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化龙
苏淮忍不住打了个嗝，一股青气被他呼出来，隐约可见其蛇形，蛇形青气向苏淮匍匐半响，便遁入鳞江。 不消一会儿，顺着鳞江往下，一片水草葱郁的地方，草窟窿内的一枚蛇蛋，青光一闪，蠢蠢欲动。 苏淮肚子一股一股地冒气，他不住地打嗝儿，鼻子也痒了起来，又打起喷嚏来，好一顿折磨，他眼睛都睁不开，浑身上下开始燥热，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苏淮的衣服刚一燃烧便又像是被浇灭似的停息，不断地燃烧熄灭，衣服便化作黑灰从苏淮的身体飞落下来。 “泡水里去！”黑龙叱喝。 苏淮意识混沌，眼前世界昏洞洞一片，黑龙此言，恰如一道惊雷，把世界炸得白亮，苏淮连忙照做。 鳞江源流升腾起大片的水雾，水雾之中，苏淮皮肤一寸一寸脱落，身上腾起黑烟，偶尔有黑色的火苗自黑烟中一闪而过，他痛苦不堪，忍不住呼出声来，间或发出几声低沉的吟叫，惊得附近的虫豸鸟兽纷纷逃离鳞江。 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自鳞江源流向外扩散开来。 …… 往南不足百里之处，是一飞湍瀑流，千年古树缘地而立，长龄药草随处可见，周边的村人却从不来此樵木采药，若是有孩童趁着放牛时机，靠近此地，被大人发现，就是一顿胖揍。 瀑布是天然的水帘，水帘背后有一洞xue，不过丈许之地，一块大青石几乎挤满洞xue，怪异的是，靠进瀑布的一侧，石头上有两个小孔，一伸一缩地冒着泡泡。 突然，泡泡“啵”地一下碎了，大青石随着抖动起来，两只大钳子从石头内伸出来，青石顿时扁平起来，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青螃蟹。 它使劲伸展着身体，半个身子都伸出瀑布，螃蟹走进水里，面朝西部，走向北方。 瀑布往西，有一村落，水田之中，几头黑牛玩耍正酣，旁边是一群拿着木刀木剑的孩童，你追我赶，打闹嬉戏。 最大的那头黑牛突然圆睁着眼睛，打出一声浑厚的响鼻，牛头看向东北。 “哞~” 剩下几头黑牛纷纷靠过来，亲昵地舔舐大黑牛的毛发。 大黑牛低沉地哞哞叫几声，随后坚定地朝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原处的牛牛们眼睛扑闪着，哞哞叫个不休。 稍远处的孩童中，一冲天辫的男孩儿尖叫一声。 “我的牛！” 惊慌之下，扔掉木剑就去追赶大黑牛，悲哀的是，不消半刻，黑牛遥遥消失在了林子里，天色将近昏暗，男孩儿不敢进林子追赶，他失魂落魄地回来捡起木剑，垂着头，慢吞吞地朝家里走。 诸如此类景象，鳞江源流附近的各地纷纷上演，再过些时辰，更远处的精怪也嗅着气味，朝着苏淮所处之地进发。 苏淮已然昏了过去，黑龙敖羽游曳一旁，一双龙爪，时而抚摸一下苏淮的身体，眼中满是怀念，偶尔还有一丝戾气。 敖羽轻轻一吸，燃烧于苏淮肺腑之间的黑色火焰便被他吞入腹中，随即遁入黑烟，随着黑火的消失，苏淮周边的黑烟缓缓浓缩，将苏淮包裹成一团坚硬的石头，远远望去，像颗黑蛋。 鳞江水中逐渐有淡淡的蓝色光华逆着水流，汇聚在黑蛋周边。 足足一天一夜的功夫，黑蛋周边已是一片蓝色的光芒，晃得躲在远处的一颗大青石不断往更远处挪动，直到撞到一双牛蹄。 “憨牛，你来做什么，我水族有前辈走水，小心将你吃了！” “俺只是来捞点儿水运，再说了，俺怎么就不是水族了，俺是水牛！水族的前辈就是俺的前辈！”大黑牛颇不服气。 “你猜猜这走水的前辈是什么妖怪？”青螃蟹闲着也是闲着，跟大黑牛索性聊起天来。 “想必是头灵龟，你瞧，是个圆圆的黑东西在水里。” “你真是憨牛，黑黑圆圆的就是龟壳？”青螃蟹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 “那你给俺讲讲。” “我猜，是一条盘起来的大黑蟒蛇，我知道这儿有条青蛇出没，想必是替这前辈打探地方。” 黑牛觉得不对，又找不出理由反驳，闷闷地打个响鼻。 “这儿的水灵太多了，我鼻子老不舒服。” 大青螃蟹闻言也是一声叹息，它遗憾地说：“往日里，为了占那一点儿水灵，费尽心思，现在，如此庞大的水灵在眼前，却丝毫也不敢享受，深怕犯了忌讳。” “大牛，你看嗷，你在这儿不仅占不到什么便宜，还折磨鼻子，不如这样，你先回去，我在这儿守着，有消息了我通知你！”大青螃蟹用大钳子拍拍牛背。 “噢噢，好，俺老牛先回去耕地，等前辈走水去，你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来蹭点儿水运。”大黑牛不疑有他。 “一定一定！”青螃蟹双眼放光。 就在此时，苏淮醒来，黑蛋软化，顺滑地融入苏淮的身体，苏淮看见，自己黑色的鳞甲，伸手之间，是一只狰狞的龙爪，其色玄黑，散发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苏淮已然成龙，心中快意不已，正要舒展舒展，周围的蓝色光芒登时淹没了他。 黑牛一脸羡慕地看着此处，青螃蟹已经没精力关注它，看着黑蛋化作蓝球，脸上的泡泡生生灭灭，口水都要滴落下来。 当事人苏淮却一点儿也不舒服，虽然蓝色光芒才接近的时候是很舒服，可如此庞大的“舒服”砸下来，苏淮险些背过气去，这蓝色气息和当时与敖羽立誓时感受到的鳞江气息一模一样。 苏淮不禁怀疑起来，自己是否违背了誓言，如今已经在遭受反噬。 “苏淮！还不走水，更待何时！”黑龙的声音在苏淮耳边炸开。 苏淮一个激灵，顺流而下。 苏淮已然化龙，御水之能应是相当出色，然而，事与愿违，苏淮自游动的那一刻起，便感觉背负起江水，不是一条小支流，是整条鳞江！ 因此，苏淮艰难地在水中挪动，速度不比一尾寻常鲤鱼快多少。 大黑牛和青螃蟹看着苏淮慢慢走远，良久之后合上了长大的嘴巴。 “是蛟吗？娘嘞！” 它俩吞咽了口口水，有点儿犹豫。 “要不，俺老牛回家耕地吧。” “别！这么大的机缘，咱哥俩一起嘛。”青螃蟹近乎央求。 于是，两妖怪狗狗祟祟地进到水中，小心翼翼地尾随着苏淮，一边担惊受怕，一边舒服地忍不住呻吟起来。 “啊，这大妖怪走水就是不一样！这些水灵真水灵，这就是传说中的水运吗，好舒服啊！” “哞！俺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