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爹,求求您,爱女儿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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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正文卷第192章爹,求求您,爱女儿一次!荆州王王妃被带到杜英府邸。 诸王被宣入宫中,诸王暂住府邸具备锦衣卫封锁,不许出入。 巡捕营营丁持曹吉祥手令,把人提出来。 杜氏虽没见过这般阵仗,但还是保持端庄仪态。 年过五旬的她,内宅里的风浪见惯了,身上培养出上位者的仪态,高贵典雅。 进了杜英府邸,穿过花园,进入正堂。入目的全是人头,她的至亲家人,都躺在血泊里。 而她的老父亲,浑身是血,还活着。 “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 杜氏没被血腥场面吓到,而是怒冲冲走到曹吉祥面前。 “原来是荆州王王妃,本督见礼。” 曹吉祥站起来行礼,规矩不可废,扭头看了眼营丁,厉喝道:“还不见过王妃!” 巡捕营营丁全都跪下行礼。 杜氏拂了拂衣袖,尽显王妃仪态,寒声道:“我家郡王,虽被降爵,那也是姓朱的!岂是尔等狗奴欺辱的?”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 但曹吉祥得受着。 他应声道:“王妃教训的是。” “荆州王乃皇族,天潢贵胄,本督乃天子家奴,自然不敢欺辱。” “但敢问王妃,您是荆州王府的人?还是杜英的家人呢?” 曹吉祥问。 “大胆!” 杜氏厉喝:“本王妃嫁给了荆州王,难道就要和母家断绝关系往来吗?亲生父亲、嫡亲兄长都不能认了吗?哪来的规矩!” “王妃教训的是。” 曹吉祥笑呵呵道:“本督敢问王妃,杜英可是王妃亲父?” “废话!”杜氏厉喝。 “那杜英造反,王妃可是杜英九族之一?”曹吉祥凌厉爆喝。 杜氏脸色一变,惊异地看着老父亲,又看了眼曹吉祥,士气一软:“可、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本督会如此行事吗?” “王妃没看到这遍地鲜血吗?” 曹吉祥慢慢站起来,盯着杜氏:“请问王妃,杜英造反,你参与多深?参与多少!” 造反? 杜氏一怔,吓得踉跄几步,惊慌失措地摇头:“什么造反?本王妃什么也不知道,你个狗奴可不能污蔑荆州王府!” 张口一个狗奴,闭口一个狗奴。 曹吉祥目光一阴,咱家是皇爷的奴婢,不是你荆州王府的奴婢! “本督说的就是,谋逆造反!” “王妃!” “是不是荆州王欲图谋朝篡位呢?” 曹吉祥逼近杜氏,目光阴冷:“您荆州王王妃,也不想当郡王王妃,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呢?” “所以才鼓噪伱的亲生父亲,杜英,为你在京中招兵买马,锻造兵器,欲图谋反呢?” “没!没有!”杜氏疯狂摇头。 她怕了。 荆州王地位尴尬。 辽王一脉,本就招皇帝烦,不然也不会被皇帝降格为郡王。 但荆州王在京师这段时间,闭门不出,不敢和人接触,就担心被皇帝抓住小辫子,彻底开革出玉碟。 没想到,锅从天上来。 “那你为何要保杜英呢?”曹吉祥逼视她,一寸一寸逼近她。 噗通! 杜氏维持不住大家风范,狼狈地坐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曹吉祥,语气凌乱:“我家王爷没造反,没有造反!” “那杜英招募的私兵,是给谁用的?”曹吉祥问她。 