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杀鸡儆猴,杀张家,吓孙家,钓出大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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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正文卷第170章杀鸡儆猴,杀张家,吓孙家,钓出大鱼来!朱祁钰本就怀疑张太皇太后。 又对外戚的爵位十分不满。 封外戚为伯爵,就是从张氏外戚开始的,这违反了太祖祖制。 张家兄弟,没什么功绩,却荣封爵位,凭什么? 凭有个垂帘听政的好jiejie。 而且,张家三兄弟,张太皇太后只封了两个伯爵,老二张旭却没封,多有意思。 这个张玘更有意思,不在家里读书,反而出来招摇过市。 不反常吗? “让他磕头,一刻不许停,去盯着他。”朱祁钰跟冯孝说。 进了勤政殿。 冯孝却进来禀报:“皇爷,惠安伯张琮也跪在门外。” “求情来了?”朱祁钰抬起眼皮子。 “是请罪。”冯孝暗道惠安伯张琮是聪明人,担心彭城伯牵连到他,提前来请罪。 惠安伯张升,是张太皇太后的三弟弟,正统六年卒,其子早亡,所以由其嫡长孙张琮继承爵位。 “让他也跟着磕头。”朱祁钰懒得搭理他们。 过去的事了,再追究也没意思。 不过这两家的爵位,该收回来了。 至于人,该张家留个烟火便可。 张家三兄弟,没享受过爵位的张旭那一支,让他们留个香火吧。 他正在看孙原贞的密奏。 拦截那支骑兵的具体计划,传到他手上时,孙原贞估计已经开始实施了。 计划很简单,六镇协作,先堵住这支骑兵的行军路线,然后拦腰截断,打一场硬仗。 进攻主力是大同的郭登。 孙原贞相信郭登能完美完成任务。 “皇爷,张玘死了。”冯孝又进来禀报。 朱祁钰十分不耐烦:“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禀报的?” 可转瞬,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昨天张玘出现得多突兀啊? 区区一个伯爵,敢在会馆里大闹吗? 多反常。 朱祁钰杀了多少人,他心里没点数吗? 就算张玘不懂,张瑾不懂吗?彭城伯府都不懂吗?惠安伯府不懂吗? 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张玘是这么个混蛋呢? “你怎么看?”朱祁钰看向冯孝。 “皇爷,这像是一场阴谋。” 冯孝跪在地上,回答:“是冲着您来的,想坏掉您的名声。” “阴谋?” 朱祁钰咀嚼,有道理。 这场荒诞事件背后,得利最大的是文官。 “奴婢胡乱猜测,没有证据。”冯孝赶紧道。 朱祁钰慢慢放下奏章,站起来,来回踱步:“若是阴谋,问题就出在朕的身边。” 冯孝轻轻点头。 太诡异了,那张玘好像是故意送到皇帝手上,还没审,就畏罪自杀了,实在蹊跷。 但这件事,给皇帝带来极为恶劣的政治影响。 就今日早朝,皇帝被逼着向朝臣妥协,看得出来,皇帝夜游会馆,影响多么恶劣。 后面必然有无数官员上书,劝谏皇帝,文人更是会口诛笔伐。 风流天子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谁赔了?谁赚了? “你怀疑是谁?”朱祁钰问。 冯孝看了眼军机处来往的翰林院官员,便收回目光,低眉垂首。 “张玘为什么会帮他们呢?”朱祁钰纳闷。 彭城伯的爵位世袭罔替,作为勋臣之子,怎么和文臣搞到一起去了呢? 这还用问吗? 您要除掉外戚勋臣,天下人都知道。 如今外戚勋臣,只剩下张氏和孙氏,驸马都被您处置了。 他们都知道大祸临头,自然不甘心,被收买当枪使在所难免。 “当初就该直接杀了!免得夜长梦多!”朱祁钰后悔了。 要引以为戒,做事不能让人看透。 这回被人利用了,下次记住,别轻易暴露目标,更不能和谁袒露心扉。 