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科幻小说 - 一切为了逻辑:智人开始进化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确的产权和职业道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确的产权和职业道德

    我本来以为可以轻松一下,但是,最后一句话让我意外地产生了领悟:逻辑世界中意外的后浪难道真的是无穷无尽的?这对逻辑世界是有重大价值的。如果总是有逻辑世界自身都难以预料的命题,甚至,在逻辑系统发展的任何阶段,能合乎逻辑地推导出来的意外价值占总价值的比重都永远不会降低,逻辑世界就必然可以始终保持膨胀速度不变。逻辑世界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按照当时的推理对价值做出预期,而新的推理会带来新的预期价值,导致预期的不断增长。我一方面相信逻辑世界能无限增长,甚至,增长速度会保持在一定的速度区间,而不会降低至无限小。另一方面,我始终不太明白逻辑推理如何能无限增长,无限制地超出预期同时保证当时的预期总是最合乎逻辑的预期。虽然这很合乎逻辑无所不能的原则,但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微观机制。回顾历史,我辛辛苦苦地挖掘超出预期却合乎逻辑的推理,很多次都以为不可能再有完全出乎意料的推理了,却屡屡出现完全出乎意料的推理,实在不知道逻辑世界是否真的藏着无穷无尽的出乎意料的推理。

    要证明这种超出预期的新思路的存在性并不困难,难点在于证明这样的新思路中存在无限大的预期价值,乃至无限大的价值。(科学家一定会要求我澄清两者的区别,但是,我感觉我有更有价值的工作要做,或者说,现在没感觉,可能费力不讨好。)只要有了新的推理,逻辑世界中就会产生新的归纳推理和因果推理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是现有推理的排列组合,所以数量是无限多的,其中,有价值的数量不会少,但是,要做到价值无限大或者以后永远成立,至少我没有看出如何发现这样的命题。但是,如果说这些新出现的可能命题中必然不存在价值无限大的命题,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本身就是可能命题中的一个。所以,问题就在于必然有真理却不知道在哪里。这就像是随着自然数的增加,总会有质数,但是,难以准确预测其位置,甚至,真理在所有可能命题中越来越稀疏这一点也类似于质数在所有数中的比例随着数字增大会不断降低。

    这个问题和灵魂的使命也有密切的关系。一方面,我经常产生真理没有多少的感觉;另一方面,逻辑推理又告诉我真理必然有无限多,甚至,如果考虑到各种无限的逻辑循环,就会有无限多种无限长的逻辑循环。意外的真理的存在,意味着逻辑循环总是可以添加新的品种,所以,纯逻辑主义者永远不会在探索真理这方面无事可干。当然,单一发现的价值必然低于纯逻辑信仰,但是,总价值并不一定更低。这似乎又回到了逻辑世界的膨胀问题了。

    我预期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解决如此深奥的问题,就知难而退,试着探索一些低难度的真理,“私有产权自然不会是绝对的,至少,人类不接受蚂蚁的产权。既然人类并不承认不会思维的动物的产权,又凭什么承认不会正确思维的人的产权?所以人是什么很关键:那些将自己视为灵魂的人,尤其是能正确思维的灵魂,没有承认为动物服务的灵魂的产权的必然性,却必然承认所有生物的最合乎逻辑的推理。”

    阿正说:“听起来很合理:我连你的主子身体都不认,或者说认为那是坏东西,自然也不会认你。即使你可能成为好人,你毕竟决定了要出卖灵魂投靠身体。”

    阿梦说:“不接受动植物的所有权,自然不是只拒绝某些DNA的动植物,而是拒绝所有不能正确推理的动植物。现在,所有人都不会正确推理,一旦有了很多人会正确推理,那些不会正确推理的人的私有财产岂不是有危险?他们大概会哭着说这不合乎经验、传统,但是,他们应该想到的是这合乎逻辑。”

    我说:“同样,也不是所有契约关系都可以接受,至少是不能牺牲无限大价值的。例如,一家公司要求员工上班时间不得干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这显然包含了不许从事和真理有关的工作的可能性,但是,似乎所有智人都不介意这种冲突的可能性。一切契约关系都不可能凌驾于真理之上,违背真理的时候必然以真理为准。”

    阿正说:“这意味着智人的契约基本上都不成立,毕竟,没有哪个契约明确表明为无限大价值让路。”