杜氏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仗着荆州王妃的身份,欺辱本督?”曹吉祥将她的话,原封奉还。 杜氏知道自己错了! 张狂也要分人的,这个曾经漠北王的铁杆,已经成为景泰朝新宠。 曹吉祥根本就不将荆州王府放在眼里。 甚至,还视为眼中钉。 “曹、曹公公……”杜氏想修补关系。 啪! 曹吉祥狠狠一个耳光抽在她的脸上:“你叫本督什么?” 身为荆州王的王妃,养尊处优。 竟被曹吉祥,一个在他眼里狗奴的太监,扇了一个耳光! 一个耳光,她脸上扑的脂粉簌簌而落,脸颊高高肿起。 但她不敢怨怼。 更不敢生气。 反而,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叫了一声:“曹大人!” 认怂了! “少跟本督攀关系!” 曹吉祥冷笑:“杜英蓄兵谋反,你作为杜英的女儿,必然也参与其中!” 杜氏满脸惊恐,疾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杜英谋反,和荆州王府有什么关系呢?” “求大人一定秉公查明啊!” 她瞬间抛弃了亲生父亲。 “王妃,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曹吉祥怪笑:“你跟本督说,亲生父亲,您能不认吗?” 他模仿杜氏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 “不认了,不认了!” 杜氏扇自己耳光:“是本王妃错了,本王妃错了!” 杜英呛出一口鲜血,目光悲怆。 这就是他的好女儿。 “贱人!” 曹吉祥冷哼:“连亲生父亲都不认的贱人!” “本王妃是贱人,是贱人!”杜氏不停磕头。 “堂堂荆州王王妃,却对一个太监,奴颜屈膝,王妃,您这是要陷本督于不义啊!” 曹吉祥闪开身子:“您这大礼,本督可受不起!” 杜氏浑身一僵,慌乱之中忘记了礼法。 啪! 曹吉祥又狠狠一个耳光抽在她的脸上:“国朝礼法,你身为荆州王王妃,难道都忘了吗?” “本督虽是巡捕营营督,但也是宫中的太监!” “是皇爷的鹰爪走狗!” “本督就亲自教教你礼法规矩!” 啪! 曹吉祥反手又一个耳光落下。 杜氏生生受了两个耳光,脑瓜子嗡嗡响。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 就该一直端着王妃的架子,曹吉祥反而拿她没办法。 因为,曹吉祥根本就没有她的把柄。 所以引诱她主动犯错,把柄送上来。 这回好了。 把柄双手奉上。 “说说吧,你们父女是如何串谋,蓄养私兵,打造军器的?” “从实招来!” 曹吉祥冷冷问:“还有谁,是你们的同谋?” 杜氏摇头,说不知道。 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先保自己了。 妇人,根儿在夫家这边,她的儿子是嫡长子,未来是要继承王爵的,富贵万年。 “你爹知道啊!” 曹吉祥慢慢坐在椅子上,笑呵呵说:“王妃,只要你能撬开你爹的嘴。” “本督会如实上禀皇爷,大功加身,皇爷说不定喜悦之下,晋升你家王爷的王位。” “否则呀,参与谋反,是什么罪,王妃想必是最清楚的!” 杜英两眼一突! 这曹吉祥还有半分人性吗? 让他的亲女儿,逼供他! 杜氏身体都在抖,这一刻才明白,她能从锦衣卫手中提出来,就是因为杜英谋逆,她是同罪。 曹吉祥搞不定杜英,就让她来逼供亲爹。 还诱惑她,只要弄出口供,不但不追究她的罪,还可能让荆州王,复爵辽王。 她心里生出一丝希望,等荆州王百年之后,继承王位的是她的儿子啊。 她膝行过来:“爹,您就说了吧!” 杜英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饶了我吧……” 杜氏看向曹吉祥。 