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中)

    山海的办公室，巫彭将自己手中的“馬”落到山海的棋盘内。

    “接下来是这位，天罡拳之祖——桃征。”

    豫州豫东机场，由于大雨天气，所有航班都被迫停运，机场大厅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咒骂的，有打电话赔罪的，有急得哭出声来的，而有一个男人与他们处境相同。

    “喂，你看那个红头发的人，好像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何止啊！听说他已经坐在那里整整一天纹丝未动的。”

    周围的乘客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但下一秒，机场内便响起了警报的声音，机场的工作人员指挥群众向地下防空洞疏散，群众虽然很慌乱，但是却十分有序地前去避难，工作人员不断地指挥人群，但是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时却默默不语。

    短短一小时，所有的乘客早已有序地躲进机场地下的防空洞内，偌大的机场变得空无一人，除了一个桃红色头发的男人依旧坐在候机大厅的座位上不为所动。男人随身的物品只有一个手提箱，穿着潮牌的运动鞋，长裤和上衣，而与这身潮流青春的打扮完全相反的是，从他身上透露出的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

    男人终于有所动作，他抬起眼皮，双眼迅速地扫过大厅的几个进出口。

    “噗通，噗通，噗通。”

    一众面无血色的“人”排列整齐，以相同的频率无言地一步步向大厅中心跳去。

    “是你们……害我的航班晚点了？”

    男人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大厅里依旧只有噗通噗通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男人打开手边的手提箱，从里面拎出一对战锤来。僵尸一步步向男人跳来，不一会就将男人团团围住。

    “也罢，是不是你们都不重要，都给我去死。炸裂吧！「爆锤」激天！”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厅再次变得空旷，但是大厅内却只有阵阵黑烟，连一点被炸毁的痕迹都不见。爆炸的中心，火光熊熊，男人身着一袭黑衣缓步走出，火焰在身上蔓延，烫出一头巨熊的纹样。

    “出来吧，早晚都要被我炸死，躲着有什么用？”

    片刻，从男人身后的通道走出一个人影，令男人惊奇的是，走来的这个人与自己拥有同样的桃红色头发。

    “你是什么人？”

    男人忍不住问道，这头发色是桃家血脉的象征，是染色剂绝对无法调配出的颜色。

    “想知道对方的名字，首先要自报名号吧，如今的桃家子弟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这话让男人无法反驳，因此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天罡门，桃灼，天罡门门主兼桃家家主桃洪真之孙。”

    “小子，你说当代桃家家主与天罡门门主是同一人物？”

    “我已经报出名号了，接下来该你了。”

    见桃灼不愿多说，对方也只得主动报出名号。

    “小子，可别太惊讶，老夫名叫桃征，是你的祖宗。”

    桃征，这个名字桃灼可太过熟悉了，天罡拳的创始人，同时也是天罡门的建立者，从小他便听长辈讲过无数遍桃征观蛇雀斗创造天罡拳的故事。如今尸王降世，历史上的什么人物出现在眼前都不应感到奇怪，但自家的祖辈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让桃灼有种奇妙的感觉。

    “好了小子，现在该说说你那个爷爷了，你说他同时是桃家的家主和天罡门的门主？”

    “是家主统一了桃家与天罡门，让家族结束了长期的分裂。”

    听到这里，桃征一个箭步便冲到了桃灼的面前，他这一招，正是天罡四式·蛇突。最初的天罡拳被称为先天罡，分为蛇十二式与雀十二式共二十四式，蛇式短促有力，雀式身形扑朔，刚柔并济。

    “天罡门与桃家，永远势不两立。”

    桃征将藏起的右拳以迅雷之势击出，这一击快如闪电，桃灼将双锤护在身前堪堪挡住。刚刚这一拳名叫「蛇形三式·吐信」，正如其名，藏拳出手，如蛇吐信，这一拳，目的在试探。桃灼立刻挥舞战锤回击，被桃征躲开，但这一锤却没有停下，而是直接砸向地面，强烈的爆炸连桃征都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被他依靠精湛的步法躲开。这一锤过后，依旧只留下黑烟滚滚，地面仍毫发无损。桃征看向桃灼的双锤，缓缓说道。

