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凶杀与逃亡
夜深了，月色昏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起来了远山的鸟雀。 王师爷等人慌忙走来，只见一名身着紫衣的少年神色安详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身体趴伏，而素面朝天的话，会以为他做了个美梦。 众人不是没见过死人，灾荒年间，到处都在死人。 但是看到昔日同伴，已然冰冷、扭曲地歪在床上，心中不禁哀伤又恐惧，纷纷吸一口凉气，叹一声“哀哉”。 王师爷等了一会儿，不时打量一番周边的这群贵人，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往前走去，打量死者。 “苏淮，我问你，你何时发现的这位……公子。” 惨叫完已然缓过神来的苏淮听到王师爷问话，忙答应着：“回禀师爷，我晚上巡逻，路过这位公子的房间，听到房间里传来异响，我便敲门询问，问了许久，这位公子一点响动都没有，我怕他遇到什么难事，便试探着推开房门，然后就……然后就瞧见了如此景况，骇死我了！” “死者面目安详，当是自睡眠中快速地被扭断脖颈而死，凶手臂力大极！苏淮，我再问你，你是否一听到异响便去开门，期间有人进出吗？” “没有。” 不知为何，苏淮脑中泛起了小翠的背影。 “有人看见小翠没？”王师爷沉吟片刻，突然询问赶来的下人们。 苏淮一惊，为何王师爷突然问到小翠？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件凶杀案和小翠脱不了干系，不管有无关系，先控制住小翠。”王师爷突然武断起来，与平日里的模样大不相同。 “就是，我心里也这么想。”一位与小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贵公子如此附和。 “就是就是……”与小翠青梅竹马的王府下人如此回应。 下边认识小翠的下人和不认识小翠的贵人都认为小翠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不一会儿，他们从怀疑推进到辱骂，看其架势，竟似乎小翠已然是凶手了！ 苏淮懵了，为何这些人连小翠的面都没见，就定下罪过，况且，师爷刚才也说过，凶手臂力惊人，小翠不过一介少女，如何能够在不惊醒死者的情况下扭断死者的脖颈？ “师爷，连小翠的面都还没见呢！”苏淮试图止住面前愈演愈烈的场况。 “不用问了，指定是她，我肯定！”王师爷扭头瞪住苏淮，面目狰狞地否决苏淮。 众人纷纷指摘苏淮顶撞师爷，他们越骂越起劲，倒是有将苏淮与小翠捆绑起来，一起处置的架势了。 苏淮眼看此刻的情况不对劲，甚至可以说邪门儿起来了，他一边申辩，一边无奈地向门口一步步退去，他赶在一个洒水小斯说完那句“他与小翠是同党！”的话之前，赶紧溜了。 “疯了，疯了，都疯了！”听着后方众人歇斯底里的喝骂，苏淮心中恐惧。 后边众人在苏淮跑掉之后，却突兀地沉默住了，在昏暗的屋子里，他们低着头，浑身像没有力气似的松垮着。 突然间，床上躺着的尸体一扭一扭地站了起来，他睁开了双眼，竖瞳一闪而逝！ 他面容依旧安详，他像帝王扶正王冠一样地扶正自己的头颅，抹去身上的血液，除了脖颈上的一道折痕，与常人再无异处。 紫衣公子看着周围的人们，眉头一皱，似乎不满，于是，他将手轻柔地搭在距离他最近的王师爷的脖颈上。 “咔。”一声沉沉的响声。 王师爷的脑袋看到了自己的屁股，接着，王师爷也把手搭在近旁的一个小斯脖颈上，于是，他们一个搭一个，一个也不落地看到了自己的屁股。 “咔！”一道清脆的响声。 随后“咯吱”连响，众人弯下腰再纷纷扶正自己的头颅，于是，他们的脖颈处都有了一道折痕。 紫衣公子露出了咧到耳根的微笑，他挥挥手，众人追出去。 小部分人去追苏淮，大部分人去寻小翠，他们拎着刀剑，叫嚣着，辱骂着，红了眼，疯了魔！ 苏淮心知，这艘船呆不下去了，他往船后跑，那儿有艘小舟，本是供贵人们游水的，如今刚好拿来作救命之物。 后边的人要追上来了！苏淮手忙脚乱地解开小舟，用力地持桨划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嘭”的一声。 什么东西砸到了苏淮的船上，好悬没给船掀翻咯！小船左摇右晃，苏淮一个没稳住，脑袋磕在了船边儿，眼冒金星地瞅着面前是何物砸了下来。 小翠急忙拿起船上剩余的桨，用力地划动起来。 “别愣神了！要死人的！快划！”小翠朝着苏淮娇叱一声。 苏淮赶紧与小翠一左一右地划动起船，他问道：“你从哪儿飞过来的？” “船舱二楼，我本是要去师爷那边看看发生何事，走至半途，听到师爷他们对我的指摘，我竟不知我何时成了杀人凶手！” 小翠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看到四面八方来人，情急之下，只好往高处跑，跑到二楼，正巧看见你要划船，我一个助跑，跳到船上，这才保住性命。” “我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伙儿怎么就突然疯了似的。”小翠几乎要哭出来，但是她把所有的劲儿都使在了逃命上，她拼命划船，没力气哭。 “从我做了一个大家都死了的梦之后，便古怪起来了。”苏淮心有余悸。 “什么梦？”小翠抬眼问苏淮。 小舟慢慢地远离了大船，苏淮详细地讲述了自己做的怪梦。 “我更想知道，为何大家要怀疑我是什么杀人凶手？”小翠对苏淮的怪梦不置可否。 苏淮正要给小翠说明：所有人包括苏淮自己，在推测凶手的时候，脑袋里自然地就出现小翠的身影。 然而，苏淮止住了，他基于某种神秘原因，没说这话，他突然间想隐瞒，对此，苏淮惶恐不安。 “我不知晓。”苏淮如是说道。 “还好你没像他们一样。”小翠感激地看着苏淮，苏淮颇有些羞耻的转过头去，用力划桨。 对呀，为何大家疯魔一般地怀疑小翠？我只是帮她说了句话，便连带着对我喊打喊杀。我又为何没有如同师爷一般疯魔呢？ 苏淮疑惑不解，他隐约觉得，这与今晚的怪梦有关。 在夜色下，少年与少女奋力地划向岸边，他们已然看不见身后的大船，料想是夜色太暗，或是大船太远。 不过，若是有人密切地关注大船，便能知晓，这船是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地化在了水面，像是从未出现，就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