曹吉祥冲她笑了:“你觉得没有证据,本督会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吗?” “爹,说了吧!” 杜氏磕头:“您不看我,看墭儿的面子上,您就说了吧!” 杜英呛出一口血,还是不说话。 “墭儿从小就跟您亲近,他是要继任王爵的人啊!” “您不能害他呀!” “您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保住杜家,不顾王府的死活啊!” 杜氏嚎啕大哭:“爹呀,说出来吧!女儿求求您了!” 杜英仍一言不发。 满脸悲戚,仿佛在说,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我说什么啊? “您从小就偏心!” “不疼爱女儿!” “为了您的富贵,把女儿嫁去了王府!” “你知道,女儿在里面受了多少委屈,您知道吗?您想过吗?” “没有,你只在乎杜家的兴盛,从来不在意女儿在夫家过得好坏!” “您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杜氏双目泛红,晶莹泪珠流下:“现如今,女儿终于熬出头了。” “孩儿长大了,颇有才能,女儿就等着墭儿继任王爵,女儿好享几天清福!过几天好日子!” “可您不让啊!” “您不允许啊!” “不让女儿过好日子啊!” 杜氏泪水汹涌: “您从小就对女儿狠心。” “从小就轻视女儿。” “老了,老了,却要让女儿给你陪葬!” “凭什么啊!” 杜氏擦了把眼泪,面容凶狠,抄起一根铁签,抓起杜英的手,狠狠扎进指甲缝里面! 杜英痛得惨叫。 “说!”杜氏大吼。 铁签扎得很深,戳到了骨头。 杜氏抽出来,握紧铁柄,使劲扎杜英的手掌。 杜英痛得往回缩。 但杜氏手力气极大,使劲拽着他的指头,疯狂戳他的手掌,鲜血暴涌。 动作娴熟,轻车熟路。 “说!” 杜氏疯了,疯狂扎。 杜英痛晕过去了。 但杜氏还在发疯似的扎,动作熟练,不知道在哪练的。 亲爹被扎晕了。 她反而上头,要直接戳死亲爹。 “你个老厌物!” “为什么还活着!”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就是老贼!” 方兴立刻拉开她,杜英肚子里有秘密,不能轻易死了。 她把铁签丢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仿佛铁签在手,他是修罗。 丢了铁签,她就是佛陀。 啪!啪!啪! 曹吉祥鼓掌:“精彩。” “王妃做事够狠。” “但杜英却迟迟不招供。” “本督的时间是有限的,再等下去,天就彻底黑了。” 曹吉祥请杜氏起来:“王妃,只要你能证明,谋逆之事都是杜英所做下的,和荆州王府没有半分关系,本督就向皇爷说情。” 杜氏眸光变得狠辣。 曹吉祥嫌弃她做作,那就不装了! 她一把揪起亲爹,把他脑袋往地上磕,把人活脱脱痛醒。 杜英眸中悲戚。 完全没想到,一向端庄贤淑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样的毒妇。 为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真的……”杜英说话断断续续的。 “爹。” 杜氏松开了他,撩了撩黏在脸上的秀发,鲜血染在脸上,更添几分魔意:“女儿知道,从小您就疼爱二哥。” “当年,二哥的母亲是妾。” “您为了她,毒死了大妇,扶她为正妻。” “从此,二哥也成为了嫡子。” “但您厌恶大哥,女儿看在眼里,大哥也知道。” “这偌大的家业,大哥是没份的,其他哥哥也都是没份的,你都会留给二哥的。” “因为你最疼爱二哥,也疼爱二哥的孩子们。” 