。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从江水下游赶来成都汇合。

    为首一将，姓陈名到，字叔至，现为李严之部属，统领当年刘备账下的一支名叫白毦兵的精锐部队。

    所谓白毦兵，其实是刘备平定蜀中后，从成都西部山区汶山诸夷中挑选出来的一支羌藏人军队，因为本民族的习惯，喜欢在冠帻上佩上一种用白色旄牛毛编制而成的装饰品，故称为白毦兵。

    陈到率军到来，让周默欣喜万分。

    增强了实力的同时，也说明李严成功被刘禅安抚，蜀中君臣更加团结。

    陈到本人也十分兴奋，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够上战场打仗更让他兴奋的了。

    他知道是周默点名提携，才给了他再次披甲上阵的机会，对周默也十分的感激。

    陈到是刘备豫州时期就跟随的元从，年纪不算老，但资历很老，当吴蜀结盟之后，他自觉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常驻于永安，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再上战场。

    本已心死，没想到居然被点名调用，征讨南蛮，如何能让他不兴奋？

    与陈到一起来的，还有刘禅的近臣费祎、霍弋二人。

    周默对费祎笑道：“自从得知陛下派了你费文伟前去永安，我就知道此事一定能成。”

    费祎笑道：“将军过奖了。在下幸不辱使命而已。”

    一旁霍弋道：“周将军，我欲跟随大军南下，只求在将军身边为一小吏，请将军准许。”

    周默问：“陛下知道此事吗？”

    霍弋道：“我好不容易才求得陛下同意。可陛下说，绍先啊，此事还需征得我兄长同意才行。”

    周默笑道：“既然陛下同意了。我没有意见。绍先，你就跟随我身边，作一名计吏吧。”

    “遵命，将军！”年轻的霍弋十分兴奋，急忙拱手作揖。

    蜀建兴二年（224）春三月朔日，皇帝刘禅于成都皇宫朱雀门外，举行盛大的出征仪式，授节于平南将军周默，由丞相诸葛亮亲自宣读诏书。

    礼毕，周默率大军浩浩荡荡，顺江南下，兵锋直指越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