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怀疑

    ……

    峰峦叠嶂，碧水如镜。

    露出云层的群山，似岛屿般一簇簇地悬浮，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不知其远，不知其深。

    东面，有一座最高的山，遥遥看去只能见到一座尖刀似得穹顶，挑着乳白色的雾气与太阳光。

    这座山峰，便是天光峰。

    言语的师傅就住在这里。

    天光峰上，走过蜿蜒崎岖的小路，许木和酒仙来到一座内嵌在山崖间的房屋前。

    木门虚掩着，房檐之下，酒仙转过身对许木小声说道：

    “你先等一下，我进去看看师兄在做什么。”

    许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着酒仙进门，很快从里面便传出了细微的说话声，一者苍老，一者听不出年纪，说话也没有语调，只不过单是听这声音，许木的脑袋里便自动浮现出了一个盘坐在九天上，清明如玉，手持仙拂的道人形象。

    他就是酒仙的师兄。

    许木站在屋檐下失神，而后猛然回神，赶紧背过了身去，不让自己听见屋子里谈话的内容。

    背过身，便是山崖。

    瀑布飞流直下，地裂般的怒吼声充斥许木的双耳，云雾间隐有仙鹤飞过，那上面似乎骑着什么人，消失之前，忽然转过头看了这边一眼。

    许木沉默着低下头。

    来到道观三天，这已经是他遇见过的，不知道是第多少个域主了，在白云道观，这种五境修士似乎遍地都是。

    能让酒仙叫一声师叔的老道，也遇见了不下三位，而这三位都不在界榜当中。

    这意味着，白云道观的底蕴，远要比它们展现出的强大的太多，这些无穷无尽的青山当中，不知藏着多少位五境之上的道人。

    在这些人面前，他弱小的就像是一只蚂蚁，而现在他这只蚂蚁要去见比那些人更加强大的道士了，于是他便破天荒地开始紧张。

    在天下间，域主可能有几千几万位，半步人王或许也有百余位，但人王却只有九位。

    这九位人王，决定了天下势力格局，相互制衡，但就在不久之前，白云道观又多出了一位人王，震惊天下，让除魔司和金帐王庭等不少势力忌惮。

    现如今，那位人王就在面前的屋内，而且是点名要找许木，但许木并不清楚对方要找自己做什么，但他听说过他的算力惊人，隔着半座大陆便能算到圣遗物出世，算到言语会成为他的徒弟，所以酒仙才会到诡夜之域去。

    所以许木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算到他的秘密，比如藏在圣城中的查尔斯，比如他的那颗心脏，再比如住在他脑子里闭关的灰白瞳。

    这些，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但许木不敢保证屋子里的那位不知道。

    “进来吧。”

    胡思乱想了很长时间，屋子中的谈话才结束，酒仙推开门，一脸疲惫地望着许木，似乎遭受了什么折磨一般。

    “师兄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千万不要撒谎。”

    听见酒仙的话，许木不由得苦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忐忑地走进了这间小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yeguoyuedu】

    “嘎吱——”

    木门被轻轻合上，许木走进这座朴素到极点的屋子内，向前三步，很快便看见了一张布帘。

    帘子之后，似乎有一个人影，正坐在蒲团前不知在做些什么。

    “进来吧。”

    正当许木犹豫要不要掀开帘子走进去的时候，帘子后便传出来了一声平静，于是他便深吸了口气，抬腿走了进来。

    而后，他便看见了一位盘着鹤发，浑身散发着干净味道的高大道人，盘坐在蒲团上，正望着面前的棋盘思索。

    棋盘对面，也有一件蒲团。

    “坐。”

    道人落子时，吐出一字，于是许木便心领神会，脱下鞋子便忐忑地坐在了道人对面。

    道人不说话，专心下着棋。

    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许木缓缓恢复了平静，随后他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发现道人下的正是围棋，一步执黑，一步执白，但奇怪的是白棋却占据绝对的优势，虽然并没有吃掉多少黑棋，但已经成了包围聚拢之势，获胜是早晚的事。

    许木清楚，自己与自己下棋，棋力相当，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棋局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他来之前，黑棋是别人在下。

    除了酒仙，没有别人了。

    许木不禁哑然，修行到了酒仙那种级别，算力想来已经快要与天平齐，但却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败给了这道人，所以这道人的算力得有多强？

    “将死。”沉默了片刻后，道人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眉头微微皱着，抬头望向许木问道，“三步之内，黑棋必输。”

    “如果是你，你下一手会下在哪里。”许木闻言，望着面前的棋盘，短暂地分析了下局势之后，发现虽然黑棋落后，但并不是必死之局，至少他认为三步之内是死不掉的。

    但下在哪好呢？

    许木思索良久，而后开口说道：

    “如果是我，我不会下下一手。”

    “因为我压根，不会选择跟您下棋，那赢不了。”

    道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将手中的白棋扔回了壶里。

    许木坐在对面，有些许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回答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但说都说了，也只能这样。

    道人将棋秤收起，抖了抖袖子，平淡望着许木说道：

    “找你过来，共有三件事。”

    “第一件，我要知道你的身世，父母是谁，生在哪里。”

    许木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想必您也知道，我是个从小就被遗弃在大西山里的孤儿，如果不是被丰庆村的吴奎救下，我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只不过，难道就连您也算不出我的身世吗？”

    许木有些愕然地问着，他其实一直都好奇自己的身世，但又没法寻找，一是因为能力不够，二是因为没有时间。

    但他没想到，就连白云道观算力通天的人王，也查不到。

    道人听了许木的回答后，沉默了片刻，而后望着许木开口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其实算出了一些。”

    “西大陆，教廷，当那位教皇高举上帝权杖，撕裂天幕的时候，你就出生在那片广场上。”

    “所以我怀疑，你是那位教皇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