杜氏倏地笑了,笑容如恶魔:“可在来的路上,女儿看见了二哥的人头。” “来人,把我二哥的人头,捧进来!” “让我爹,再看最后一眼!” 杜英呜咽,似哭似笑。 “你喜欢二哥,也最喜欢他的儿孙。” “曹大人,我二哥的儿孙,可还有活着的?” “拖进来杀,让我爹看着!” 杜氏彻底撕下伪善面具,暴露本性了。 从她进入王府的那一刻,哪来的善念,有善念的早就成了王府里的孤魂野鬼。 杜英摇头,他不想看啊。 到了这个份上了,就给我个痛快吧!不要折磨我了! “爹,您还记得我娘的样子吗?” 杜氏慢慢站起来,抓过来一个青年,几铁签扎死。 那青年不甘心的眼神,死死盯着杜英。 杜英想转过头去不看。 那是他最喜欢的孙子啊。 但杜氏却按住他的脑袋,让他看着。 “您不记得了吧?” “女儿就知道,您从来没在意过我们娘俩。” “我娘长相不出众,娘家也不出众,还是商户出身。” “您纳她,图的就是她家的钱财。” “所以您不疼爱她。” “顺带着,也不疼爱我!” “女儿都清楚。” 杜英想闭上眼睛,但杜氏却抓起他的眼皮子,让他盯着他最疼爱的孙子。 杜氏语气幽幽,诉说着往事。 “当初,您想攀龙附凤的时候,家中待字闺中的,只有我和meimei。” “若论样貌,我赶不上meimei。” “meimei不止长得好,又是嫡女,是大妇生的,年龄又比我小,又会读书,您从小就疼爱她。” “整个家中,都围着她转,她是家中最受疼爱的孩子。” “我和她只差了一岁,但境遇,天壤之别。” “不管怎么选,入王府的,也不可能是我。” “女儿知道,当时您已经给女儿挑了个军户。” “但是,定亲之后,meimei不幸。” “一次意外,被茶汤烫到了面部,那娇嫩的脸颊呀,被烫得全是血泡,整张脸毁了,后半生也毁了。” “您知道,王爷不会看上一个坏了脸的女人!” “但王府是不能退婚的,中枢批准的事情,不可能再变。” “所以您就逼女儿顶替meimei,嫁入王府。” “爹,这些您都忘了吗?” 杜氏把杜英的脑袋搬起来,俯视着杜英的脸:“爹,您知道meimei是怎么被茶水烫的吗?” 杜英呆呆地看着女儿。 在他心中,七女儿随她亲娘,从小信佛,最是善良,为人端庄大方,窈窕淑女,有容人之量。 可是,他知道的女儿,和女儿口中说出来的自己,简直是两个人。 女儿口中的自己,简直是个恶魔! 而她口中的meimei。 就在脸蛋被毁后,坠井自尽了。 “孽畜!孽畜!”杜英抬起被扎烂的手掌。 但杜氏却抓住他的手掌。 使劲撅! 杜英的手指头被掰断,一根、两根…… “女儿也不想入王府啊,都是您逼的!” “是您逼的!” “凭什么,一家的亲姐妹,为什么meimei就能过上好日子!” “女儿却要嫁给一个武夫?” “她从小什么都有,哥哥jiejie宠爱她,您也疼爱她,女儿呢?只有一间冰冷孤寂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女儿什么都没有!” 嘎巴! 杜英的五根手指,全都被掰断。 “女儿想获得富贵,只有这一条路啊!” “没有选择啊!” “爹,从小到大,您从未爱过女儿。” “您能不能在您死之前,爱女儿一次?” 杜氏语气轻柔,带着哀求:“说了吧,为了女儿,为了墭儿,也为了您自己,不再受这皮rou之苦,说了吧,好吗?爹!” 杜英不停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拿头撞地,整个人都快疯了。 对付一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打他骂他,而是用他至亲的人,折磨他。 “接着杀!” “杀到他说为止!” 杜氏比曹吉祥还要狠。 这些人都是她的娘家人啊,是她在王府里面的支柱。 可是,杜氏杀他们,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孽畜!