逢人只说三句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下去吧。” “皇爷,要不要查?”冯孝问。 “查?人都死了,你去查谁啊?” 朱祁钰冷笑:“人家既然给朕设套,就查无可查。” “如今是多事之秋,暂且忍耐吧。” “朕最近过于强势,就忍一忍,等战事过去,再算账。” 冯孝不敢说什么,磕个头退下。 朱祁钰收拾心情,继续批阅奏章。 到了晚间,冯孝进来禀告:张瑾、张琮昏过去了。 “泼醒,接着磕。” 朱祁钰站起来活动活动,用了晚膳,把今天所有奏章看完,才抻个懒腰,去院里溜达溜达。 忽然有些悸动:“晚上宣谈氏来侍寝。” “奴婢遵旨。” “把他们宣进来。”朱祁钰让人搬来一把椅子,他坐在台阶上。 张瑾和张琮额头上一片殷红,哆哆嗦嗦进来,跪在石板上,叩拜行礼:“求陛下饶命啊!” “张玘畏罪自杀了,伱们知道了吗?”朱祁钰缓缓开口。 张琮最倒霉。 他是主动上来的,本来想向皇帝卖个好,结果皇帝直接把他留下来,陪着族兄张瑾磕头。 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 就是想废除他们的爵位。 可你废了我们的爵位,那些太祖时遗留的爵位,个个都不是玩意儿,您也都清理掉吗? 大明爵位之所以值钱,就是世袭罔替,哪怕有不肖子孙,国朝照样恩养着。 您这样大杀特杀,不顾念先祖的情分。 早晚会遭到报应。 “微臣不知!”张瑾回禀。 “彭城伯倒是活得轻松,一问三不知。” 朱祁钰阴笑:“那你知不知道,朕为何让你磕头呢?” “陛下说微臣喜欢磕头,就让微臣磕了。” 张瑾脑瓜子嗡嗡的。 磕了几个时辰头,脑袋愣是没磕破,磕得也真够诚心的。 “哦,原来都是朕让的。” “也是朕让张玘来冲御驾的,来咒骂朕死的!” “什么都是朕让你?” “和你彭城伯没有任何关系!” “对不对?” 朱祁钰目光幽幽,杀机盎然。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张瑾慌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你暗令张玘咒骂朕的?” 张瑾赶紧摇头:“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不敢,说明心里是有这个念头的!” 朱祁钰抓住他的字眼,不肯放过:“传旨,彭城伯张瑾管家不严,对朕不恭,凌迟,收回彭城伯爵位,其族流放河套,无诏不得回京!” 啊? 张瑾没想到,皇帝竟轻描淡写的拿掉了爵位? 凭什么啊! 张玘一个人犯错,跟我们张家有什么关系啊? “陛下,我们是亲戚啊,亲戚啊!” 张瑾挣脱开按住他的太监,不停磕头:“求陛下看在故诚孝皇后的面上,饶了张家吧!” “微臣有罪,微臣愿意承担!” “只求陛下饶了张家吧!” 张瑾老泪纵横。 他豁出去了,自己去死,也要保住家族。 其实,他还有一个秘密没敢说,他爷爷张昶私蓄阉人。 一旦这个秘密说出来,他全家都保不住的! 之所以他不让族人入宫伺候,就是担心说漏了嘴。 张太皇太后的弟弟张昶,在府内私养阉人,用阉人伺候,这种事说不清的! “你倒是有些担当。” 朱祁钰让那些太监停手,却看向张琮:“你说朕该不该罚他?” 张琮一哆嗦:“回、回陛下,应该。” “凌迟,是否太轻了?”朱祁钰又问。 还轻啊? 看见张瑾满脸怖恐,张琮哆嗦道:“是、是太轻了。” “那该怎么罚?”朱祁钰问他。 我哪知道啊? 张琮后悔了,就不该入宫请罪! 结果惹了一身sao! “微、微臣不知道!”张琮不敢说。 “惠安伯,你认为朕很闲吗?没事在和你扯闲篇儿?” 朱祁钰陡喝:“来人,抽他三十鞭子!” 张琮满脸惊恐! 但行刑的太监眨眼便到他的身后,扬手一道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张琮惨叫一声。 “你敢扰了皇爷清净?”行刑太监冷笑。 张琮硬生生将“啊”戛然而止。 