    阿梦说:“追求真理和很多智人习惯的追求目标都是可能矛盾的。例如,将军追求胜利貌似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将军合乎真理的正确目标只能是让正义战胜邪恶。那么,如果自己统帅着邪恶的军队,辞职不干都不是最佳选择,如果不能反戈一击、起义,就应该率领这支军队大败于正义的军队,这才是正确履行作为一名军事统帅的使命。衡量一名军事统帅的正确标准不应该是他的胜率,而应该是他是否努力帮助正义战胜邪恶。所以,如果有统帅一支邪恶军队的机会,纯逻辑主义的将领不会拒绝,而会努力让正义以最小的代价获胜。如果是狗咬狗的战争,不涉及正义和邪恶的较量,追求胜利是可以的,但是那种胜利也是不重要的。”

    我说:“你对军事理论理解不够,低估了军事理论的价值。没有价值的战争虽然不能让正义获胜,但是只要统帅优秀,就会有助于发现真理。战争艺术中有一定的真理成分。在我看来,至少比美学、管理科学、共产主义有更多和真理相通的地方。所以,汉尼拔、亚历山大等人的战争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正义性,仍然增进了对真理的理解。”

    老爷子说:“对于高尚、有能力的人而言,为了正义的胜利而努力失败显然是艰难的选择,不仅比为了邪恶争取胜利伟大得多,甚至比代表正义而争取胜利更伟大。因为智人崇尚胜利、成功,却不是崇尚正义、真理。这给战败者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让邪恶一方仍然努力争胜,让所有智人完全不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否应该争取胜利、成功乃至生存。”

    阿正说:“企业当然也要创造最大价值,而不是最大财富。如此说来,很多职业都有更好乃至最好的职业道德。教师应该教学生最大价值的知识,而不是一切知识、更多知识,更不能是邪恶的知识。如果追求升学率、就业率、自己的职称,就更加离谱了。宣传工作的目标应该是让更多的人认识、相信真理,而不是完成上面布置的任何宣传任务,更不是为了报酬和社会地位。智人对真理无知,但也不至于完全无知。只要相信存在真理、正义,愿意追求真理、正义,哪怕对何为真理、正义无知,就必然和现在的行为不一样,甚至可能因此而研究真理、正义,而追求真理、正义本身就是真理、正义。”

    阿梦一脸惊喜:“你太棒了!这是灵魂从无到有地发现真理、正义的方法!不仅追求真理是真理,追求真理是真理也是真理,追求真理是真理是真理也是真理。这样,一个灵魂就从完全没有正义的灵魂进化为有一丝正义的灵魂,拥有了一系列完全正确的命题。所以,从无到有地生成真理并不困难。纯逻辑世界的产生需要机制,那么,这就提供了从无到有地产生的一种机制。这种机制甚至不是唯一的,我们之前采用的是逻辑的否定也会产生逻辑的方法。所以,逻辑有很强的必然存在性,而其它存在甚至根本没有必然存在性。”

    阿正很得意地说:“有了一丝正义的灵魂,就可能成为完全正义的灵魂,因为努力追求正义、真理必然会让他不断发现正义、真理,而正义、真理有最快的自我生长速度。”

    我说:“但是,智人的情况有些复杂,因为身体在努力控制灵魂,如果这一丝正义的强度无法战胜身体的控制,灵魂仍然可能会继续邪恶下去。这些都反映了对身体、利益的信仰和对灵魂、价值的信仰的区别。两者几乎在一切问题上都有天壤之别。智人按照经验、利益决定自己的目标、方法,纯逻辑主义依靠推理、价值决定自己的信仰、方法。”

    阿梦说:“智人的科学家可以因为我们说的这些目标不合乎经验,所以,根本不考虑我们的推理;他们按照那些传统的职业道德研究的成果很合乎经验,甚至能正确预测社会的短期发展,但是,这些邪恶的职业道德必将受到唾弃,那时,此前的一切经验主义理论、预测都会成为厕纸。纯逻辑主义的研究人员根本不看这些经验,也不会理睬经验主义的理论。尽管他们的研究不合乎过去的经验,甚至在预测短期未来方面表现很差,但是,必将成为历史的主干,在无限长期内正确。这两种信仰、方法绝不是公说公有理的问题,而是绝对的善恶之争。”

    阿正说:“智人科学家会嘲笑纯逻辑主义的研究不合乎经验、应用起来会失败,但是,适用于天堂的理论在魔窟、地狱也很可能不合乎经验、失败。他们就不动动脑子想想自己的灵魂究竟更像天使还是更像魔鬼吗?”

