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人仙之恨
与端行夜在酒楼之中的谈话，无疑使穆剑星更清晰地认识到了自身的诸多问题，原来最近遭遇的一些祸患，竟然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所引起，看来日后还需多加小心些才是。 “你就这样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就如此确定我和你是同一类人？”穆剑星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既然敢来找殿下，那自然是心中早已有了确切的判断，殿下就算是着急否认，那在下心中的答案亦不会变更。” 穆剑星略微思考了一番，似乎承认与不承认也没什么区别，于是又缓缓坐下。 “那便将你刚才要说的继续下去吧。” 端行夜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看着穆剑星，才将那个长长的故事娓娓道来。 故事从四百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尘世七仙在修行百年后，初入人世，自持灵智开化，意图宣扬武道之外的修魂之术，却不料仍是被视为山野畜牲和妖怪，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魂术，更是被冠以旁门左道、妖邪之术的名头，并严令禁止。 甚至遭遇了朝廷军队的驱逐！ 修为尚且弱小的七仙难以抵抗，在朝廷铁军的铁蹄下被迫回归山野，有的被驱逐到了边境，险些丧命，由此仙家与人便结下了第一个仇恨。 七仙从此销声匿迹后，一直过了三百余年，雍朝覆灭，大胤立国，结束了雍王暴政统治下的乱世，迎来安宁，七仙的身影也在这时，竟又悄然出现市井之中。 胤太祖李乾清周游国境归来之后，对如此奇术深感兴趣，便动用了一切人力，耗时两年终于请到了七仙中的一位，蛇仙玉鳞真君！ 蛇仙是当时七仙之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夺舍轮回为人身的仙人，太祖请来她入宫之后，便虚心请教魂术，并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努力修行，进步也是迅速。 在太祖在与蛇仙日日夜夜的相处中，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一人是一国之君，一人是尘世七仙中的蛇仙，身份天差地别的二人，竟相互生起了情愫，此事一出，顿时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议论和反对之声不断。 太祖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在蛇仙进宫三年后，高调娶亲，将之封为昭仪，位比丞相，爵比诸侯！ 听到这里，穆剑星顿时恍然大悟，史书上记载的妖妃华昭仪，本以为这个妖字只是对这位昭仪魅惑太祖的贬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大事已成，想来在这之后，本应该一切平息才是，可无人会想到，一直低调的虎仙，也对蛇仙一厢情愿，在得知蛇仙被皇帝娶了之后，心中生妒。 天和三十一年，太祖于寝宫中魂游太虚之时，虎仙以神魂之身潜入宫中，数百侍卫不可阻，将太祖的rou身杀害，并高呼“人仙格局不可破，天下之仙唯有七仙！” 此事轰动朝野，百官震惊，太子李庸匆匆继位，守孝十日后，立马召集军队对仙人进行抓捕和围剿。 这一役，仙人施展奇术，使朝廷死伤惨重，七位仙人中也有五位真身灭亡，神魂狼狈出逃，就连蛇仙华昭仪也未能幸免，形神俱灭。 也正是这一役，使朝廷得知了，神魂之身，惧怕武功高强之人血气这一弱点。 对于这一系列的事，史官也并未明确记载。 史曰：“壬寅，帝久事征伐，旧疾复发，崩于未央殿，太子庸继其位，十日守之。日月之易，天人共哀，歌其拓疆平乱之高功，立太祖庙，谥曰威武圣德皇帝。” 自此之后，仙人与人的仇恨与隔阂愈加深重，魂术再度被列为禁术，仙人也几乎不再出现。 端行夜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又补充了一句：“哦，先前是在下疏忽，如今应当将仙家称之为尘世六仙了，蛇仙玉鳞真君真身已死，神魂消亡，便不在七仙之列了。” 穆剑星没想到，那段仅仅与自己相隔不足百年的历史，竟还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太祖迎娶的华昭仪真实身份竟是蛇仙，而作为九五之尊的帝王，竟然是被虎仙刺杀，与历史上的记载出入不可谓不大！ “仙人已经到达了自择轮回的地步，竟然也会被消灭吗？” 端行夜一摊手道：“虎仙之所以不许人族修炼出仙人，就是因为修为一但到达仙人境界，神魂极度顽强，难以灭杀，只能以武者克之，而且人乃是万灵之长，修行速度自然也是畜生所不可比拟的，一旦这个格局打破，仙家就会一步步陷入被动。” “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出现绝对能杀死仙人神魂的方法，至多重创，简单来说就是，若是你的修为到达了仙人的境界，只要你不想，就无人可以真正杀了你。”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修魂之术如此厉害，还是感叹不小，能施展各种奇术就算了，甚至没有消灭的方法，也就是说无法对仙人的性命有着针对性的威胁，除非对方想死。 “你的意思是说，蛇仙她是自愿被杀的……” 端行夜似乎总是容易口干，与穆剑星这段并不算太长的谈话，他已经喝了四盏茶，如今正倒上第五盏。 “相传的是，蛇仙与太祖用情至深，在得知其被虎仙所杀后，便断绝了与仙家的关系，并主动提出同太祖殉葬，这可是连其他诸多妃嫔都不能坦然做到的。”端行夜悠悠说道。 穆剑星沉吟片刻，再次道出心中不解之处：“那这张法蜕的来历又是？” 端行夜口中传出叹息之声：“唉……所以说那虎仙真是个乱臣贼子，更是个莽夫，似乎这天下就没有它不敢做的事！” “蛇仙殉葬，自然是将与她有关之物也尽数下葬于皇陵，其中就包括她的蛇体真身，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虎仙居然又趁机附身了数位皇陵守卫，将蛇仙的真身盗出，何其大胆！” 端行夜说到这里，便是穆剑星较为熟悉的了：“对上了，你说虎仙创立大自在教的地方是南柔国，它将蛇仙真身盗出后肯定是要回去的，这便是太宗伐南柔的历史，书上说是南柔犯我边境，想不到竟只是因为虎仙的大胆之举！” “不错，正是如此，不过那时它的教派还不叫大自在教，而是叫长生极乐教。” “长生极乐，哼，想必他就是靠魂术可求永生的特点吸纳民众的吧，他倒是挺会投人所好，做的如此多胆大包天之行，居然还敢再度将教派蔓延到大胤，他就不怕再次遭难？” 端行夜摇了摇头道：“对此我也不甚了解，要说是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知道大自在教的原身就是长生极乐教，我是不太信的，这其中的渊源定不似看起来那般简单。” 穆剑星点点头表示赞同，今日同端行夜说了这么多，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不得不说，被打开了不少，也了解到了很多世人所不知道秘密。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他的敌意也确实在谈话中降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