痛得他倒吸冷气。 冯孝脚尖呈八字,告诉行刑太监,打死张琮。 “拖下去。”朱祁钰不想看到张瑾。 张瑾自知必死,满脸怨毒:“狗皇帝,你早晚成为孤家寡人,没儿子的狗皇帝……” 太监没有及时捂住他的嘴。 朱祁钰的脸色瞬间阴沉似水,拳头慢慢攥起来:“你说什么?” “去将彭城伯满门,凌迟!” “他最后一个死!” “再将张昶的棺材打开,鞭尸!” 朱祁钰暴怒。 没儿子,朕是没儿子,但是你能说的吗? 猛地,他看向和张瑾有亲缘关系的张琮,忽然爆喝:“打死他!” “传旨,惠安伯不忠、不孝、不恭,张琮鞭死,收回爵位,其家流放河套,贬为奴隶,永生永世不许为人!” 朱祁钰目光凌厉:“收回张升封赏,除其墓碑,夷为平地!” “收回张旭恩赏,其后人流放河套!” “看在皇奶奶的份上,给张家留个后!” “去传旨!” 张旭是张昶的二弟,张升的二哥,但没封爵。 乾清宫伺候的宫人全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皇帝好久没发这么大火了。 张瑾实在是找死,怎么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呢! “传旨内阁!” “京中未将子女送入宫中者,一概罢官免职,流放河套,不问缘由!一概处置!” 朱祁钰目光凌厉:“天下百官,限期月底之前,未送入宫者,一概诛族!” “立刻去办!” 朱祁钰发疯了。 说朕没儿子。 所以你们就能算计朕吗?对朕不忠吗? “张瑾,朕要让他活七天!天天受罪!”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眸中恨意暴增:“死后挫骨扬灰,丢进粪池里!” “其家人,全部照做!” “女眷也不留!” 当晚,整个京师风声鹤唳。 会昌侯府。 孙继宗闻听这个消息,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陛下为什么要杀害张氏满门?”孙继宗揉了揉腰,差点没摔断。 近来皇帝心思放在朝政上,很少动杀念了。 本以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怎么忽然又杀人? 还下如此暴戾的圣旨,到底发生了什么? “奴婢不敢说!”会昌侯的管家瑟瑟发抖。 “说!你急死本侯吗?” “那张瑾咒骂圣上无子……” 会昌侯张大了嘴巴,久久没闭上。 那张瑾脑子有病吗? 皇帝没儿子,那是皇帝的心病啊。 看看朝臣天天哄着皇帝,告诉皇帝会有子嗣的,不断解皇帝的疑心病。 就是怕皇帝发疯啊。 可那张瑾,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孙继宗却松了口气。 幸好,和外戚爵位无关。 他也就安心了。 “快,给老爷揉揉腰,快摔断了。”孙继宗让小妾帮忙。 他趴在软塌上:“吓死老爷了,你以后说话别大喘气,那张瑾也是找死,被凌迟也活该,咱家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孙继宗吐出一口浊气。 他心累了,不想掺和权力了,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会昌侯。 “陛下传下圣旨,京中未将子嗣送入宫中者,一概革职流放,京外限期月底,未到者诛族。” “陛下这是疑心天下人啊。” 孙继宗却不放在心上,他下面有四个弟弟,二弟在锦衣卫谋职,三个弟弟都送进宫里伺候了。 还有他三个儿子,几个侄子、侄女都送进宫里伺候了。 皇帝怀疑不到他身上来。 “老爷,三公子从宫里递话出来……” 噗通! 孙继宗起来猛了,一头扎在地上。 老仆赶紧扶他起来,孙继宗却推开他:“老三疯了?这个时候,传什么话啊!” “陛下一直疑心我家,他自己不检点也就罢了!” “怎么还能拖累家里呢?” 孙继宗面如土色:“完了完了,大祸临头了!” 他真的搞不懂,老三孙绍宗怎么就不长点脑子呢? 