    “双生器灵，这种器灵一般来说以其中一人的神通为主，而另一人的神通则完全为辅助主神通而存在，你那器灵的辅神通，看来不过就是控制爆炸的范围。”

    桃灼默默不语，他只在桃征面前使用过两次灵器，主辅神通就被看穿了，这种惊人的洞察力，只能让桃灼惊叹不愧为桃家的先祖。

    “看起来你有所顾虑，亦或是说……你觉得在不破坏这建筑的前提下还能战胜我？”

    “重建会很麻烦，对城市的破坏要尽可能最小化。”

    以桃征的见识来说，这机场并不算宏伟的建筑，在万年前那遍地神迹的神州，这种建筑连小神都不屑于当做神殿。但早就听闻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人类建造的，想到这里，桃征飞起一脚便将桃灼踢了出去，过程中，桃灼穿过候机厅的落地玻璃，直接摔到了飞机跑道上。

    “到这里总能放开手脚了吧。”

    虽然跑道上还有几架飞机，但已经足够空旷，桃灼点了点头，两人真正的对决现在才刚开始。桃灼先发制人拎起双锤便砸，爆炸声不断地在空旷的飞机跑道上响起，在爆炸的烟尘之中，两人使用相似的步法穿梭其中，时而刚猛迅疾，时而扑朔迷离，如同一只盘在树枝上的蛇与麻雀的对弈。桃灼一直是主动进攻的一方，却连一次都没能有效地击中桃征。若是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但凡桃征的一个失误都有可能被桃灼的爆炸直击而灰飞烟灭，而与此同时，如果桃灼的內源支持不住这样的消耗，则桃灼会是先倒下的一方。

    终于，在狂轰滥炸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桃灼开始渐渐力不从心。

    “你的灵器威力巨大，而与之相对的就是巨大的消耗，你的內源并不算广大，而我的体力无穷无尽，战斗的时候不带脑子，下场只有死。”

    终于，在一次挥击之后，爆炸并没有如期到来，桃征看准时机一记鞭腿甩出，将桃灼重重地踢到了远处的民航客机上，强大的冲击使得客机的外壳都凹陷了下去。

    “这一下，咳，也不好修啊。”

    不给桃灼一点喘息的时间，桃征此时已经飞身到桃灼的眼前，只见他双脚并拢在空中踹出，这一脚将桃灼从飞机中间踹穿了过去。

    桃征继续追击，一拳锤在地面上，被桃灼迅速起身躲过，又是一记重锤砸来，但这次桃征直接用手稳稳地接住了这一锤。桃灼继续连环锤击，但无论怎么用力捶打，对桃征造成的伤害都几近于无。但即便如此桃灼还是没有停下。

    “力量还不错，但只要没有火光，你都伤不到我分毫。”

    话音刚落，桃征的左臂就被接下来的一锤砸个粉碎。桃征立刻拉开距离，现在的桃灼应该已经没有无法再使出对自己有威胁的爆炸，既然如此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桃征的视线转移到桃灼的战锤上，刚刚自己手接的那锤上，此刻正冒着热气。

    控制爆炸的范围？原来如此，桃征一眼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桃灼已经无法再使出那种威力的爆炸，所以他压缩了爆炸的范围，使得小威力的爆炸在那固定的区域内也有了不亚于大爆炸的威力，但代价就是舍弃了命中率。

    桃征手一挥，那断臂便再次复原，爆炸的威力越小，桃灼的有效杀伤范围便越小，为了节省內源，桃灼的爆炸范围必然附着在锤头的那一小块区域，rou眼难以辨认，唯有开启“灵眼”才得以分辨桃灼所挥出的那几锤中哪一锤上附着着神通。但是桃征好像并不想弄得这么麻烦。

    “看好了桃家的小子，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亲眼看见最正统的天罡步法！”

