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肆
清晨时分，红着老脸的烈石出来了，穿了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袍。昨天晚上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丑事说了个一干二净，今天还没起床就被婆娘教训了一顿。 “道长，昨天的事就当玩笑话了，这酒是真好喝，就是太烈了些，多年不饮酒，我这酒量也差了不少！” “那今天换清淡点的酒，你昨天喝得太急了！” 昨天烈石酒话说了半宿，从天剑宗一路说到了西岭。别看烈石年纪不小了，他内心还是非常惧怕剑无锋的。 “烈石，剑无锋这呆头鹅整天一副棺材脸，贫道一点不觉得他像是个好师傅，居然连你都保不住。剑无忧不是当宗主的料，大事上没有什么魄力。天剑宗如今还算好，剑心老道他们几个还在，往后就不好说了，贫道看着天剑宗有些青黄不接的样子，这代宗主跟下代宗门没合适的人。” 小五这么说剑无锋，烈石很想反驳几句，只是小五说得一点也没错，他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道长，你怎么这么熟悉天剑宗啊？” “这话留着以后再问，反正天剑山贫道来去自由，就是去剑山都不用跟剑无锋打招呼。” 烈石有些不信了，剑山是天剑宗的重地，别说是内门弟子了，就是一般的长老都不能随意出入。 “阿婆已经同意，将西岭的东西送去流金堂，就是无东城。贫道大话不敢说，包你在无东城无事。不过为了省点麻烦，你还是乔装打扮去。” “啊，你们几个趁我睡觉把买卖谈妥了？” “爹，你就是个醉鬼，睡得跟死猪一样！” 正在烈石犯迷糊的时候，一身锦缎长裙的小丫过来了。烈石左瞧右瞧，不记得小丫有这身衣服。 “小丫，你这身花衣服哪来的？” “爹就是醉鬼，这是道长昨天送的锦缎，好看吧，这是谈买卖的礼物。阿母昨天夜里做的，我跟阿母都有。” “爹有吗？” “有，就是还没来得及做！阿母说今天先饶了你，你今天给道长带路，不过你要早点回来干活。” “干什么活？家里没什么活啊？” 烈石一脸迷糊，他左思右想，的确没活要他干的。 “怎么没活干，还有十头火蜥蜴要处理，道长答应一头蜥蜴算作我们的酬劳。这买卖多好，在家忙活一天，就等于白捡了一头火蜥蜴！” 烈石一脸歉意的看着小五，这丫头也太不会说话了。 “你这丫头，道长是看你嘴馋，哪有帮忙处理火蜥蜴就给一整头的，西岭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好事！” “道长，你真是看我嘴馋？” 小丫看向了边上的小五，小五笑着点了点头。 “道长，那今天多猎杀几头火蜥蜴，我嘴馋的厉害！” 小五非常的吃惊，这小女娃的想法真的是很特别。一边的烈石也惊呆了，这女儿真是敢想敢说。 等到一身锦缎长裙的婆娘出来，烈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西岭女人身材火辣，再穿上贴身的锦缎长裙，那身材就更凹凸有致了。 “傻样，人族的衣料就是好，你回来就尽买些粗布，还是锦缎的穿着凉快。” “婆娘，你知道这五彩锦缎多贵吗？你这一身就要上百斤rou干了！” “这么贵呀？” “可能还不止，我离开有些年头了，以前一匹五彩锦缎就要几百仙晶石了。” “道长送的还有七色锦缎！” “那就翻一倍了，几百斤rou干一匹！” 一身锦缎长裙的小丫，惊的张着小嘴合不拢了，身上穿了这么多rou干。 “一些小意思而已，只要你们把贫道要的东西送到无东城，以后你们自己也买得起。” 一边的小丫幻想着无东城的景象，心里美滋滋的很。 “道长，我能去无东城吗？” “能啊！” “爹，快带道长狩猎去，我跟阿母要种野浆果去了，我想早点去无东城。” 