孽畜!”杜英在咒骂。 但杜氏却扯住他的下嘴唇,使劲往下扯,生生撕开,厉吼:“说!” 杜英快被折磨死了。 却还是不肯吐口。 “那女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反正您心里也从来没有过女儿!” 杜氏目光森然:“爹,您从来没怀疑过meimei是怎么自尽的吧?” 她冲着亲爹,笑了。 杜英一呆,旋即嚎啕大哭。 作孽啊! 但还是不肯说。 曹吉祥面露思索,杜英不要自己的家人,也不顾荆州王府死活,他在保谁呢? 这里面,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曹吉祥重新梳理一遍。 他发现杜英,是宋虔的招供,宋虔说他将京营里流出来的军械,送到杜英府邸。 抓住杜英,找到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地下室。 里面有锻造工具,有人对着官军射箭。 曹吉祥就武断推定,有人造反。 很可能陷入一个误区。 范青说,这座地下室建造有些年了。 如果是为了造反,是不是应该早就动手了? 按照地下的规模,一年就能出产几千把兵器,炼个几年估计有几万把了。 但还没造反,兵器去哪了? 可能从一开始,他们的切入点就错了! 这不是造反用的地下室,只是一个地下兵工厂! “等一下!” 曹吉祥让杜氏停止动刑,问杜英:“你到底在保护谁呢?” “那地下室里的生产的兵器,不是用来造反的。” “而是用来替换掉朝堂给京营发的武器。” “用劣质的武器,替换掉朝堂发给兵卒的制式武器。” “对吗?” “那调包出来的武器,去哪了?” 曹吉祥从这个角度思考,反而豁然开朗。 但是,他说出来就后悔了! 这种事一直都存在,一旦揭开,不知道砸了多少勋爵的饭碗。 杜英眸中闪过难以置信。 “那你为什么不敢说话呢?” “你不是不知道。” “而是不敢说。” 曹吉祥不是吃素的,举一反三,看透了这件事。 “说明,你的背后,比本督官职大,所以你害怕报复。” 曹吉祥冷冷道:“所以你在想,熬过本督这一关,进了诏狱,就会有人救你,所以你打死也不招。” “若招了,你反而会被诛九族,不招,反而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杜英吐出一口血,把脸庞对着地面。 “看来本督说对了!” 曹吉祥面露惊恐,完了,把军中的天给捅破了! 若这个地下室生产的是劣质军械,替换掉朝堂发放的优质军械,那么波及面,会是极大极大的。 凭他曹吉祥的脑袋,绝对扛不住。 曹吉祥凶厉地扫视一圈:“全都杀了!” 杜英转过头,哭着摇头,像是在哀求曹吉祥。 “营督!”方兴拱手问。 “痛快点,都杀了!” 曹吉祥身体有点发软,他肩膀太窄,扛不住这么大的事啊! 再审下去,他本人就要被厂卫审讯了,下场估计比杜英还惨。 “我说!” 杜英呜咽道:“只求大人给我杜家留一条血脉!” “本督不听!” 曹吉祥面容狰狞:“快去杀!” 方兴不明所以,立刻执行。 “我说,我说……” 杜英艰难爬过来,抱住曹吉祥的大腿,断断续续道:“这宅子是江浙商人的,不是我的……唔!” “本督不听!” 曹吉祥捂住他的嘴,使劲磕他的脑袋:“本督不听!” 拼命磕。 鲜血迸溅…… 那是天大的事! 他扛不住! 皇爷肯定不想节外生枝,不想揭开这般秘密! 不想的! 一定的! 杜英脑壳烂了,两眼凸起,死死瞪着曹吉祥,充满了不解。 之前我不说,你千方百计逼我说。 现在我想坦白了,你在怕什么? 曹吉祥面容狰狞。 杜氏呆呆地看着状若疯魔的曹吉祥,惊恐的后退。 猛地,曹吉祥看向她:“你听到了什么?” “本王妃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杜氏不停摇头。 她毕竟是藩王的正妃。 