    桃灼的锤法真的有很大的破绽吗？相信当世的任何一位武术家只要亲眼目睹这套锤法都只会说：“这双锤舞得出神入化，毫无破绽可言。”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套锤法，却连一次都没能击中桃征，每一锤都必定会与他相差一指的宽度，蛇行与雀步之间的交替，让桃灼好像同时面对迅疾的蛇与灵动的雀。

    即便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击，桃征依旧自如地闪躲，甚至发觉了桃灼极为细微的破绽，随即以极隐蔽的身手穿过桃灼那密不透风的锤法，直击桃灼的面门。这一技法正是「蛇形六式·游蛇水影」，如同潜藏在水下的游蛇一般难以被人察觉，桃灼被这一击打的失去方向，桃征趁此机会抓住桃灼的手臂，随即身体如蟒蛇一般死死缠住桃灼的脖颈，这便是天罡拳中少有的绞杀技「蛇形八式·蟒缠」。

    “小子，你错就错在不该生在桃家，下辈子投个好胎去吧。”

    桃征本想立刻扭断桃灼的脖子直接了结他，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桃灼竟用一只手臂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抬起，随后向下猛的一砸。桃征见状不妙立刻松开了绞杀选择远离桃灼，果不其然，桃灼这一砸，将锤头再次锤到地面，引发了一次巨大的爆炸，这一次，就连桃灼本人都没能幸免。

    桃征虽然第一时间就选择远离，但爆炸范围太大，导致桃征全身有多处被爆炸波及，而与此同时桃灼身上那就算是工部定制的狩猎身章也被炸的不成样子，刚刚引发爆炸的右侧手臂上衣服已经彻底被炸碎，如果不是提前用以太强化过rou体，再加上身章的保护，这只胳膊可能都不保。

    “好小子，有胆量。”

    “我说过，我叫桃灼，别让我再说一遍。”

    说话间，桃灼将双锤收起，摆出「蛇形一式·起势·蛇弓」的架势，这一举动触动了桃征的内心。刚刚这个连我一招都没挡下的小子，现在难道要和我以天罡拳分胜负吗？以那个我本人亲自创造的天罡拳？你敢！

    “所以说桃家都是一群没脑子的疯子，你真想死吗？桃灼？”

    桃灼默默不语，只是继续保持着蛇形的架势用双眼死盯着桃征。这次桃征彻底被激怒了。他再次使出精湛的步法，而桃灼也同样，两人使用着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步法，但是却在不同的心境，从一开始桃灼就不断被桃征压制，使用同样的招式，修行二十载的桃灼怎可能是有数百年修行的桃征的对手，直到某一次交手，桃征差一点就要取下桃灼的人头，但就在那一瞬间，被击飞的人却是桃征，被自己有些熟悉却又未曾见过的招式。

    “刚刚那是什么？我问你刚刚那是什么！桃灼！”

    桃灼依旧摆着架势缓缓说道。

    “后天罡「龙形一式·龙闪」。”

    后天罡？那又是什么？疑问出现在桃征的脑中，是什么人，擅自改动了自己的武学，而且，还能压制自己创造的天罡拳？

    “桃征前辈，您的确是个伟大的武学家，桃征观蛇雀斗的故事我也听过无数次，但这不代表您的武学就是完美的。”

    原来在桃征创造出天罡拳的万年里，无数门派经历了兴衰生死，而天罡门之所以屹立不倒，正是因其包罗万象，桃征的前二十四式被称为先天罡，后人又在蛇形与雀形的基础上开发出了龙形六式与凤形六式，称为后天罡，不仅如此，在后天罡之后有着更多的门人对天罡拳进行改良，那些被采纳的新拳法被称作新天罡，如今加上先后天罡已有百式之多，俗称天罡百式。虽然天罡拳包容万象，但桃征本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大度。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天罡拳更强，还是你那所谓的后天罡更强！”

