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形的手
根据时间顺序，第一件奇闻是野牛帮被自己的帮主西门俊和一名上阶术士老李给“洗劫”了。 二人在夜色中大摇大摆出现在寨门口，逗留了半个时辰，带走了寨中的一切要紧物资。 寨中管事虽觉疑惑，可这是帮主亲自下令，亲自参与，他又岂敢阻止？ 第二件奇闻，一向僻静无人的垂佑沟深夜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幸亏被人发现了，否则火势还不指定要蔓延多远。 随后，灭火的一众乡亲从过火的地面找到九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这些人是谁，无法辨识，现场也没留下任何可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大火惊动了青龙会和虫王门的好手，李愚和白浑亲自带队，两拨人马在谷内查探了数日，双方貌似闹得很不愉快，但也没互相撕破脸。 第三件奇闻，就在李愚和白浑在垂佑沟的档口，青龙会和虫王门又被人掠夺了一通。 这两个帮会被劫掠的过程更富戏剧性，一个发生在上半夜，一个发生在下半夜。 西门俊和老李趁着夜色，如出入无人之境，突然降临两个帮会的帮主大院，将护院术士击杀后，把资材洗劫一空。 当闻讯赶来的帮众欲堵截二人时，一头双翅乌梢凭空出现，载着西门俊和老李凌空而起，飞跃诸人头顶扬长而去。 第四件奇闻，青龙会和虫王门联袂攻打野牛帮，过程异常顺利，野牛帮抵抗乏力，就此覆灭。 据说，野牛帮中包括西门俊在内的九名好手全部失踪了，导致群龙无首，一败涂地。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野牛帮内不少妇孺老幼也无端遭难。 于是，短短的时间里，废土一隅继集市之后，又多了野牛帮驻地这个老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的“死地”。 第五件奇闻，青龙会白浑亲率精锐术士突袭虫王门，不料李愚早有准备，双方爆发大战。 白浑返回青龙会驻地时，所率术士折损了大半，自此紧闭寨门不出。 据说，此事的起因源于白浑苦心收集来的一颗“光耀珠”失窃所致，他怀疑是虫王门派高手假扮西门俊和老李二人洗劫了自己，至于李愚也被洗劫一事，只不过是虫王门放出来的障眼法。 白浑有此猜测也不令人意外。虫王门包括李愚在内，有多名术士能驭使虫类，虽多是些蜜蜂、蚂蚁之类的普通虫豸，且为小术，对敌时并不常用，可谁敢保证虫王门没有研究开发出更高级的驭虫术呢？ 若说有谁能驭使双刺乌梢这样的精怪猛兽，好像也只有虫王门中高手才有此可能。 一度兵戎不断的废土一隅就此安静下来，青龙会和虫王门是否仍在暗中较劲，作为局外人的老百姓亦从知晓。 可盘踞此地的三股势力凭白灭了一个，残了两个，终究令人感觉蹊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cao弄这一切。 骑着双翅乌梢搞风搞雨的西门俊和老李究竟是谁？是本尊还是他人假扮，没有答案，疑云重重，众说纷纭。 此时，在野牛帮地界位于悬崖峭壁上一眼黑乎乎的洞xue里，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如碎石滑落地面，很快便安静了。 洞xue曾是野牛帮的一个瞭望哨，有木梯与地面相连，野牛帮覆灭之日，木梯被付之一炬。 双翅乌梢恢复了原始形貌，趴在洞口，声音便是它摇动翅膀发出来的。 以双翅乌梢远胜一般术士的洞察力和感知能力，由它把守洞口最合适不过，其硕大的体型也遮蔽住了洞内深处泄出的光。 洞内床和桌各一张，桌上有灯盏，家私虽简单，但勉强够用。 灯盏透出银白色的光芒，仔细一看，这光并非是火，而是一粒蚕豆大小的白色明珠，是“光耀珠”无疑了。 唯一的床上，坐着一人，短发，面目和野牛帮老李一模一样，却穿着一身精工细作的罗裙，体态婀娜多姿，此情此景甚是怪异。 “老李”唇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容，双目紧闭，嫩白的双掌朝上，掌心中各有鲜血一滴。 随着时间过去，血滴消逝不见，“老李”瞬间睁开了眼睛，略一调息，顿时嚷嚷道：“杀千刀的，你给我的血是不是假的？” 萧毅在哪？在一个堆满了各种颜色矿石以及敲碎法器的角落里。 他正坐在一个熊熊燃烧的石炭炉前，小心摇晃着炉上一个容器，容器内是多种材料的混合铁水。 就在“老李”出声之后，铁水以极快速度凝结，萧毅往容器内接连添加了多种材料，也未阻止铁水凝结之势，很快变成了乌黑的砂砾状矿渣。 萧毅叹息一声，就要将矿渣倒出，一转首，才发现之前废弃的矿渣将他右腿都掩埋了。 “呃……不好意思哈，我不该这么大声……”老李一开口，自然是李兰儿的嗓音。 “血是你亲自从我手腕放出来的，都取好几回了，怎可能有假？”萧毅没有好声气，一抬头，嫌恶道，“这人皮面具你就不能扯下来？” “你管我……”李兰儿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反正就喜欢逗弄萧毅玩儿，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萧毅早就料到，他的血之前对李兰儿有效，源自他所修功法的缘故，现在二人所修功法相同，同为至阳之气，无效也在情理之中了。 “你不觉得奇怪？”李兰儿又问。 “什么？”萧毅装糊涂。 偷学他人功法是大忌，李兰儿终究心虚，用脚尖挑了挑地上矿渣，转换话题：“你呀，太正了……” 李兰儿这是第三次从萧毅手腕取血了，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早想通了其中关节，她纠结于此，主要是不甘心，好像白费心思了一番，没获得应有的回报。 这一个多月来，萧毅对李兰儿可谓言听计从，挑动三大势力互相猜忌火拼，全是她出的主意。 她说一个地方不能呆久了，以免被人察觉，要从集市搬到野牛帮内，他便照做。 正因为她出谋划策有功，萧毅才同意她从自己手腕取血，这是给她的奖赏。 “什么太正了？”萧毅纳闷。 “心，你心太正了……”李兰儿貌似能看穿萧毅内心，“从野牛帮覆灭开始，你精炼资材时废弃的矿渣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 “我并不惋惜野牛帮，但那些死去的妇孺是无辜的……”萧毅沉声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费心思对付青龙会和虫王门了，我们远远离开这里，远到他们找不到。”李兰儿这般说有她自己的考量，如果被外界知晓她和萧毅修炼的是同种功法，她会不会被当成下一个“天选者”而遭人暗算。 “不行，炼制鱼泉剑必须在垂佑沟，至于原因，我以后再详细告诉你。” “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我们再另找一个落脚地。”李兰儿提议。 “也好。”萧毅说完，率先朝洞口走去，跨上双翅乌梢脊背。 李兰儿将人皮面具摘下，从身后抱住萧毅，舒服的将头靠在他后背，轻声呢喃：“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偷学了你的功法……” “我知道。”萧毅言语平静。 李兰儿不淡定了，立即坐直了，惊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毅无言，驾驭双翅乌梢从悬崖飞掠而下。 “你怎么不说话？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高天之上，依稀传来李兰儿的问询，但没人回应。 双翅乌梢如一头黑色幽灵，从纵横的沟谷中急速滑翔，没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