张瑾喝骂皇帝的话,为什么会传出来? 那不就是皇帝授意的,看看谁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吗? 是,你孙绍宗和漠北王关系好,人尽皆知的事。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漠北王只是漠北王,他不是皇帝了,你要拎得清啊,如今是景泰年间,不是正统年间了! 你个蠢货!把孙家害死了! “老爷……” “信打开了吗?”孙继宗大脑一片空白。 “是用手绢传出来的。” “快,送去宫中,快!” 孙继宗立刻摇头,道:“不,我亲自去送!我去向陛下请罪!” 张琮就是因为去请罪。 结果把满门搭进去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他入了宫,会是什么下场呢? 皇帝最恨的事,就是宫中和宫外相互勾连,孙绍宗偏偏往枪口上撞,这是老寿星上吊啊。 他老泪纵横。 他不能去求圣母,圣母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能去打扰她,只能他这个会昌侯,全都扛起来。 “不必安排马车,我步行去。” 孙继宗想多享受一会外面的空气。 英雄苦短。 他早就熄了扶漠北王上位的念头。 皇帝太可怕了,杀人满门都不眨眼啊,他可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只要触怒了他,就不是死一个,而是死一门! 他怕了! 真怕了! 会昌侯慢慢地往宫中走,看着京师的夜色,满心凄凉。 乾清宫中。 朱祁钰让谈允贤回去,他枯坐在大殿之上,面色阴沉似水。 “皇爷。”冯孝小心翼翼开口。 朱祁钰看过来,眸光充满杀意。 冯孝吓得跪在地上:“回皇爷,会昌侯跪在宫外,乞求觐见。” “几时了?外臣还想入宫?他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朱祁钰收回目光,语气森然。 “会昌侯说有大事,必须要入宫禀明皇爷。”冯孝战战兢兢回答。 “大事?他家要造反了吗?他入宫禀报是大义灭亲呢?还是要赚开宫门呢?” 朱祁钰冷笑:“让他跪着,别烦朕。” 冯孝赶紧出去。 他知道会昌侯为什么深夜入宫觐见,但皇爷没问,他也不说。 关闭殿门,他守在门口。 会昌侯跪在午门,请求觐见。 传遍了京师权贵家中。 勋臣家中,俱在打寒颤。 而驸马家中也不好过,活着的石璟和王谊,都想抱头痛哭。 京中诸王听说后,也瑟瑟发抖。 只有会馆里灯火辉煌,入京的文人并不把皇帝的震怒放在眼里,依旧沉浸在犬色声马之中。 翌日早晨,朱祁钰正常锻炼,上朝。 今天会试。 朝堂上没什么大事。 匆匆下朝,冯孝回禀,会昌侯还跪着呢。 “仁寿宫有风声吗?”朱祁钰问。 他有意晾着孙继宗,就是想看看孙太后会怎么做? “回皇爷,仁寿宫毫无动静。” 倒是沉得住气。 朱祁钰已经看到了都知监的禀报,孙绍宗向宫外递了个手绢。 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皇帝在钓鱼。 那手绢上写着什么字,朱祁钰都一清二楚。 倒是钓上来条小鱼儿。 “宣进来吧。” 进了乾清宫,朱祁钰忽然扫视一圈,指着一个洒扫太监:“他什么时候入宫的?” “回皇爷,是奴婢亲自拣选的新人。”冯孝适时增加乾清宫新鲜血液。 皇帝总喜欢从乾清宫里面调人出宫,导致宫中的人经常不够用。 冯孝就派人去各宫挑选得力的人入宫。 “哪天来的?”朱祁钰问。 “回皇爷,昨天来的,奴婢已经安排好了,老带新,是信得过的。”冯孝禀告。 “以后乾清宫进了新人,要把名单先递到朕这里来,朕看了后再决定。” 朱祁钰现在谁也信不过。 张玘为什么会忽然冲撞他?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这乾清宫里,真的安全吗? 该让东厂来查查了。 “奴婢遵旨!”冯孝知道自己莽撞了。 进了正殿,刚刚坐下。 孙继宗被带了进来。 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两条腿都快废了,由太监搀着入宫,进了殿,又跪在地上行礼。 “会昌侯,何事入宫啊?”朱祁钰喝着茶。 没让他起来。 孙继宗双腿疼痛难忍,又不敢随便动弹。 “回陛下,微臣弟弟孙绍宗,从宫中递出手绢来,微臣不敢观看,特意送入宫中,请陛下处置!” 孙继宗倒是诚恳。 但你不知道,钓鱼的人,不喜欢有人破坏饵料,影响人家钓鱼吗? “会昌侯说了笑了吧?宫中怎么会传消息到宫外呢?宫规都忘了吗?”朱祁钰一副不信的样子。 孙继宗咯噔一下。 是啊,宫中是怎么传出消息的? 又是怎么送到他侯爵府上的? 这条线……才是最危险的! 孙继宗匍匐在地:“微臣有罪,微臣惦记宫中的弟弟、儿子,所以派了人在宫外候着。” 这番敷衍的话,鬼才信。 “把孙绍宗宣来。”朱祁钰接着喝茶,仿佛是一点小事,并不放在心上。 孙继宗则惴惴不安。 他是朱祁镇的亲舅舅,朱祁镇夺门,他能没参与吗? 当初在奉天广场外,皇帝就让他亲手烹了襄王,皇帝会信任他吗? 孙绍宗进殿,看见跪在地上的大哥,以及那手绢。 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傻傻地跪在地上。 “会昌侯说你,把这手绢传出了宫,是真的吗?”朱祁钰漫不经心问。 孙绍宗没想到,亲哥哥竟然出卖了自己! 难道,侯爵真就这么重要吗? 为了个侯爵,连漠北王的帝位都不要了吗? 连亲情也不要了? “恩?”朱祁钰抬眸看着他。 “微臣有罪!”孙绍宗知道瞒不住了,干脆请罪。 朱祁钰手中的茶碗,扔在桌上。 “你真把东西送出了宫?”朱祁钰声音愈发凌厉。 “微、微臣……” “知道是什么罪吗?”朱祁钰语气平淡,却毫无表情。 “微臣年幼无知,求陛下宽恕!”孙绍宗恨死了大哥,要不是你送到宫里来,我会是这样吗? 一句年幼无知把朱祁钰逗笑了。 “你今年有四十了吧?” “跟朕说你年幼无知,你是不会用成语呢?” “还是脑子有病啊?” 朱祁钰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陡然,声音凌厉:“私通物品出宫,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孙绍宗,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呢?” “求陛下看在圣母的份上,饶了微臣,微臣知错了!”孙绍宗不停磕头。 这是个傻子。 这个时候,应该撇清孙太后的关系才对,偏偏他还把孙太后拉下水,有这样的傻弟弟,孙太后也是难做。 朱祁钰勾勾手指,让人把那手绢拿上来。 冯孝将手绢平铺在案上。 “张瑾叱骂,怒。” 一共就五个字,朱祁钰嗤地笑出了声:“张瑾骂什么了?谁怒了?” “孙绍宗,你来告诉朕!” “把不敢写在手绢上的话,都说出来。” 试问谁不恨乱嚼舌头根子的人? 孙绍宗不但嚼了,还分享给别人。 把皇帝的丑事,分享给家人,举办个宴席哄堂大笑一场?还是开个吐槽大会? “来,你告诉朕。”朱祁钰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孙绍宗以额点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嚼朕的舌头根子?” “张瑾骂朕没儿子,骂朕是狗皇帝,骂朕会被人推翻。” “孙绍宗,那个想推翻朕的,是不是你啊?” 朱祁钰目光杀意爆棚:“来人,把他舌头剪下来!” “仗着皇太后的势,就敢嚼朕的舌头根子。” “你是真敢啊,孙绍宗!” 孙绍宗瞪大眼睛:“陛下饶命,饶命,啊……” 两个太监按住他,一个用铁器掰开他的嘴巴,一个把剪子塞进去…… “啊!” 孙绍宗的惨叫声,令人脊背发凉。 孙继宗亲眼看见弟弟的舌头被剪下来。 