    桃征与桃灼同时使出「蛇形九式·大蛇甩尾」与「龙形五式·龙甩尾」，然而结果显而易见，桃征被一股强大的劲力踢得倒飞了出去。比起强调短促迅疾的蛇形，龙形更侧重于完全发力，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一处，从而将破坏力最大化。

    桃征爬起身来，使出「雀形三式·展翅」的架势，脚上却同时使用「蛇形六式·游蛇水影」，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桃灼，并在几乎一瞬间使出「雀形六式·亮爪」与「雀形十式·黄雀捕螳」，然而就在即将触及桃灼之时，桃征却发现桃灼也同时保持着展翅的架势。

    “「凤形一式·德之凤头」。”

    迎面一掌直击面门，但桃征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这也得以让他清晰地看见接下来的奇景，桃灼一名八尺男儿，却好似翩翩起舞一般。

    “「凤形二式·义之凤翼」

    「凤形三式·礼之凤脊」

    「凤形四式·仁之凤心」

    「凤形五式·信之凤足」。”

    凤形的动作如上所言，如翩翩起舞，但又暗藏杀机，与此同时却又不咄咄逼人，处处留情，除了这最后一式。

    “百鸟千鸣，万唤尽朝，

    「凤形六式·九天凤翔」。”

    桃灼以华丽的身形打出千击万击，整套动作虽略显僵硬，但却不失美感。

    “凤形后辈还练的不够纯熟，但用来对付现在的前辈您，足够了。”

    这一句话再次激怒了桃征，自己的绝学怎可能被半吊子的技术击败，桃征不顾武者的尊严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摆出架势，这次他绝不会留手。「蛇形十式·灵蛇出洞」，就算是在蛇形之中这也是最快的招式，桃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掀翻到空中。桃征此时已经摆出了展翅的架势，桃灼立刻意识到，这是要使出「雀形第十二式·扑杀」的预兆，桃灼做好了接招的准备，然而桃征却在空中突然转身，使出一招大蛇甩尾，突如其来的踢击将桃灼重重地踢到地面上，一口鲜血从桃灼口中泵出，此时他才才意识到，刚刚那一式其实是「蛇形十一式·响尾」。

    响尾并不指代某一个特定的招式，一切诱敌深入的行为都可称为“响尾”，而接下来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扑杀”！桃征如在空中寻觅到猎物的巨鸟，双臂紧贴身体向下极速坠落，这正是来自天空的掠食者对猎物的死亡俯冲。

    “嘭！”

    一声巨响过后，地面上以两人为中心留下一道道呈放射性的巨大裂痕，桃征俯冲的身影犹如一道流星坠落地面，待烟尘散去，地面上两个桃红色的身影，一个站着，一个倒着，站着的人却是桃灼。

    “刚刚……那是什么？”

    桃征那过人的洞察力使得他清楚地看见了桃灼的动作，他躲开了杀招，用四肢将自己紧紧锁住，随后借助扑杀的力道将自己砸向地面。

    “如龙盘山，如天星陨。「龙形二式·盘龙绞」，三式「龙星落」。”

    桃征躺在伤痕累累的地面，自己的杀招被轻易地化解，对于一名武者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这次，桃征终于平静了下来，自己确确实实地败了，败给了自己万年之后的后代。败北的原因他自己内心清楚地很，天罡拳是平静的拳，是自己为了压抑潜藏在桃家血脉中的躁动而创造的。但到头来自己却先在内心起了波澜，在拳脚上败给对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只知我创立了天罡拳，却不知那蛇被我用斧砍下了头，那雀被我用网网住了翼。我曾禁止天罡拳被修改，却未曾想过，险些断送天罡拳的人，正是我桃征。”

    说罢桃征从地面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即摆出架势。

    “后天罡，还没用全吧。”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看看，看看现在的天罡拳。而这，桃灼也心领神会。

    「蛇形十二式·死打·七寸」，这便是先天罡中的必杀秘拳，这一招式要求使用者拥有极高的洞察力与专注力，并且对使用的时机要有精确的把握，否则在打出这一拳之后使用者将连起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但这一拳一旦击出并命中，除非对方拥有不死之身，否则绝无生还的可能。