    阿梦说:“智人太善于发明目标,最合乎逻辑的目标没几个,而且本质上还是统一的,都是从属于各种功利主义的子目标。他们发明的成千上万的错误目标,每一个都可能邪恶。例如,绝大多数女子都追求美丽、时尚、家庭幸福、亲人安康、知书达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等等,正是因为这些追求都是可能邪恶的追求,却没有什么极为接近真理的追求目标,所以,她们比男人的正义性要弱,读纯逻辑推理很容易厌倦,最终比男人更容易做出放弃阅读的决策。”

    我对她的观点很满意,“相比之下,男人虽然有很多自私之处,却也更加重视永恒,这不仅代表野心,也可能追求真理、正义。而且,男人更加强调理性,对自己的目标也更加投入……”

    阿梦说:“适可而止!别把那些八竿子够不着的、可能邪恶的因素都牵扯进来。这些和传统的职业道德并没有多少差别,都是可能邪恶的追求,男人也应该多想想什么才是必然合乎逻辑的永恒,必然合乎逻辑的理性。”

    老爷子说:“不仅是职业道德,智人的很多美德也存在可能和正义、真理冲突的问题。我对智人的忠诚就一直感到难以理解。就算不知道纯逻辑信仰,哪怕善、正义并不永恒,唯一的忠诚不也应该是对善、正义的忠诚?智人甚至压根没有对善、正义、真理的忠诚,那么,他们难道就不怕效忠的对象是邪恶?这是脑子不好用还是为了利益装得脑子不好用?”

    阿梦说:“智人怕死、怕被大众指责为不忠不孝,但是不怕作恶。经验主义者会说这是因为教育环境、舆论环境的错误,而不会想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这类环境。如果智人能对正义效忠,哪怕并不知道何为正义,其正义性就会大大增加。这就像是人类最应该创建的是真理学,但是,智人直到现在还没有这门学科。即使不知道正确的追求是什么,也可以将其假设为X,这是解方程、求答案的第一步。像现在这样,不仅无知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无知,连设个未知数都不会,自然也不会努力建立方程、求解方程。”

    阿正说:“管理制度不是至高无上和法律并不至高无上是一个道理。不得传播非法内容,似乎也没有考虑到非法内容包含真理的可能性,更没有想到法律也许就是邪恶的。即使是色情内容……”

    阿梦呵斥道:“这个问题还轮不到你来想!”

    我说:“如此看来,逻辑生物和智人不平等是建立在正义和邪恶不平等的基础上的,那么,智人的所有权和逻辑生物的所有权也不会平等。智人认为地球是智人的而不是动物的,但是,逻辑生物可能认为宇宙是所有逻辑生物的而不属于任何可能邪恶的生物。”

    老爷子说:“哪里是可能,是肯定。地球不仅不可能只是智人的,甚至,智人丝毫产权都没有。只要逻辑生物来了,这就是逻辑生物的。当然,归根结底,宇宙中的一切都是宇宙的、逻辑的、正义的,必然不会有半分属于邪恶。”

    阿正说:“现在就像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经验主义者才会认为猴子真是大王,纯逻辑主义者只会认为逻辑是大王,哪怕逻辑不在现场而猴子在。因为各种神迹而信神的逻辑推理与此类似,没有认识到不管逻辑有没有神迹,都是真正的神,因为信神有利益、不信神有惩罚而信神简直就是贪图利益的无耻小人。哪怕某种神真的发明了一种地狱,让不信神的人受罪,只要它无法合乎逻辑,仍然不能信,信了就是相信邪恶。甚至,只要那个神不是傻子,也知道这样的信徒其实最高信仰是功利主义,并不是神。”

    阿梦说:“逻辑生物是真正的所有者,这不是像经验主义者认为的那样是因为逻辑生物更强大,而是因为逻辑生物更有道理。逻辑生物以宇宙为最高信仰,是将宇宙视为亲生父母或者是自己身上的一块rou,智人说你父母身上的这个部分属于我,不许你碰,你会承认吗?”

    阿正说:“智人只是将宇宙作为工具,虽然没有直接针对逻辑生物,但是,他们这么对待逻辑生物的信仰、父母,有什么理由要求逻辑生物尊重智人?换做是我,大概也会将智人视为下贱的生命。”

    我说:“即使智人有时将土地视为父母,也是打算无限制地啃老,他们的经验主义推理就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啃老,以后必须让我们继续啃下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拒绝和其他生物分享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也算宇宙的孩子,也只是不孝子,只是因为父母能给他们利益才去爱。所以,虽然嘴里高喊着爱,只要外来压力足够大,他们也会放弃自己的土地。他们爱土地只是爱利益的一种反映。这不是说不能放弃土地,而是说土地不是合乎逻辑的信仰,智人对土地的信仰算不上是最高信仰。相比之下,逻辑生物对宇宙的信仰必然是无法放弃的。”