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 “你怕什么?你是不是也参与了?”朱祁钰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孙继宗瞬间回魂,不停磕头:“微臣绝对没有,但微臣有管教不严之罪,求陛下处罚臣,削掉臣的爵位,求求陛下了!” 你都是聪明。 “现在想想,张瑾骂得没错呀。” “朕这个皇帝,确实不消停呀,折腾文武百官,折腾诸王,折腾百姓,确实是狗皇帝。” “朕确实没儿子呀,既然没有,也不怕别人说呀。” “但朕心眼小呀。” “谁骂朕,朕心里不舒坦。” “孙继宗,你能理解朕吗?” 朱祁钰说一堆没用的。 把孙继宗绕蒙了。 他傻傻点头。 “你是懂事的。” 朱祁钰缓缓站起来:“冯孝,去把宫中所有人宣来,孙绍宗私自传物品出宫,罪该凌迟!” “让孙继宗来行刑,全宫中的人给朕看着。” “看谁敢再犯!” 孙继宗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皇帝竟让他亲自行刑,凌迟自己的亲弟弟? 钓鱼! 皇帝就是拿张瑾钓鱼,他故意放出风声去,看看谁会上钩,结果孙绍宗傻乎乎上钩了。 皇帝就杀鸡儆猴。 告诉宫中,朕是没儿子,但你们的生死,都捏在朕的手里。 这天下,朕让谁生,谁就活着;朕让谁死,谁全家都得死! 这才是皇帝的目的! 同时,还在用他这条鱼,钓孙太后!钓漠北王! “不过,孙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逐孙续宗、孙淳宗、孙瓒、孙珍、孙链等人出宫。”
“每人鞭三十!” “勒令其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开门见客。” 朱祁钰不放心孙家人在宫中。 孙继宗浑身一软,他不怕被削爵,因为有孙太后坐镇后宫,孙家的富贵不会缺。 但绝不能失了皇帝的恩宠。 皇帝先圈禁,后面就是寻个由头夺爵,再往后就是满门抄斩了。 孙家一定要延续下去! 死一个孙绍宗可以,但不能让孙家死绝了! “微臣谢陛下天恩!”孙继宗不敢忤逆,只能去求圣母。 朱祁钰让人把孙绍宗带下去。 “冯孝,清洗掉这根线。” 朱祁钰目光幽幽:“告诉许感,宫中决不允许和宫外产生一丁点联系。” “无论是谁,敢私通消息出宫,一律诛族。”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你也是,给朕盯紧了。” 冯孝趴伏在地,领旨称是。 用张瑾钓出孙家来,倒也划算。 如今外戚之家,只剩下孙氏有爵位了,该到抹去他们的时候了。 以前顾忌边境打仗,天下苍生不济,朝堂需要稳固。 但是。 朕不下杀手,就有人把朕当成软柿子。 那朕就杀鸡儆猴。 看看孙太后和漠北王,会不会跳出来当这个猴呢? 而胡濙在府中,一眼看透,皇帝虽然在杀张瑾、张琮、孙绍宗,其实是在敲打文官。 谁敢再往前走一步,朕就杀谁。 朕没儿子,也没有顾忌。 这才是朱祁钰让人把话递出宫的原因。 “唉!” 胡濙幽幽一叹:“那些人怎么就如此迫不及待呢?” “朝堂刚刚稳定下来,陛下也不再怀疑诸王,众正盈朝,生机勃勃,多好的场面啊。” “他们为什么非要毁掉呢?” “权和钱,真就那么重要吗?” “再不知足,老夫也没办法弥合陛下心中的裂痕了。” “到时候,将发疯的陛下放出来,那就是洪武朝再现。” “你们真以为谁能制住当今皇帝吗?” “没有儿子,是他最大的劣势,却也是最大的优势。” “哪怕把大明玩没了,他最多是亡国之君,反正也没有子嗣,死后也是凄凄惨惨的。” “与其自己凄惨,为什么不让天下凄惨呢?” “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胡濙长长叹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他慢慢站起来,对着老仆说:“老夫要入宫,准备车架吧。” 