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武者血气
飞翔，本是飞禽和飞虫的专属，如此自由自在，翱翔于天空的姿态，确实是地上走兽和人所难以企及的。 曾经无从追求的东西，穆剑星如今却真实享受着，虽然只是自己的魂体，但所见所感也是真实的。 一路不停歇地往前飞行着，一直飞到了一堵高大的石墙附近，穆剑星才停了下来。 城墙高有十多丈，宽三丈，通体由巨大的石砖砌成，甚是宏伟威严，就算是大型的冲车推到了城下，也需耗费极长的时间才可以将之破坏。 穆剑星将飞行的高度升高了些，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飞到了皇城脚下。 此时在穆剑星眼前的，除了隐于漆黑夜色中的高大城墙以外，还有着墙内无数哥熠熠生辉的红色光点。 这些光点有的光芒较为强烈，有的则比较微弱，稍微飞近了些，才发现这每一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位守城和巡逻的皇城护卫，而那些光芒较为强盛的，几乎都是有职位在身的，或者身姿壮硕的人。 如此看来，光芒的强弱与否，取决于人的功夫高低和身体强度，武功越高深的，光芒也就越亮，反之则越晦暗。 “这应该就是武者所谓的血气了。” 穆剑星正感慨着，忽然注意到远处有一个庭院中红光大盛，那光芒如同天上的烈日一般，甚是耀眼，范围更是直接覆盖了占地近百亩有余庭院。 不知究竟是武道到了何等地步，才会有如此盛如烈阳般的血气！ 若是能碰巧观看到对方练武，说不定会对自己日后修习《太奉温络经》时大有帮助。 穆剑星的魂体暗自咽了口不存在唾沫，脑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虽已来到华阳，但这皇城之威严尚且未能见识，不如今日便进去观看一番。” 好奇心驱使下，穆剑星产生了要夜进皇城想法，反正自己此时为魂体，未到显形之境，常人根本看不到自己。 随后整理了下衣襟，凌空对着天仁殿的方向拜了三拜，那是大胤皇帝和朝中文武百官每日上朝的宫殿，也是宫中最大的一个宫殿。 拜完之后，便有意绕开了那些巡逻的护卫，在夜幕之下潜进了皇城。 大胤皇宫——奉天城！ 其范围之广袤，不可以目测之，哪怕淮王府占地足有一百二十亩之广，相比于这偌大的奉天城，怕是不足其一成大小。 楼宇参差，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灯火通明，琉璃映彩，宛如一座座黄金岛屿立于大地之上，每栋建筑的飞檐之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龙，鳞甲映着月色，似要腾云飞去。 红柱如林，天仁殿前那由白色石砖铺就而成的巨大舞龙台，纵使是在夜晚里，透露着威严和肃穆的气势，何况是白天，这一切的一切都使穆剑星深深地为之震撼。 “如此之宏伟广阔，鬼斧神工的奉天城，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大胤能有这般手笔……” 穆剑星不禁赞叹了一句，旋即继续朝着红光的方向前行，越来越近了，才发现那是后宫所在的方向。 “可千万别是某位娘娘的寝宫，我可不想偶然间撞破什么天大的秘密，到时候被牵连了才没个好下场……” 穆剑星心中一边祈祷一边靠近着，忽然间，那庭院之中的红光猛地从视野里消失了。 “嗯？” 穆剑星感觉有些奇怪，照理说血气这种东西是无法隐藏的，于是又仔细感受了一番，骤然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中弥漫。 魂体逐渐传来的虚弱感告诉他，并非是那红光消失了，而是自己突然被笼罩在了那红光之中！ 穆剑星顿觉不妙，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自己这肯定是被发现了，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便准备掉头飞出皇城。 “虽不知道阁下是何方妖物，但既然来了，又何必走如此急切呢……” 地面上忽然传来了苍老的声音，虽然语气很是平淡，但每一个字的吐出，都好像一口洪钟在脑海中炸响，更伴随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不断袭来。 危机！巨大的危机此时席卷了穆剑星全部感官，他能感觉到，此人若是出手，自己灰飞烟灭只在其弹指之间。 在强烈的痛楚中睁开眼，看到地面上站着的仅仅是一位衣着华贵，脸上沟壑纵横的老者，他只是站在那儿，就仿佛一座山岳，任凭风浪起，不可撼动其分毫。 那老者似乎也看到了穆剑星，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现在这皇城，连初入魂道的小鬼也可随意踏入了么……还不给余下来！” 老者突然一声大喝，震得穆剑星神魂恍惚，形体涣散，只差一线便要消散于天地！ 逃！ 穆剑星这时心头只有这一个想法，飞行的速度已是提升到了极限，几乎转瞬就能略过五、六丈的距离，不一会儿就飞到了舞龙台上方。 这个老人来者不善，而且实力堪称恐怖，竟只是用了一嗓子就险些让穆剑星丧命！ 老者静静地看着穆剑星飞远，表情平静，看不出半分着急，他只是气力缓缓凝聚于双脚和右手，随即几步猛奔后跃起，大地就好像被他缩成了脚下的几寸，竟然一瞬间就追上了穆剑星的魂体！ 老者右手成拳，对着穆剑星便重重击打了过去！ 一拳携着排山倒海的霸道气势，卷起猎猎拳风，在穆剑星的瞳孔中愈来愈大。 穆剑星此时头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逃跑，忘记了反抗，只剩下处于死亡边缘恐惧，以及老者挥拳瞬间的窒息画面。 原来，在面对绝对碾压的实力时，是真的从内心底无法升起反抗的欲望…… “我……要于今日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吗……” 绝望之际，远处的空中忽地划过一抹细小而鲜艳的红光，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疾速飞向穆剑星，像是夜空之中闪过的一道红色闪电一般。 那红光在接触到穆剑星的一瞬间便突然膨胀，最终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球形屏障将穆剑星笼罩其中，rou眼可见的，那个屏障之中有着无数金色流光不断翻腾。 “轰隆！” 空中一声爆响，老者的拳头扎扎实实地轰在那个突然飞来的红色屏障上，炸裂的拳风将广场四周的火把尽数熄灭，屏障也被这一拳狠狠的轰飞，极速飞出了皇宫。 老者落到了地上，静静地看着那逐渐远去的那一点红，没有再选择继续追击，深邃的双目中看不出任何喜怒。 这巨大的响动，自然也惊动了宫中那些巡逻的护卫军，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到舞龙台处。 见到老者，众护卫齐齐下跪：“见过左丘丞相！” 此人，便是这大胤王朝中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堂之上深受皇帝信任和重用的老丞相，左丘岁庸！ 左丘岁庸并没有理会那些侍卫，夜风吹动他雪白的长须，寒冷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静静的注视着夜空，负手而立，没人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那究竟是何物，竟然如此轻易接下了余三成力的一拳……老了……老了……” 左丘岁庸轻声叹了两声“老了”，随后在一众护卫的注视下，抚弄着他雪白的胡须一步步离开了舞龙台，走向了后宫。 穆剑星刚才的生死之难，于他而言，好像并不值得他多言半句，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