烈石带上昨天的烤rou，被小丫赶出了门，领着小五去火蜥蜴出没的熔岩河。这里的仙兽都比烈石厉害，他一路都有些心惊胆颤。 “道长，阿婆说的地方就是这里，我该回去了，不然我会拖累你的。这里的火蜥蜴都是仙尊境中后期，我根本就不是它们对手。烤rou你拿着，我这就回去了！” 烈石将一大包烤rou交给小五后，飞上天空向北而去。 眼前的熔岩河热浪袭人，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流淌不息的熔岩河中，时不时的有火蜥蜴探出头来。 小五收好烤rou，取出火蜥蜴的无用内脏，朝前丢了几块出去，一股怪味也飘散开了。小五飘起了十几丈高，七把长剑也盘旋在他身边。 火蜥蜴一头接一头的，从熔岩河里伸出了脑袋，努力捕捉着食物的味道，光滑的鳞片让岩浆自行滑落。 一头发现食物的火蜥蜴，向着熔岩河边上游来，他的速度非常快。它还没有上岸，岩浆河里波涛翻涌，十几头火蜥蜴也向着岸边过来了。 小五向后面更远的地方，丢了一些内脏碎块，丢的很分散。他要将火蜥蜴群分散开一些，这样容易猎杀。贪食的火蜥蜴吃到第一块内脏后，连忙去找第二块，第三块。 猎杀也随之开始了，长剑从天而降，虽然刺穿火蜥蜴的颅骨有些费力，但这不会难得小五。其它的长剑不再直插向下，而是高速旋转着钻进了火蜥蜴的颅骨内，直接搅碎了它们脑浆。 火蜥蜴速递很快，小五丢的内脏碎块太少了，眼看着它们吃光了食物，开始向同类的尸体啃咬。小五只能又撒出去不少内脏碎块，火蜥蜴的皮被它们咬坏就不值钱了。 接近二十头火蜥蜴被猎杀一空，小五觉得只要诱饵足够，这里比乱石滩里还容易猎杀。 小五下去收取火蜥蜴尸体，在靠近乱石滩在快要收集完的时候，两道灰白色的光向小五袭来。死亡凝视，小五记得阿婆就是这样描述的。一个简单的懒驴打滚，小五躲在了火蜥蜴尸体边上。 灰白色光过去之后，正主也出现了，一头黑不溜秋的山地火蜥蜴，从乱石滩冲出来受死了。小五也满足了它的心愿，在它脑袋里插进了七把长剑。 “他娘的，敢暗算道爷，这就是下场！” 两种火蜥蜴死在了一起，只有体型大小和鳞片有些区别。熔岩河里的火蜥蜴体型更大，鳞片更加的光滑。山地火蜥蜴体型明显要小，鳞片上有棱有角的，非常的粗糙。 猎物收拾好后，小五继续往熔岩河的上游走去。走了几十里地也没发现火蜥蜴群，到是在熔岩河边挖到了不少块火晶石。 老阿婆说过有火晶石的地方，就不会有火蜥蜴，因为火晶石是火蜥蜴最喜欢食物，也是它们变得强大的源泉。 小五本想继续向上游去，看了看天色也不算早了，夜间的西岭是毒虫的乐园，能杀死仙帝境的虫子，还是让小五非常忌惮的。 “呀，道长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不会是空手而归吧！” 一身锦缎长裙的小丫，头发湿漉漉的披着，像是刚洗过澡了。 “贫道身上一股子的硫磺味，酸臭的我自己都恶心了，就只能早点回来了。” “道长，我领你去坡下的泉水池，一个是吃的水，一个是洗澡用的。” 小丫闻了闻小五身上，闻得她眉头直皱，怪味太难闻了，闻着都有点恶心了，她知道这是被有毒烟雾熏出来的味。 “道长，有麻布围着的池子洗澡。” “知道了！” 小五正要进去，听到里面有水声，像是有人正在洗澡。 “小丫，里面谁在洗澡啊！” “阿母在洗！” “你阿母在洗，那你还叫我进去？” “我爹就经常和阿母一起洗，道长怕什么！” 小五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这时烈飞虹头发湿漉漉的出来了，脸色通红，一把拧着小丫的耳朵。 “小丫，你尽胡说八道！” “阿母，快松手，耳朵疼！” 烈飞虹送了手，小丫一脸的埋怨。 “阿母，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烈飞虹又伸出了手，小丫躲到了小五身后，小五拍了拍她脑袋。 “小丫，你阿母只能跟你爹洗，一家人才能一起洗。我只是个外人，懂了吗？” “这样啊！他们也没跟我说过啊！” “小丫，你爹教你读书写字了吗？” “教是教了，但我不想学，又不能吃学它做什么！” “谁说不能吃了？你不认识字，给你高深的仙法秘籍，你也不会练啊！” “先给我爹学，他学了再教我！” “要是仙法高深，你爹也学不会怎么办？” “这个…我没想过！” “学会了认字才能懂做买卖，你都不会数数，以后怎么跟我做买卖。” “这也是啊！那还是要认字啊！” “跟你阿母回家去吧，贫道要洗澡了！” 烈飞虹也有些纳闷，为了认字，小丫被骂过，也被她揍过，可就是不管用。被小五几句话就说通了，这丫头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阿母，走啊，回家认字去！我以后要跟道长做大买卖，家里要有吃不完的rou干，不对，应该是美食，道长就是这样说的。rou干就一样，外面好吃的太多了！” 母女俩人离开了，小五也进入洗澡的温泉池。西岭一带遍地都是温泉，只是温度合适的不容易找到。 温泉池有一丈多方圆，池底铺着鹅卵石，水是从上面池子满溢后流过来的。小五脱下道袍，在池子的边上躺下，将发髻也解开了，然后就闭上眼睛小憩一会。 小五洗好后光着上身，披着滴水的长发，将道袍清洗了一番。衣服要去土丘南边晾晒，也就光着膀子朝着坡上走去。 正在土坡上学字的小丫，看到小五光着膀子就过来了，连忙把书扔一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 “道长，你真白啊！头发白就算了，身上还这么白！” 小丫看着自己小麦色的皮肤，又看了看小五，举着手臂过来一对比，两者的差距还真是不小。 “别摸，我怕痒！” 小丫的小手不定的摸着小五腰间的皮肤，弄得小五一甩长发，细碎细碎的冰霜不停散落。 “皮肤真滑啊，比阿母的都滑。啊呀，怎么下雪了！” “看你还敢乱摸！” “呀，道长你会下雪啊，我晚上要喝冰果浆！” 小五把衣服晾好后，穿上了一件花花绿绿的道袍，惹得边上的小丫眼馋起来，她也喜欢这种花布。 “道长，花布还有吗？我也想穿花衣服。” “这个花布贫道身上真没有，你跟你爹去无东城的时候可以买，三五十斤rou干能买一匹布。” 小丫点了点头，小五告诉过她了，西岭的东西都能换仙晶石，她们家可以有吃不完的rou干。 “我爹说了，过几天我们跟你去无东城，阿婆已经通知部族里了，有多余的东西可以拿来交换rou干。” “那最好不过，跟着贫道你们也安全！今天我可是猎杀了不少火蜥蜴，个头比昨天的还大。咱们进屋去，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了。” 小丫一脸的吃惊，在坡顶四处观望了一下，拉着小五进了地下的屋里。 烈石正在烤制rou干，西岭的正宗rou干都是先把rou炖烂了，然后捞出来切成一尺长，两寸宽的rou条。然后放进烤炉中，用低温烤出水分。这样的rou干不会太干硬，也可以长久保存。 小五将十七八头巨大的火蜥蜴，堆在了烈石边上。每一头都是颅骨被刺穿，烈石看着浑身上下直打激灵。一边的烈飞虹也惊的目瞪口呆，小丫哇哇大叫着扑在火蜥蜴尸体上。 “道长，我要一头大的火蜥蜴！” “行，一头大的算是工钱，熔岩河里的火蜥蜴鳞片很光滑，你们家赚大了。烈石，一半只要腌制了就行，另一半我冰冻了带回无东城。” 小五一挥手，屋子里冰霜四起，八九头火蜥蜴被小五收了起来。小丫看着眼前的一幕，冷的直打激灵。 “道长，等着，我去拿果浆！” 小丫飞快的跑了出去，不一会端着满满的一大杯蓝色的果浆，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