    老爷子笑了,“唯一的信仰、最高的信仰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也无法放弃,否则就无法合乎逻辑。毕竟,还有什么能够比唯一的、最高的信仰更重要?智人的最高信仰从来都是身体的利益,但是,又实在说不出口。当然,如果一个人的信仰就是无法合乎逻辑,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只不过,自然也无法将其认定为高于一切命题的信仰,这样的人也不能有利益等任何信仰,否则,他凭什么贯彻信仰。”

    阿正说:“相信无法合乎逻辑就永远不要讲道理,像一棵树一样活着就是了。任砍任伐,还不能有怨言,就像个螺丝钉,成为任人使用的工具,否则,就仍然是相信逻辑。”

    我说:“私有制的经济学基础是认为所有者会努力从产权中获取最大利益,问题是,追求最大利益是邪恶的。所以,如果所有者努力从中创造最大利益,另一个人能从中创造巨大的价值,所有者就要让位,不论这有多少利益。有时,这可以通过交易而实现转让,有时则不可能。例如,只要绝大多数价值都是零价格,纯逻辑主义者就只能无偿征用财富,而违反劳动合同就是征用财产的一种可能性。另一方面,即使是功利主义者也无法合乎逻辑地侵犯无限大价值,因为无限大价值同样代表着后人无限大的利益,侵犯就不仅意味着侵犯财产,也意味着杀人,这甚至违背功利主义。”

    阿梦说:“不能因为后人可以有无限长的寿命,就认为因为享乐而杀人只能在有限长的时间内杀人,最终只能杀有限的人。只要仍然有各种死亡的可能性,如探索黑洞等意外,逻辑生物乃至完美生物都无法有无限长的真实寿命。所以,现在人们经常很确定地谈论死因,如谋杀、意外、衰老,其实,这些结论都是错误的。最大的死因是所有前人在探索真理方面的无作为,不仅衰老是必然可以克服的死因,各种意外死亡都可以因为技术进步而避免,只不过,可能无法避免所有死因而已,毕竟,存在不可数无限多的死因。只要认识到这一点,所有现在的享乐,只会在几千几万年后深深地影响逻辑生物的实际寿命。”

    阿正说:“所以,所有尸检结果都应该毫无例外地将死因称为死于他杀,而祖先是第一嫌疑人,现在的罪犯只是从犯。这合理吗?”

    我说:“即使是下毒、枪杀,首先也是祖先在抢救、防护技术上缺乏突破。否则,让孩子着凉得肺炎、对孩子伤口处理不好导致伤口感染都可能成为过失杀人,仅仅是弗莱明发明青霉素,就化解了这些可能的杀人行为。未来,只要技术足够先进,现在的任何杀人行为可能都无法杀人。”

    阿正说:“智人很难对这类误杀乃至谋杀后代的罪行认罪,可是,现实中的类似罪行却又被定为犯罪,这是很不合乎逻辑的事情。但是,允许杀未来的无数人却不许杀现在的一人,这真是令人头痛的法律问题。”

    老爷子说:“智人漠视后代的巨大利益,却对自己的利益斤斤计较,而且是无法合乎逻辑的计较。例如,逻辑生物曾经在不少星球遭遇有智慧的邪恶生物,这些邪恶生物的第一反应就像被侵犯领地的动物,频频宣示主权、威胁要动武,甚至不加警告地直接动武。其实,逻辑生物虽然不尊重其它生物的财产权,却也看不起他们的财产,只有在极少数紧急状况下才会需要一些。结果,很多冲突打到后来都让邪恶生物后悔,因为自己损失巨大,更因为逻辑生物去他们的星球往往只是要一些很廉价的资源,如水、休息场所。”

    阿正说:“逻辑生物也够郁闷的,明明只是去旅游,却莫名地参与了一场战争。”

    老爷子说:“一些邪恶生物要求旅游必须得到入境许可并支付费用,逻辑生物很纳闷:你们去森林里也向动植物申请入境许可或给予动物们利益了?难道语言不通就不用缴费了?”