    天罡之气环绕周身，桃征左臂平举掌心面对桃灼，右臂弯曲藏于身下，双腿如立地生根，狂风也无法动摇。桃征的双眼之中此刻仅仅只有一个清晰的身影，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都被舍弃到视野之外，渐渐地，桃征的五感乃至第六感都无法感受到任何事物，周围的一切都被这股浩瀚的专注力压制地动弹不得，就连灰尘此刻都静止在空中。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一次接触，桃征的眼中的桃灼此刻就连血管，骨骼，经脉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而同时，桃灼右手握拳放在身后，就好像手持一柄大锤，面对全力以赴的桃家先祖，桃灼必然毫无保留。两人都将一切的专注力集中在对方身上，直到某一瞬间，双方同时开始了行动，桃征迅疾如风，桃灼势如破竹，双方接触的一刹，却并没有发生设想中的激烈碰撞，桃征被桃灼如巨浪般激烈的打击所吞没，桃灼的拳风凝练成实体，化成四条巨龙的形状，在连续地出拳中，逐渐合为一个巨大的龙头。

    “群龙伏首，四海怒涛。

    「龙形六式·绝杀·怒龙王」。”

    见证过龙形最后一式，并用亲身体会过其威力之后，桃征露出了毫无遗憾的神情，在他看来，这一拳的威力，足以弑杀真龙。

    再看两人交战过的场地，桃灼刚刚那一拳，在这整条足足长达四千米的飞机跑道上印下了一条蜿蜒巨龙的痕迹。

    而桃灼正因将全力释放在刚刚那一招上，此刻连站立的力气都不剩，只见他匍匐在地，一只手捂住胸前正中的位置，表情扭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种身体被撕碎的感觉正从他的胸口向他的四肢扩散。

    “我确实败了，但我可没说过要主动认输。老祖宗的东西，你们真的学明白了吗？”

    「蛇形十二式·死打·七寸」，简单来说就是针对对方的弱点进行一次汇聚全身力量的打击，届时，內源中的全部以太将通通经过对方的死xue灌入对方的身体，从而从内部将对手撕碎，而这一招的效果不会立刻显现，而会是像蛇毒一般逐渐瓦解对手的身体。简而言之，这一式一旦命中，除非拥有不死的躯体，否则绝无生还的可能。

    此刻的桃灼正忍受着这样的痛苦，虽然成功地使用龙形六式击败了桃征，但桃征的那一拳还是精准地命中了桃灼位于胸口正中的鸠尾xue。在龙形六式将桃灼的力量耗尽之后，本就虚弱的rou体收到了来自桃征全部內源的强烈冲击，这股冲击正缓慢地向全身释放，一步步碾碎桃灼的内脏与血管。

    “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随即有韵律地接连奏响。桃征从地面坐起，若是从前的躯体此刻他根本不会像此刻这样悠哉，僵尸的躯体给了他对于打击的近乎免疫，但尽管如此，刚刚桃灼的招式依旧重创了桃征，除了桃征生前日夜锻炼的手臂，也就是所谓的「不化骨」之外，浑身的筋骨几乎寸断，可这种伤势不过一会就恢复如初。桃征看向四千米外的桃灼，他十分清楚这鼓声是什么，只见四千米外的桃灼此刻的发色比照平时更显鲜艳，呈几乎晃眼的赤红色，而那所谓的鼓声，不过是强烈的心跳声。

    “即便过了万年，这股力量竟也没有消逝，甚至没有丝毫的减弱。”

    咚！咚！咚！心音奏响开战的鼓声，此乃杀戮开始前的预警；此乃生灵即将涂炭的信号；此乃桃家人的心跳；此乃阿修罗的战鼓，这便是流淌于桃家血脉中的力量，秘术「修罗战鼓」。使用了这一秘术的桃家人，拥有现代人类开发的任何发动机都无法比拟的心脏，其发色也如充满鲜血般赤红，使用者将献祭一切为人的理性，化身不死的阿修罗，只要心脏不被破坏，则一切伤势都将瞬间恢复，同时兼具远超通常状态的速度与力量，此时的桃灼已经完全堕落成了连野兽都不如的杀戮的傀儡。