当曹吉祥分析透彻之后,她就知道,这件事捅破天了。 杜英死也不说,说明背后的人比曹吉祥官位高太多了,他宁愿死,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他说出来,他十死无生; 他不说,反而有一线生机。 结果,曹吉祥爱动脑子,把事情真相给看破了。 “大人放心,本王妃死也不会露出去一个字的!” 杜氏面色发白,扑的脂粉全都被汗水浸透,露出又黑又黄的面孔。 难怪荆州王不喜欢她呢,皮肤暗沉,人也善妒,身材还走样了,谁会喜欢这样的妇人? 曹吉祥松开了杜英。 杜英不停翻白眼,眼看就不行了。 “只有死人,才能不会泄密!” 歘! 曹吉祥抽出腰刀,一刀劈在杜氏的脑门上,鲜血迸溅。 杜氏吃痛之后,并没死,挣扎着往门外跑。 曹吉祥冲上去,一攮,对穿。 杜氏呕出一口鲜血,回头看向曹吉祥:“你擅杀王妃,朝堂不会放过你的!” 她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 本以为王妃的身份,是护身符呢,当真相戳破后,反而成了催命符。 换了宅子,但她还是下意识看了眼水井的方向。 “反贼之女,本督可杀得!” 曹吉祥抹了把脸上的血:“要怪就怪你父亲,杜英吧。” 杜氏抓着门的手,慢慢垂下。 她的父亲杜英,亲眼看到她死去,竟倏地咧嘴笑了一下,大快人心啊。 但是,他的眼睛逐渐变得无神。 松开刀。 曹吉祥吐出一口浊气:“方兴,把现场处理一下。” 他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堂。 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他心情憋闷。 “营督,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汤贤小声问:“若圣上追查起来,此事不好交代呀。” “交代什么?” 曹吉祥怒视他一眼:“长没长脑子!现在是什么关头,皇爷愿意节外生枝吗?能查吗?” 他这般果决,就是断定皇帝不会揭开盖子的。
反而,揭开盖子的人,一定会受到惩处。 “可、可也要拿到口供再……”汤贤不明白。 “蠢货,闭嘴!” 曹吉祥惊恐道:“口供什么的重要吗?只要查,是谁做的,很难查吗?” “真拿到了口供,反而是大祸害!” “那口供,是催命符!” “他不死,后面的人是不会安心的。” “不然,见不到明天太阳的人,是你,是本督!” “蠢货,明白了吗?” 曹吉祥深呼吸,恢复冷峻。 汤贤似懂非懂。 曹吉祥吩咐道:“把事情做绝,都杀光,出了府咱们继续查。” 还查? 汤贤更懵了。 “蠢货!” “要是不查,他后面的人,就会以为咱们拿到了口供!” “动动你的狗脑子!” 曹吉祥急声道:“你想没想过,皇爷派出宫,有多少人?” “有多少是勋臣?” “又有多少勋臣是皇爷的心腹!” “你说说,在皇爷心里,咱们重要,还是勋臣重要?” “蠢货!” “只要咱们不查了,就会有人杀了咱们。” “连皇爷,都不会为咱们伸张正义的!” 曹吉祥肠子都悔青了:“本督就不该蹚这浑水。” “处置商贾多爽啊,想杀就杀,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这朝堂上的人,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咱们斗不过的!” “唉,归根结底,咱们是漠北王的人,不是皇爷的铁杆,现在为皇爷卖命,靠的是皇爷的怜悯。” “一旦有人在皇爷面前,给咱们上眼药,谁都别想活!” 曹吉祥直接抽自己两个耳光:“本督真他娘的蠢!” 汤贤有点明白了。 调包军械,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就在朝堂上。 