每次都得让他擦屁股。 他也厌倦了。 好好的国朝,争什么呢? 皇帝已经一再退让了,不要再闹了,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否则等于谦回京,老夫也管不了了。 那于谦才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你们真能把他拉下水吗? 皇帝可是敢用于谦的! 胡濙慢腾腾入宫。 宫外,贡院,墙垣高耸,环境阴森。 正在举行会试。 考棚十分简陋,约九千间,按千字文排布。 贡院的四角还有瞭望楼,主要起到监视作用。 东、西砖墙各开一砖门,门内有牌坊东为“明经取士”,西为“为国求贤”。 南墙外有砖影壁,墙之左右各辟一门,门内正中有“天开文运”牌坊。 正中轴线有大门、二门、龙门,亦称三龙门,门内有明远楼,楼下四隅各开券门,至公堂七间。 其它建筑尚有总裁、副总裁、考试官、御史等官员的公堂、居室、点名厅、守备厅、监试厅及刷印刻字、誊录、受卷、弥封等处所。 生员进贡院时要经唱名、搜检、领卷等极严的手续,当考生进入考场的考棚后,就要锁门,称为“锁院贡试”。 考生每人一间考棚、一盆炭火、三支蜡烛。待试题发下来,明远楼上响起鼓声,开始答卷,以点香为计时。 锁院之后,舒良带着东厂番子,开始巡查。 当掠过毕玉时,他不动声色。 考生是不允许抬头的,所以哪怕毕玉见过舒良,他也认不出来。 他经过那个崔珣的考棚,崔珣竟蜷缩着睡大觉。 啪! 一道响亮的鞭响,抽得崔珣惨叫。 “作答。”舒良冷冷吐出两个字。 崔珣不敢托大,强忍着剧痛坐在桌前。 本来,他看了眼题目,就毫无作答的兴趣。 他可不想为了仕途,写一篇咒骂圣人的文章,有辱斯文。 他干脆睡觉,用来抗衡会试题目。 可巡场的竟然直接拿鞭子抽他。 鞭痕,皮开rou绽,痛得他快要死了。 只要他敢不写,还会有鞭子落下来,到时候能疼死他。 舒良一路巡完,近百考生不愿作答,他全都赏了一鞭子。 进了主考官公堂。 白圭看着题目,冥思苦想。 瞧见舒良,他也不给舒良好脸色,文官最恨太监,尤其这太监掌管着东厂,臭名昭著。 他懒得理这样的一坨屎。 “白尚书,有考生不愿作答试题。”舒良阴恻恻道。 “不愿作答便罢了。”白圭不放在心上。 这是文人的个性。 能参加会试的,多是家中富裕之人,一路上游山玩水,旅游读书,岂不快哉? 这次不中,下次继续考便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公提醒白尚书,这是皇爷亲自拟定的题目。” 舒良慢吞吞道:“不作答,便是大不敬!” “凡是不作答之考生,一律处斩,其家三族内不许参加科举。” 登时,白圭脸色一变,放下试卷:“你要干什么?要挖读书人的根子吗?” “本公自会禀报皇爷。”舒良怡然不惧。 别看白圭是礼部尚书,乃皇帝心腹,那又如何? “白尚书,这是皇爷亲自拟定的题目。”舒良提醒他。 白圭也知道,皇帝为了这题目煞费苦心。 “那又如何?牛不喝水强按头,那是什么道理?” 白圭可不想在舒良面前低头:“本官也会禀明陛下,若无事,公公请自便吧。” 他懒得和他说话。 今早宫中忽然传来消息,巡场交给东厂来做。 这让他十分不爽。 好好的会试,怎么能让太监这等腌臜货搀和进来呢?脏了圣贤书卷! 可是,这是陛下的旨意,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舒良出了公堂。 又再巡视了几个公堂。 他不止巡视考生,也在监督总裁、副总裁、考试官、御史等官员。 “厂公!” 有番子快跑过来禀报:“有考生好像作弊!” “带本公去看!”舒良皱眉,为了不影响考生答题,他压慢了速度。 那番子指着一个考棚说:“厂公,那考生鬼鬼祟祟的,您看他这大热天的,穿这么厚,还不时的往衣服上看,实在奇怪。” “那衣服检查过了吗?”舒良问。 “回厂公,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叫什么?” “叫胡信,浙江人士。” 舒良走上前去,迈进了考棚,两个番子紧随其后。 胡信吓了一跳。 舒良蹲下来,看向胡信的袖口。 “大人,晚生犯了何事?”胡信赶紧遮住袖口,跪在地上。 “把手抬起来。”舒良好像看到了字儿。 但考棚昏暗,难以说清是不是字儿,他也没法确定。 “大人,晚生考试时间不够了,求大人放过晚生!”胡信十分紧张,汗如雨下。 “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把手抬起来。”舒良发现胡信的字很工整,谈不上漂亮,就是特别工整。 胡信很不情愿,抬起了手腕。 什么都没有。 舒良却拽住他的手,胡信赶紧往回缩。 “别动!” 舒良摊开他的手,看他的袖口,什么都没有。 难道眼花了? 登时放开了他。 站起来之时,发现这胡信穿的真多,外面套了三四层衣服,里面还穿了亵衣。 关键亵衣穿了两套! “启禀大人,晚生害怕蚊虫,所以多穿些衣服,万一下雨了,不会冻感冒,多穿衣服总是没错的。”胡信这样解释。 “你不热吗?”舒良刚要退出考棚,忽然问。 “也热。” 这天气要是说不热,就是有鬼了。 “那就脱了,别捂出毛病来。”舒良叮嘱一句,便退出考棚。 忽然目光一闪。 舒良发现,他身上被汗浸透,而汗水竟是黑色的! “别动!” 舒良立刻进来,一把按住他。 直接把外衣.脱.下来! “把烛火拿来!” 待烛火光靠近,才发现亵衣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甚至,为了不同文章,还用红色笔做了划分。 两件亵衣,全是文字! “大人饶命啊!”胡信瞬间崩了。 “抓起来!” 舒良让人把胡信拖走。 尽量不打扰其他考生作答。 回眸看向那个发现的番子:“邵大群,做的不错,本公给你记一功。” 把胡信拖到了公堂里。 白圭看见这两件作弊衣,简直叹为观止。 这上面估计有上万个字,足足两件,这是把经义都抄上面了吧。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白圭痛心疾首:“你可倒好,平时不好好读书,到了考试时候,竟然用此衣作弊!” 舒良却懒得拽词儿,只是问他:“还有谁是你同党?” “没有了,没有了!”胡信吓坏了。 “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舒良问。 胡信说是。 字迹只要对照一番,就能判断出来。 可是,字练得这么好,文章应该是不差的,怎么还需要作弊呢? 舒良看着他:“你叫胡信?” “晚生是胡信。”胡信回答。 “作弊要处以何刑罚,你该很清楚吧?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没错。 这个胡信虽然表现得害怕,但好似是装出来的。 很是奇怪。 “晚生害怕啊!”胡信哆哆嗦嗦道。 “你自称晚生,但你的信息里,今年三十二岁。” “正统七年浙江衢州童试第八,中秀才。” “正统十三年浙江乡试,你排第二十七,中举人。” “年纪轻轻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为什么时隔九年,才参加会试呢?” “中间你去做了什么?” 舒良问他。 胡信惶恐不安,完了,事发了! “你确定你叫胡信?”舒良怀疑这个胡信是冒名顶考! 胡信趴伏在地上,每一块肌rou都在哆嗦:“晚、罪人就是胡信,绝对不敢欺瞒大人,就是胡信啊!” “可本公不信!” 舒良目光灼灼:“你是胡信,那这九年,你去哪了?” “罪人在家读书!”胡信小心翼翼回答。 “既然是读书,为什么没参加会试呢?” “本公告诉你,本公是东厂厂督舒良,你该知道东厂是干什么的!” 舒良陡然厉喝:“从实招来!” 明天多补一千字,今天没来得及,求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