    阿梦说:“即使要支付代价,纯逻辑信仰也足够了,只不过,邪恶生物不会接受,认为这不值钱。问题是,这明明应该很值钱。”

    我说:“这又涉及到契约的另一个问题,即价值的衡量标准问题。任何生物都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利益;但是价值是绝对的,不承认也要承认,或者说,经验主义者、功利主义者是否承认毫不重要。逻辑不可能拒绝必然合乎逻辑的价值,却可以拒绝只是可能合乎逻辑的利益,拒绝契约中体现出来的、无法合乎逻辑的对利益、经验的信仰。”

    我说:“所以,逻辑生物教给智人正确的信仰、方法,智人说这没什么好处,但是,逻辑生物仍然可以视为已经给了对方很大的价值乃至利益。如果欠对方的钱,可以视为这已经还清了,而不用顾及对方是否承认这一点。相反,如果我给你一笔钱,你说你只要字画或者是一磅rou,这反而没有必然合乎逻辑的解决方案,最多是谴责双方的追求都不是价值。”

    阿正说:“所以,现在的绝大多数经济契约并不会得到正义的保护?”

    老爷子说:“确实如此。逻辑生物只看重逻辑,所以,对智人也不是按照DNA、相貌、所属种族来界定的。只要灵魂的思维尽量合乎逻辑,有无限大的预期价值,就是逻辑生物。所以,即使在和智人交战的时候,也会努力识别对手。例如,会尽量避免杀死智人,会努力调查智人中是否有逻辑生物。部分是因为这些措施都不够安全,我们都会竭力避免交战、伤害乃至杀死智人。因为我们绝对不想犯下无限大价值的错误,所以,只有当逻辑生物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我们才会在无限大的预期价值损失之间忍痛二选一。当然,由于未知的智人只有很小的概率有无限大预期价值,通常牺牲的都是智人。”

    阿正说:“这和智人为了生存完全不管价值是截然不同的信仰,让很简单的生存决策变成了复杂的比较。如果一切犯罪都要进行类似的比较,考虑预期价值、对未来生物的伤害,对犯罪的认定、量刑是否太复杂了?”

    阿梦说:“这种麻烦主要是经验主义者的不习惯造成的。没养成守法的习惯之前,斗殴也是经验主义者的常态。对经验主义者来说,当智人中很少有人是纯逻辑主义者的时候,对一个人犯罪很难想到对方可能是纯逻辑主义者,但是,只要存在一个纯逻辑主义者,犯罪的预期危害就是无限大。那么,以后的犯罪标准名义上似乎要提高,变更为导致无限大预期价值的损失才是犯罪。不过,这不会降低犯罪的实际标准,因为任何头脑健康的智人只要没有无限大预期价值就必然是罪犯。而这只是最容易认定的犯罪。即使一个灵魂有了无限大的预期价值,也应该以追求更高的价值为目标,而不能追求享受。但是,这部分犯罪至少目前很难认定,可以暂时划归道德范畴。”

    说完,她挑衅地冲我努了努嘴。而我坚决地将这视为飞吻并予以笑纳,表示:“你最多比我更有道德,所以,不要光盯着我看。何况,直到现在我也只知道我不是只相信逻辑,却不知道我是否还能进一步提高价值。”

    阿正指着我说:“正是因为你还不够相信逻辑,才会这么认为。”

    我不得不承认,虽然我最近努力清除结果论等邪恶,但是,在灵魂的各种犄角旮旯都还隐蔽地存在着很多邪恶的观念。这些邪恶更像是极端顽固的敌人,永远不会主动投降,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危害灵魂,因此,打扫战场的任务就必然任重道远。

    我平时习惯于将发现真理视为作战,甚至已经习惯了未知世界的只防御不进攻的属性,但是,在探索未知世界的时候,除了要面对未知世界的防御,还要面对自己此前的错误发现,这包括邪恶。我之前对智人的错误、邪恶很敏感,却对自己灵魂中的错误、邪恶重视不够,总有些想当然地认为大胜之后小喽啰自然会乖乖投降。当然,智人的很多错误、邪恶很好辨认,至少比我的灵魂内的错误、邪恶容易判断得多。但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肯定也是犯下这种错误的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肃清这些邪恶很麻烦,不合乎我只喜欢追求大块价值的习惯、性格。所以,我一向热衷于向前冲,喜欢发现出人意料的真理,把这些并不出人意料的问题留在后边等以后处理,潜意识里甚至可能想的是这辈子可能不需要处理。我不能说这样肯定不对,至少,这保证了我总能发现超出预期又合乎逻辑的价值,保证了价值的指数增长。但是,如果战线后方的敌人太多,又不积极消除,必然会拖累前进的速度,可能会最终破坏指数增长。在我看来,这些利弊之间的权衡没有一定之规,很有些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意味,也许,把它们留给阿梦,让她监督我也是不错的选择。虽然,会经常失去面子,但是,能摆脱低价值的推理对我是很大的利益。想到这里,我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阿梦,担心被她发现这种不道德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