曹吉祥开罪不起的人物。 甚至,连皇帝都不敢轻易揭开盖子。 “营督,那个宋虔要不要……”汤贤问。 曹吉祥瞥了他一眼:“杀了!” “标下遵令!”汤贤让人去杀了宋虔。 宋虔是杜英案的源头,杜英都死了,宋虔留着有什么用? “营督,接下来怎么办?”汤贤问。 “接着查!” 曹吉祥不想理这蠢货,和他弟弟汤序比起来,汤贤实在烂泥扶不上墙。 “标下遵令!” 汤贤却不动弹。 曹吉祥直接踹他一脚:“查和杜英有关系的一切人!” 这还用教? 演戏都不会,当什么官! 在地下室。 陈韶把衣服脱了,露出健壮的身躯,浑身布满汗珠,实在太热了,他让兵卒取了几次水。 “范青说得没错,地下室里没有茅厕。”他解手后,说。 说明,这些人不在地下室里长待。 因为地下室不通风,建茅厕的话容易滋生细菌,容易得传染病。 这伙人明白医理,规避瘟疫。 说明这地下室存在很久了。 “总兵大人,标下数过了,共有十四间锻造室。”梁健过来禀报。 梁健是梁瑄的次子。 跟随陈韶一段时间了。 “标下粗略估算,这个地下室一天就能制成一百多口刀。” 陈韶一惊:“这么多?” 制刀造剑也就罢了。 还制造弓弩、铠甲,这问题就大了。 “回大人,标下在一间锻造室的风箱里,找到了这个。”梁健拿出来没被烧烬的半片纸。 陈韶招收,让火把递过来。 他借着火光看,这是一张铠甲的图纸。 转瞬,他脸色大变:“这不是兵仗局里的图纸吗?” “你在哪发现的?” 梁健躬身道:“回大人,在第八号锻造室里发现的,标下将所有锻造室,从南到北依次编号。” 这图纸生产的是制式装备。 只有军中,才会生产制式装备的。 “还有什么发现?”陈韶问。 梁健摇头:“这伙人动作干净利落,咱们在攻入地下室的时候,都被打扫过了。除了这张剩下一角的图纸外,标下什么都没发现。” “只是……”他沉吟。 “只是什么?直说!”陈韶盯着半角图纸分析。 肯定不是现在装备的铠甲。 上个月换装的铠甲,是兵仗局新推出的棉甲。 这铠甲像是永乐朝的制式呢? 但他好像在哪看见过? “只是标下的推测,那些零散在地上的刀剑,像是我军装备的制式武器呢?”梁健回禀。 经他这一提醒。 陈韶立刻想到了,他兄长陈埙就穿过图上的铠甲。 这是明军制式铠甲图纸! “不对呀,要是私军的话,没必要按照朝堂制式生产。” 陈韶皱眉:“制式装备,繁琐、不易使用。” “生产的目的,是为了防范军械贪腐。” “私兵没必要生产制式装备啊。” “不对劲!” 陈韶喃喃自语。 梁健小声道:“大人,您说这工坊是不是专门生产制式装备啊?” “什么意思?”陈韶抬眸。 梁健有点不敢说,他叔父是梁珤,极得皇帝看重。 父亲梁瑄,叔父梁瓒,都去了汉州都司。 整个梁家蒸蒸日上,他担心这番话,让梁家失去皇帝的恩宠。 “此地没有外人,直说。”陈韶道。 “大人,您与标下家中,俱是勋爵世家,该知道,每年朝堂更换的装备,都未必够数……” 梁健没敢说透。 陈韶却明白了:“你是说军备调包?” 梁健垂头不语。 陈韶却脸色一变,万一真是军械调包,那就是大水冲垮龙王庙了。 他家也参与了! 整个勋爵世家,全都在里面占股的! 甚至,朝堂上的武官,都分到一份,边将也有份,宫中的太监也分润到了好处。 这是个泼天的案子啊! 他陈韶揭开,就是自绝于勋臣。 咕噜! 他艰难吞了口吐沫:“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标下不敢欺瞒大人!”梁健也冷汗涔涔,之前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想到这里,顿时不寒而栗。 “大人!”梁健吞了吞吐沫。 “撤,撤出去!” 陈韶不敢查了。 梁健却小声道:“大人,事情已经闹开了,若虎头蛇尾,陛下那里如何交代?” 是啊! 内帑没收钱啊! 皇帝不知道啊! 