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比谁最凉薄么
齐悦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厨房，叮叮当当忙碌了一会儿，等他把面做好拿回卧室的时候，看到夏薇已经睡着了。 安静地把面倒掉，洗手，重新躺会被子里，从后背将夏薇轻轻拉入了怀里。 “慕言……”睡梦中的她喃喃自语，眼泪还凝在脸上。 听说在人睡着的时候，告诉她的话都会被潜意识所接受，并且认为是真的。 齐悦凑到她的耳边，俯下身子，菲薄的唇紧紧抿着，将心底的话轻声吐露。 “夏薇，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夏薇，答应我，不要遗弃我。” 声音很浅薄，被黑夜迅速吞没，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她匀静的呼吸声。 夏薇在睡梦中听到了那个声音，她不记得那是谁，只是淡静的想着，这个男人的声音真是干净无邪呢。 可是爱情啊，真的是很说不准的事情。 夏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未拉紧的缝隙洒了满屋子，她揉了揉眼睛，立刻摸到手机开机。 既没有剧组的通知，也没有夏萱的消息。 呆呆坐在床上，看了会儿新闻，大型网游请了夏薇做代言的消息已经霸占了微博的头条，甚至自己的昨天下午的那条微博都有上万条转发。 势头直逼包小蕊的浴缸照。 忽然看到了一个名前挂着“后宫三千”名号的一群粉丝在大力宣传着她的新剧。 是……慕言雇来的水军？ 这样不管不顾的，和一群问着“在哪里整容的”“被豪门玩烂了”“白瞎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的黑子们不管不顾的开撕，真的好么？ 她一边刷一边淡淡的打哈欠。 网上到处都是她的照片，在顾家的玫瑰花海中，穿着素淡裙子的她眉目如画，安静淡远。 那栋顾家著名的南沉别墅在照片中只不过是一个散淡的背影而已。 那美好无关富贵贫穷，她毫无装饰，在一片玫瑰花海中安静地走着，神秘而美丽。 那摄影师显然极为熟悉她的容颜，知道从哪里捕捉的镜头极为迷人。 忽然看到下面有一个账号忽然大声嚷嚷着：这是我的照片……这是我的脸，哎呀我要哭了，这真的是我。 夏薇冒出了一串疑问，待看清了那个微博账号的地址是在市精神病院才失笑。 那个微博获得了不少女孩儿的赞，评价都是，虽然很美艳惊人，但是真的很像我的脸，她长得有点像我。 一时间#这是镜子中的我的脸#被刷上了榜。 ……原来我是大众脸么？夏薇默默地想着，一边脑补一个丢在人群中就完全找不到的人脸。 她其实是很不喜欢自己的样貌的，斜斜上挑的丹凤眼几乎有点类似狐狸，桃花灼灼，让人觉得心计卓著，皮肤太白了不过好在没有瘢痕，但是中学的时候被评价过病态的白……有点阴沉的像女鬼。 大概和那时候她为了掩盖那双狐狸眼睛，留了厚重而长的刘海有关系。 倒是和剧本中至清至妖的洛雪嫣的相貌不谋而合。 正发呆看着，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我一直都在这里。 看了那条短信的熟稔的号码，她的眸色更淡漠了些，顺手回拨了过去：“我meimei呢？” “你meimei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对面轻佻的语气轻轻笑着，“小乖你打电话来就是要问我你meimei么？小乖我以为你终于不蠢了回心转意了知道齐悦根本和你不是一路人。” 无从分辨是真是假。 “慕言你不要装傻……”她冷冷道。 齐悦推开了屋门，端着一碗刚做好的面条，声音有点沉闷：“夏薇……你在和谁打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鼓动钻入了夏薇的耳膜：“还是说，你只是想我了么？夏薇，我一直在呢。” 夏薇顺手将电话摁断：“没事，我以为你去上班了。”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心虚。 “怕你饿着，知道你挑食给你做了点面。” 夏薇看着颇有点模样的面条，笑：“我是胃不大好，小时候mama总给我吃面，说吃面养胃我就习惯了吃面。” “赶快吃，吃完了我送你去奶奶那里，你还要去送葬别忘了……还有，你meimei我让我手下的人去给你查查。” 夏薇轻笑：“没关系的。她……今天应该会回来了。” “因为你刚才的那个电话？”他有点生气了么？ “嗯，”夏薇清清淡淡的笑着，带着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已经过夜了啊？天都亮了，她还不回家难道要跟着慕言去上班么？” 话音几乎刚落，就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齐悦听到动静抬起的头，夏薇仍旧一筷子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面，一只手将松散的头发撩起。 夏萱不带停顿地进了隔壁屋子里，打开电脑放了很大声的歌。 夏薇又挑了几口面，没有了胃口，将面前的小暖桌推开了点儿，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浴室洗漱。 齐悦一时有点搞不懂这个姐妹。 夏薇再出来的时候随意在身上裹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找了个墨镜戴在脸上，笑了点：“走吧，不要让奶奶等的太急了。” “夏萱她？你担心了这么久不去问问到底怎么了么？” “大约……是在哭吧。”夏薇无奈的一笑，“自己找的，我有什么办法。” 歌曲无非是女人是朵水做的花啊女人那样悲情的歌曲，夏薇安静地走到门口，扶着墙换高跟鞋。 