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第324章 莲开千瓣梵音现
晨曦洒落在北海之上，北海无波，便见一眼的青色海水仿佛青色的绸缎一般铺到了天边。 西门映雪抱着芊芊，看着站在面前的魏无病便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 魏无病也笑了起来，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脸此刻已经恢复了健康的颜色，便是一张白皙中带着微红的秀气的脸。 就连这张脸上的两道修长的眉，也愈发精神了很多。 他恢复的极好，西门映雪于是笑了。 魏无病看着西门映雪愈发成熟的脸，和他身上自然散发而出的一种极有韵味的气势，便觉得那个不靠谱的小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颇有上位者威严的少年。 这自然极好，所以他也笑了起来。 芊芊虽然在他怀里沉睡，但只要到了禅院，有燃灯大师相助，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法海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猥琐，他收腹、挺身、凝神，宝相庄严的双手合十，极为恭敬的向站在他们前面的一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和尚行礼。 “见过大师兄，大师兄辛苦” 木讷和尚便是大师兄无空，他没有看法海，而是木讷的看着西门映雪，然后木讷的合十行礼：“弟子北海禅院无空，见过院长大人，院长大人一路辛苦，请随弟子登船。” 西门映雪点了点头，觉得这和尚极有礼数，虽然木讷呆板了一些，似乎法海和夜寒蝉都很是畏惧他。 无空正要转身，却看见了卧在西门映雪旁边的那条青牛，他很认真的看着，青牛却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抬起牛头就瞪了他一眼。 无空越看越惊奇，越看越觉得这牛有意思，当青牛瞪他一眼的时候，他便看见了那双铜铃般的牛眼，却仿佛看见了无尽虚空，那虚空中有无数星辰闪烁。 他再次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道：“弟子无空，请牛大人登船。” 众人无不好奇，却见青牛很是享受的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无空的眼睛便露出了一抹欣赏的神色。 千瓣牵着西门映雪的衣角，有些怪异的看着无空，忽然说道：“你看见了什么” 无空低头看向了千瓣，又看了很久，眼里又露出一抹惊异的色彩。 他缓缓向千瓣走去，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千瓣的头，又捏了捏千瓣娇嫩的脸蛋，然后将千瓣一把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在法海和夜寒蝉目瞪口呆的眼光中骄傲的说了两个字：“上船” 这不是船，而是一个有些大的舢板，看上去似乎无法承受这么些人和那头牛的重量，但偏偏大家都上去了，这舢板还是没有沉下去丝毫。 舢板未乘风却破浪，在如丝绸般的海面上飞快的航行，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而去，便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院长大人，师傅就在岛上等您，他老人家说一直盼着您来，您可终于来了。只是师傅有些晕船，所以便谴弟子前来接您，请勿要怪罪。”无空有些歉意的对西门映雪说道。 青藤有些好奇的问道：“燃灯大师晕船他如何出入飘渺岛” “师傅他老人家自然是用飞的。” 青藤这才想起燃灯大师也是很高的，自然可以飞跃这茫茫大海。 西门映雪低头看着怀里的芊芊说道：“我与燃灯大师神交已久，也一直想来拜会，可是直到现在才来，而且还是来麻烦大师的，所以我觉得很是惭愧。” 去年西门映雪离开西凉去上京，在江南镇的鹊桥便遇见法海和尚，法海带给他了燃灯大师的一句偈语：欲证此身，当须久远度脱一切受苦众生。 那时是初夏时节，而今又到初夏时节，便是一年过去，他才踏上前往禅院的船。 那句偈语是地藏讲经时所说的，就在地藏菩萨本愿经里，当初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西门映雪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 这意味着最少有一个人看出了他的不一样，只是那时候他并不明白燃灯大师的意思，所以想拜见燃灯大师而求一解答。 不是解答这句偈语的禅意，而是解答燃灯大师是如何看出来的 燃灯大师令夜寒蝉去了西凉，一路与他去了上京，入了空岛。他让夜寒蝉在空岛去找一本经书，他肯定知道空岛并没有那本经书。 但他一定也知道那本经书就在西门映雪的脑子里，那就是地藏菩萨本原经，从地狱中来，经由他的脑子，现于人世间。 西门映雪抱着芊芊站在船头，他的神念微微散开，便将扑面而来的风分散开去，芊芊的头发都没有一丝被吹动。 他抬头看着远方的海平面，看着渐渐变白的天际，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自秭归之后，一路上他们又走了两个月。 