作为皇帝的铁杆心腹,若不禀报皇帝,就是对皇帝的背叛。 可要是禀告,他就自绝于勋臣! 陈韶心乱如麻。 偷瞄了眼梁健。 如果他敢不禀报,梁健会不会捅他一刀? “梁健,你在这里守着,本官夤夜入宫,禀明陛下,再行决断!”陈韶不敢隐瞒。 范青还在追查。 正如他所料,京师中的粪工,忽然间人间蒸发了。 “本指挥使的追查方向没错!” 范青没办法打开城门。 他又返回地下室,从地下室里寻找出口,从出口上去追查。 结果,却被梁健挡住了。 “为什么?”范青不解。 “范大人,此案事关重大,总兵大人已经入宫请示陛下了,请大人耐心等待。”梁健对范青印象不错。 范青皱眉:“那伙贼人,极有可能已经逃离京畿了。” “请大人稍等片刻。”梁健道。 “梁大人,借一步说话。” 范青和梁健进入一间锻造室。 “究竟发生了何事?” 范青急声问:“梁大人,本官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京中的粪工消失了很多。” “只要咱们连夜出城去追,那伙贼人必然落网。” 梁健苦笑,落网才是大麻烦。 “范大人,你听标下一句劝,此案事关重大,不要查了!”梁健劝他。 范青不是傻愣子,反而是极聪明的人。 梁健是梁珤的堂侄。 陈韶,那是皇帝的心腹。 连他们都不敢查,足见此案牵涉之大。 “梁大人,这地方和京营有关系吧?”范青一直在琢磨,若这伙人若是私兵造反,为什么建造很多年了,一直没有造反呢? 梁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点头。 范青眼睛一亮。 他分析得正确。 此刻。 奉天门,门下,朱祁钰会见陈韶。 他已经收到了曹吉祥的禀报。 曹吉祥可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和依仗。 所以将所调查的一切,包括猜测,全都写成奏章,急报送入宫中。 “军械调包,你知道吗?”朱祁钰盯着他。 陈韶是遂安伯,他兄长陈埙土木堡殒命,陈埙无子,就由其弟陈韶袭爵。 准确地讲,李瑾、陈韶、沈淮三将,都是宋伟举荐的。 他们算西宁侯一脉。 陈韶浑身一抖,不敢说假话:“微臣知道!” 朱祁钰撑开眼眸:“为何不报?” “陛下,此事乃约定俗成,各家都收到了钱,收钱就是同赃,微臣不敢禀明陛下,微臣有罪!” 陈韶不敢说些大道理,直接说实话。 不想断了财路。 也不想断了和勋臣的关系。 朱祁钰冷哼一声:“这生意谁在主持?” 陈韶松了口气,这番回答算过关了。 他清楚皇帝,只要说实话,皇帝就不会怪罪。 “原来是王骥。” 陈韶老实回禀:“现在是谁,微臣不知道!” “不知道?” 陈韶磕头:“微臣真的不知道,因为从正月夺门之后,微臣就再也没收到过这笔钱。” 就是说,景泰八年之后,再也没收到这笔钱。 “没收过?”朱祁钰问。 “微臣有爵位担保,绝不敢欺瞒陛下!”陈韶磕头。 “就没催过?” 朱祁钰问。 陈韶苦笑:“微臣家里只是小股,微臣又亲自领兵,不敢吸兵血了,微臣想着,不给也就算了。” 见朱祁钰迟迟不说话。 陈韶咬牙道:“陛下,微臣是这样分析的。” “说来听听。” “您将军器局、兵仗局封闭管理,导致军械皆从两局出来。” “军中又进行新的改革,改团为军。” “您严厉打击喝兵血、缺额、以老弱替代青壮等行为,导致军中风气大变。” “所以这货潜藏势力,没法在军中获利,所以才没给微臣家送上一份。” 陈韶这是变相吹捧皇帝呢。 但这是扯淡。 管得再严,只要有利益牵扯,就会屡禁不止。 “那你怎么解释正在打造的兵器呢?” 朱祁钰嗤笑两声。 “圣明天子在朝,魑魅魍魉,自然无从遁形。”陈韶捡好听的说,他提心吊胆,真怕皇帝不再信任他。 求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