    “桃家将这股力量当做天赐，那是一群为了力量而放弃为人的怪胎，天罡门与桃家势不两立。”

    在「修罗战鼓」的状态下，桃灼身上的伤以飞快地速度恢复着，同时那通红的双眼正私下搜寻着可以杀戮的对象，很快那双眼睛便锁定了远处的桃征。面对这番光景，桃征不紧不慢，毕竟他早已习惯被这种眼神所注视，很快，桃灼便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四千米的距离在数秒之内便缩短到不足一拳之远，然而下一秒，鼓声戛然而止，桃灼无力地倒在地上，发色也变回了原本的桃红色。

    “平静的心，锐利的洞察力，天罡拳便是「修罗战鼓」的克星，这份理智正是桃家所舍弃的力量。”

    桃征利用桃灼冲刺的力道对其心脏进行了猛击，这一下将桃灼打出了「修罗战鼓」的状态，桃灼在地面上挣扎地想要起身，但是身体里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但是从刚刚那一下，桃征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对着地上的桃灼问道。

    “桃灼，你的血脉很纯正，是因为你天赋异禀，还是说……”

    桃灼默默不语。

    “回答我！”

    桃征继续追问，桃灼轻叹一口气，随后微弱地摇了摇头。到这里，桃征的表情已经因愤怒而扭曲地不成样子，他突然发狂一般大声地咒骂着桃家，随后一脚跺碎了脚下的地面。面的这一幕，桃灼只是默不作声，把头埋在地里。片刻之后，待桃征发xiele心中的怒火，他平静心情，缓缓地盘坐下来。

    “桃家竟已腐朽成这般模样，看来你们那个现任的家主也不是什么好鸟！”

    “胡说！”

    听到这里，桃灼忽然激动起来，他挣扎地抬起头，怒视着桃征。

    “家主是家族的英雄，他的决断都是为了家族的存续！你这种只会逃避家族血脉的懦夫又懂得什么！”

    看见眼前这位就算与自己对战途中都未曾有过动摇的年轻人此刻竟如此激动，桃征也有些诧异，但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想对如今的桃家再多说什么。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股力量所带来的，一点都不美好。”

    说罢，桃征的躯体开始溃散，化作飘飞的光点不断消逝。

    “不管怎么说，这场比武是你赢了，我毕竟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存在的人，如今的桃家与天罡门也轮不到我来cao心了。小子，给你留个好东西，希望你不会被力量迷了眼。”

    话音刚落，桃征的身体便消失不见，桃灼用尽浑身最后的力量，总算是直起身来，行了个像样的礼。

    “前辈，走好。”

    桃灼看向地面，只见刚刚桃征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木质的盒子。

    此时，在棋盘之上。

    “你是说，桃征会败给一个小辈？”

    在巫彭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山海用手中的卒吃掉了巫彭的飞马。

    “桃灼这个人我有所耳闻，当初他通过选拔赛夺得了第三名一举晋升到戊等，随后用了短短五年时间就达到了丙等，这确实算是了不起的履历，但也不能说明……”

    到这里，山海打断了巫彭的话，他摇着手指同时摇着头，好像极力地否认着巫彭的话。

    “不，我并不是根据这些做出那样的判断。我问你一个问题，千年前的凡人神医与如今的专家门诊相比，如何？”

    答案自不必明说，如今的人类手握“科学”，在医学领域是千年前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程度，但是这样就能说明桃灼足以打败桃征了吗？

    “桃征就像是古代的神医，而桃灼就像如今的某医院的专家，两者所学皆是医术却有着天壤之别。诚然，古人的某些发现如今的人依旧难以理解，但这并不说明越是古老便越有效，天罡拳被后人研究改进了万年之久，如今桃征拎着最初的天罡拳来战，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