只是他们的行踪极为隐秘，似乎没有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他却注意到了越来越多的修炼者正往雁山赶去，只怕神迹就要出世的消息全天下都知道了。 他没有在意，他只在意能够安全的到达禅院，将芊芊放在千瓣莲里养魂，然后他再去寻找一件能够遮住这天的眼睛的东西。 只是这个东西他还没有任何眉目，但他已经令督察院全力去打听，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年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可是督察院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心里很是着急，脸上便微微露出了一丝焦虑。 魏无病就站在西门映雪的身边，转头就看见了他脸上的焦虑。 他拍了拍西门映雪的肩膀，低声的说道：“放心，不会有事。我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只是听老师说的只言片语里大概猜到了一些。大家一起想办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去” 魏无病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继续说道：“去把这天伸下来的手，斩了。” 魏无病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不是个什么事儿，仿佛他的心里一直就有这么个念头。 “我本来就是应该死的人，是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是想要报答你什么。就算没有这一码子事，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去年八月南山论剑，在南山下院我曾对灵犀说，如果真的有命运，如果这命运之手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捉弄我们，戏耍我们，我定会去杀破这天，斩破这命，杀出个姹紫嫣红来。我相信你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认为我们能够做到。” 西门映雪脸上的焦虑渐渐淡去，他也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说道：“那玩意儿没有那么好杀，不过也不是想象的那么难杀。把它杀痛了，它就会收敛很多，可是要把它杀死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夜寒蝉有些惊奇的看着西门映雪的后背，觉得表弟这话似乎有些深意。 他怎么知道这天好杀不好杀的 如果这天好杀，院长大人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上去 师傅燃灯大师为什么也就是看看天，然后喂喂荷塘里的鱼 白起大人已经在神道里走了那么远，就是想要杀这天，可是却被这天生生给灭了，就连院长大人也没有办法。 这难道是无知者无畏 这只能说是无知者无畏了。 太阳在海平面上徐徐升起，便有万丈阳光从海面铺洒而来，就见藏青色的丝绸在一瞬间被染成了红色，就见一朵巨大的莲花在海面上绽放开来。 西门映雪瞪大了眼睛，这是多么壮观的一幅景象 如同一座山一般大的花蕾飘在海面，阳光就洒在花蕾上，洁白的花蕾便被染上了艳丽的红。 一瓣莲花展开来，又一瓣莲花展开来，十瓣莲花展开来千瓣莲花展开来。 仿佛千名妙曼的女子在沉睡中醒来，伸展开了她们的腰肢，挥动了一下她们的长袖，轻轻的甩了甩一头金灿灿的长发。 然后回眸一笑，便见千姿百媚生。 生而动人，生便迷人。 迷人自有人醉，所有人皆醉。 西门映雪看着在海面上盛开的巨大的莲，看着那每一瓣莲上散发出的神圣而圣洁的光辉，早已迷醉。 他的眼睛豁然宁静，他的神情在极短的惊异过后，也渐渐宁静，他的心更加宁静。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地，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朵散发着金色辉光的，洁白的莲。 有梵音在每一瓣莲上响起，依次奏响，便是一曲来自九天极乐的梵唱。 一个个金色的音符在千瓣莲上跳跃，便是欢喜，便是悲悯，便是祥和，便是大无畏 西门映雪的神魂在这一刻入体，便见无尽虚空中那支一直悬着的笔忽然震动起来。 这支笔从空中飞起，便出现在了西门映雪的手上。 西门映雪提笔，便将那一个个金色的音符画在了那根淡金色的神魂之上，那一个个音符随着他的落笔一个个消失，于是梵唱便断了，天地间除了那颗依然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洁白的莲，便什么都没有。 他将最后一个音符画在了神魂之上，淡金色的神魂忽然绽放出万丈金光。 每一缕金光中都有一个金色的音符在跳跃，在弹唱。于是，就在他的虚空里，一道极为威严的梵唱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