门内忽然冲出了一个女子，夏薇抬起头，惊讶的看到了被打得十分狼狈的夏萱。 她穿着夏薇平日爱穿的红色呢子大衣，甚至长发也做了她的模样，可是从那红色呢子大衣下果露出来的大片白皙的皮肤却满是淤青和血渍。 “夏薇……你告诉我，你绝对不会和慕言在一起了对么？”夏萱问道。 “你当着你姐夫说这些是让你jiejie再也解释不清楚了么？”夏薇轻声指责，皱眉，眼眸滑过一丝怜悯，“去医院看看吧，伤口如果感染了破伤风不好办。” “你和我保证。”夏萱哽咽道，她捂着胸腹，难以得知是不是肋骨有什么毛病了。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和慕言在一起。”夏薇平静地一字字复述，“好了么？来，过来。” 夏薇上前拉住了夏萱的手，“我早上有事情，你乖，和你姐夫去医院看看身上的伤，嗯？” 慕言动起来手有时候会有些不管不顾，而且，这甚至很可能不是他动的手而是他的手下…… 眉间敛出一丝褶皱，又被迅速抚平。 如同张爱玲所说，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然而夏薇自认为在这毫无生机的生命和百无聊赖的孤寂当中，她的人生纵然华美，可是还是难以平复心中时时起来的波澜。 这是大多数女孩儿应该面对的人生啊，爱自己的丈夫，还有家人。 “去他的医院。”她开口。 “好。刚好齐悦的好朋友也在那里，你们可以做个病友。”夏薇淡淡挑起眼睛看了眼齐悦。 齐悦低着头，单薄干净的身形，深邃的五官十分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敛在厚重的镜片后，不屑露分毫：“好。” 齐家一早就派车来了，把人送到了医院，因为赶时间，所以夏薇没有下车去问情况，让齐悦陪着她去挂号看伤，自己就走了。 昨天下了一下午的雨，今天难得的空气清新，郊外的山林古庙外，风景更是好。 夏薇下了车，在静影寺门口看到了一群已经赶到了的人，一辆辆奢华的车子停满了车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太太们互相寒暄着。 妆容一丝不苟，衣服更是低调而华丽，最不起的手袋，都价值不菲。 夏薇下了车后就深吸了一口气，沉肃地走向了正在和几位老夫人说话的齐老太太。 齐老太太看到了夏薇，和几位点头告别，才扭头看向了夏薇。 “我来迟了么？” “不迟，你meimei的事情也不能耽误。”齐老太太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告诉夏薇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了。 扶着齐老太太走进了做法事的寺庙，跟着齐老太太和名流圈家族圈的人们一一寒暄，夏薇生怕丢了齐家的脸，十分小心。 宁可不说，也不要说错，留下了个温婉安静的形象总比叽叽喳喳自以为圆融世故左右逢源的女人强。 更何况，这是葬礼。 好在这个圈子虽然小，却人人都在国内有着不少的权势，没有多少人会真的以为那些传言怎样的。 夏薇抬眸，看到了满堂的花圈，屋子正中，摆放着熟悉的，奶奶的容颜。 眼泪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溢在了眼眶里。 奶奶在巷子里住的时候，就总是把自己的照片挂在墙上，这张就是那张吧。 五官拍的很好很清晰，却没有了奶奶平时的和蔼可亲，沧桑的眼眸中有点冷和看透了人情百态的洞彻。 那是奶奶面对外人的模样，精明至极，否则不会在家族动荡的时候，毅然决然带着小孙子躲进深巷中，任凭所有人挖遍了帝都也找不到她。 夏薇随着齐老太太走到蒲团前，点燃了一炷香，眼角看到了站在顾小北身边，作为顾家人出现的包小蕊。 不过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就是了。 跪拜上香，却因为悲痛再也无法起身，脊背剧烈的抽动着，她泣不成声。 周围一片肃穆，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扶着她走出了人群，她连声说了好几遍谢谢，冲进了洗手间。 清水一遍遍地冲洗着脸。 她透不过气来。 “没有想到你对奶奶这么有感情。”包小蕊的声音。 她走进了洗手间，将包放在了流离台上，拿出了包里的眼线笔给自己补妆。 “夏薇，如果你真的这么有感情，为什么不早告诉顾小北你会来呢。为什么……不自己来帮帮他呢。”包小蕊的口气有点难过，“你看他那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觉得形单影只很可怜么。” “他有你了。”提不起精神吵架，甚至说，她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先是mama，然后是爸爸，连曾经唯一喜欢自己的奶奶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小蕊，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把他让给你了。我不喜欢一个男人朝三暮四，他下不了决断，于是我给他下了决断。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爱上别人？” “他……”他从来没有爱上过别人。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包小蕊反思，将话掐断了。 顾小北不过是不愿看她不好罢了，不过夏薇在乎顾小北那样的态度，又怪谁？ 顾小北的确牵扯不清。 “小蕊，这句话同样适合你。”夏薇哽咽，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奶奶的时候，她是捡了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