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驭水
“传说中，祖界乃是天地之间第一条龙也就是祖龙的身躯化成。我们如今所在便是中土的大夏。”提到祖龙，黑龙扬起龙须。 “星界和万界呢？” “我幼年时，随着家中长辈去过一回星界，星界是rou身不能抵达之地，内含诸多禁忌，无论对谁，都是危险的。”黑龙人立而起，用前爪握住筷子，挑一块rou，砸吧一下嘴。 “至于万界，我也没去过，据说那里的世界异常精彩，诸天，尽皆汇聚于此，顾名思义，那儿是千万个时空的重叠交汇之处，混乱又精彩。” “你的经历有些贫乏啊！”苏淮心中对世界之大颇有些向往，听到黑龙此般干瘪的描述，不满已经挂在了脸上。 黑龙讪笑，他这一生好逸恶劳，这一身本事除了天赋，基本靠的家里头的荫蔽，历练确实少了些，况且，以龙类的年岁计算，他刚成年不久。 回忆起往事，黑龙不禁悲上心头。 遥想当年，自己青春年少，天赋异禀，纵横西海，北陆水族，哪个不知西海三太子的名头，偏偏遇上了正在悟道的连横，自己哪晓得那个凡人就是连横啊！ 那是一个暗淡的早上，为了研究一门新兴的学问，自己从结拜兄弟蓄养的人畜国中抓了一批实验人，连横便在其中，随后，连横那厮，一人一剑，杀穿了西海，我家中护不住我，我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祖界地脉，得以苟存。 “那你为何在大夏青州？”听了黑龙的回忆，苏淮不解，按照黑龙的说法，大夏是在祖界的中土之中，这黑龙在北陆栽了跟头，跨越得实在有些远了。 黑龙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他眼睛滴溜溜地打转，他放下筷子，游曳到苏淮身边，看着苏淮的身子，愤恨之色一闪而过，龙嘴裂开，龙须上浮，眉目舒展，呲起大牙。 “要不，我教你修行吧？我当初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人才，世界如此精彩，你不想拥有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仙家手段吗？我教你！”黑龙拍拍自己的胸脯。 “北海是哪儿，你刚刚所说的西海也是，祖界里不是只有个南海吗？” 嘶！黑龙倒吸一口冷气，人的脑子的确是和龙不一样，这还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一个人进行交谈，他们的关注点有点怪。 “祖界里东西南北海是齐的，不过东西北三海都在北陆，说着是海，其实是湖，只有南海，没有尽头。” “你能教我什么？你如今这个处境，你教我也不敢学呀！” 黑龙闻言嗤笑一声，伸出右前爪的一根指头，对着苏淮左右摇晃。 “不不不，少年，莫看我如今的境地凄惨，我的本事从来就不在世俗所谓的那些修行上面，我的修行，独具一格！” “哦。”苏淮吃饱喝足，起身出门。 黑龙看着走远的苏淮，尬住了。 …… 苏淮自从得到妖怪的rou身之后，干什么都飘飘然的，在日常生活中，好似一丝力气都不花费，其实，苏淮心中一直隐藏着兴奋。 这可是龙的rou身啊！我夺取的可是龙身，我苏淮不再是凡人了！ 苏淮离开何府后，越走越快，最后，索性在大地上奔跑起来，偶尔跳将起来，摸一摸空中的大雁，一路的风景像幻觉一样随风流逝。 苏淮奔跑的速度相当之快，沿路的行人只能模糊感觉出身边路过一阵紫意，恍惚间，倒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苏淮跑出启林，见到鳞江，终于停了下来。 苏淮发现自己除了跑的快，跳得高，身体倍儿好，吃嘛嘛香之外，没有想象中那些真正可堪神奇之处。 苏淮沉思，都说矫若游龙，龙的rou体在水中，会不会有迥异于寻常的非凡之处？ 苏淮盯住了眼前的鳞江。 就在苏淮一路飞奔，纵情跳跃的时候，一条世人见不到的小黑龙，优哉游哉地在苏淮后面跟着，可若是仔细看去，黑龙的每一粒鳞片都鼓张起来，龙须僵直，龙爪略略颤抖。 妈的，这小子跑的好快，速度一直是我硬伤啊，这小子占了我的rou身，为何比我快！黑龙心中将苏淮的亲人，以坐标系的方式问候了一遍。黑龙面上却仍带着笑意，仿佛跟上苏淮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小事，鬼知道那小子能不能时刻感知到我啊！逼格还是要装一装的。 到了鳞江，黑龙看到的是这么一番景象：苏淮冷着脸站在江边的浅水里，往江心走去，等快淹没到脖子的时候，苏淮又冷着脸走回来，如此往复。 黑龙摸不清苏淮此举有什么深意，观察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苏小子，你这是中邪了？” 苏淮这才注意到黑龙的到来，他有一点尴尬，当初被鳞江淹死，给苏淮留下了后遗症了，苏淮不敢把头埋下水。 不过，这话当然不可能与这妖怪说。 “你的rou身好废啊，不是龙吗？咋没什么神通。”苏淮嘟嘟囔囔地抱怨。 黑龙心想：这小子定是被我之前的描述打动了，世界如此精彩，一介凡人，初尝神仙滋味，哪可能不动心思。 “你不熟练，别在浅水啊，潜下去。” 苏淮听闻此言，心想，若是不下水，倒叫这黑龙瞧不起。 心一横，苏淮一个猛子扎进鳞江。 这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受呀！ 苏淮感觉自己被轻飘飘的绸缎来回抚弄着，却毫不影响自己的行动，轻轻一跃，便在水中激射出去不知几多距离，水中的自己竟然感到呼吸畅爽，实在神清气爽，水里面可比陆地舒服太多太多！ 苏淮静止在水中，水里的世界在自己的眼中纤毫分明，极其遥远处的一株水草被一尾红鱼叼食也分明可见，他一伸手，遥远处的这尾红鱼便出现在了手心，一动不动，浑身的鳞片都在战栗。 苏淮回味着刚才那奇妙的感受，仿佛周围所有的水波都在向自己匍匐，每一滴水都成为了自己的器官，自己的身体无限大、无限渺远。水里面的生灵稍微感受到自己的气息便不敢动弹，任我施为，这是远超人间君主的感受，太诱人了……苏淮把玩着手中的红鱼，眼神幽晦。 沉浸在奇妙之中的苏淮，哪里能够注意到，他后方的遥远处，有一条细长的小黑龙吃力地往他这儿游曳，在水中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却再也不算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