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伊人梦
“报！北夷大军已离开归城，五日便可抵达晋城！” “报！北夷大军距离晋城还有三日！” “报，北夷大家距离晋城，还有五十里！” 北夷大军的奏报每日传达，任谁都知道，北夷已经越来越近了。 “传来周边各城，据城不出，等我命令！” “新赶到的大启各地兵马，多是民兵乡勇，难以上阵厮杀，命令他们退居二线，在安城、商城，济城一带加以训练，并组成第二道兵马防线，随时准备防守和支援！” “城中兵马藏于藏兵洞，待北夷兵马赶到，待进入部分北夷兵马，即刻关闭城门。城墙上多备弩箭，据守城池！” 一道道命令自周子儒传达下去，各部兵马都做好了准备，只等北夷兵马的到来。 晋城上空，一片风和日丽，宁静地不得了。 易刀站在城头的墙头上，望着北边。空气中已经有了一点夏日的炎热躁意，宛如他的心情一般。 按照斥候回传的消息，再有两个时辰，北夷大军就要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了。 易刀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焦躁，缓缓攀膝坐了下来。 两个时辰，等便是了。 迷迷糊糊之中，易刀竟睡着了过去。 …… “刀，快醒醒！” “怎么？北夷大军来了吗！”易刀猛地惊醒，立马爬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栋破旧的竹屋，何月儿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着易刀。 见到易刀爬起，何月儿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看你睡着了眉头还皱得这么紧…” 易刀再次见到何月儿，整个人都惊住了，连连后退，不想被身后的床板绊住，摔在了床上。 “哎！心！”何月儿连忙上前，拽住了易刀，可头还是在床板上磕了一下。 一股疼痛感袭来，疼得易刀龇牙咧嘴的。 “你到底是咋了啊？”何月儿心疼地帮易刀揉着脑袋。 “疼…不是在做梦？”易刀回味着那股疼痛感，有些不明所以。 何月儿将他拽起：“你快点儿，快到散学的时辰了，你再不去接峰回来，他又该哭鼻子了！” “峰？峰是谁啊？”易刀迷茫着望着何月儿。 “喂，你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了吧！”何月儿有些怒了。 “儿子？和谁的…”易刀话刚到一半，见何月儿即将暴怒，连忙从床上爬起：“好好好，我这就去！” 走出竹屋，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回到了何月儿的家里，再皖城边的那座山包上。 凭着记忆，易刀很快就下了山，向皖城里走去：“儿子…我几时有的儿子？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月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等易刀想明白，远处一个人就喊住了他。 “喂，大哥！正好你来了。这是李定星今刚打的鱼，给，拿两条回去和嫂子尝尝鲜！” 易灵从远处跑来，满身都是淤泥，手中还提溜着两条鲜活的鲤鱼，送到了易刀的面前，塞到了他的怀里。 “这…灵…你怎么弄得这么脏了？” “灵？灵是谁？我是香莲儿啊！” “嗨，不这个了。我这打鱼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干净过？对了，李定星还网到了不少螃蟹，晚上带着嫂子和侄子来我家吃饭啊！就这样，我走了！” 易刀望着手中两条还在挣扎的鲤鱼，闻到了鲤鱼身上的那股鱼腥味，味道刺鼻，真实感扑面而来。 “是我之前在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易刀好似想明白了，可又有些不明白，他已经有些分不清哪一处是现实了。 来到皖城城外，易刀提溜着鱼正往城里赶去，只见一名富家公子哥领着几个家仆迎面走来。 “呵，我当是谁呢？老远就闻到了这么一股刺鼻的味道。原来是你这叫花子！我，你不是打猎的吗？怎么提溜着鱼就往城里闯啊？” 富家公子一脸地不屑，懒洋洋地问道，周围的家仆们适时地哈哈大笑起来，为自家的主子捧场。 “方…龙？”易刀试探着喊出方乾龙之前的本名。 “啪！” 一个家仆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易刀的脸上：“我们家少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易刀被打得有些头晕，仅仅是一个恶仆的耳光，就打得他头晕眼花？ 易刀正要还手，发现自己已经是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 旁边几名恶仆见动了手，也不管是谁先动的，纷纷围了过来，对着易刀拳打脚踢。 “方大少好大的威风啊！”一个冷漠的声音传到了易刀的耳朵里。 周围的恶仆们停了手，纷纷散开，紧接着就听到了方龙谄媚的声音：“哟，这不是赵公子吗？我哪敢在赵公子面前抖威风啊？” “你们平日里怎么玩，我管不着。但是今我母亲生日，我要这皖城里处处都和和气气的，别给我找麻烦。” “是是是！赵公子，是我没走神了，没留意到。你们，每个人扇自己三个耳光，给赵公子赔礼道歉！” 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响起，那赵公子也没去搭理，地上的易刀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转身离去。 “今算你子走运！”方龙冷哼了一声，领着一众停了手的家仆，扬长而去。 易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头晕目眩，发觉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了一点内力，甚至连那神秘的火气也感受不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易刀茫然不知所措。 “爹！”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到了易刀的耳朵里，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可爱的胖娃向他跑了过来。 “爹！你怎么才来啊？”胖娃打量了一下易刀：“爹，谁欺负你了！” 易刀望着这个胖娃，觉得是既陌生又熟悉，眉眼之间…倒也有几分和何月儿相像。 “峰？”易刀试探地喊了一声。 “一家之主，即便忙碌，也该记得孩子散学的时辰才是！”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跟在峰的身后走了过来。 “爹，先生见你没来接我，还准备送我回去呢！”峰鼓起胖脸，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易刀连连点头致意：“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清瘦老者叹了口气，拍了拍峰的脑袋：“好生学习功课，早日出人头地。”完，便离开了，颇有几两清风傲骨的姿态。 胖娃帮易刀拍去身上的尘土：“爹，坏人没打疼你吧？等我长大了，一定把坏人全都收拾了！” 易刀心头一暖，摸了摸胖娃的脑袋：“没事，快回家吧，你娘该着急了。” 易刀搂着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山上的竹屋里。 何月儿恰好做好了晚饭，端饭出来，见到易刀的模样，急忙放下饭菜，赶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摔哪儿了？” “爹被坏人打了，我没看到，看到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净胡！快洗手吃饭去！”何月儿在峰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胖娃蹦蹦跳跳地自己去洗手了。 何月儿望着易刀脸上的伤口，心疼地道：“你为人木衲，嘴笨舌拙的…都了不让你去，你偏去！下次还是我去接峰吧！” 为人木讷，嘴笨舌拙…易刀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是这般的评价，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话。 望着桌子上的饭菜，易刀刚想起来，正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了香莲儿的笑声。 “还真被你中了，大哥果然是忘得一干二净！嫂子，我们来了，做了什么好吃的？” “哟，莲儿怎么来了？也不早告诉我一声！我这…也没准备什么好菜…” 何月儿显得很局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香莲儿举起手上的酒菜：“要啥好菜啊？看，我家定星都准备好了！今就想找大哥喝上一杯！” “好好好，来来，快请坐快请坐！” 香莲儿进屋，后面跟着李定星，见到易刀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坏笑着使了个眼色。 夫妻两的身后，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儿探出头，怯生生地问道：“峰呢？” 易刀看着这一切，是这么地真实，却又是那么地…虚幻… “你还愣着干嘛啊？快来吃饭啊！”何月儿见易刀发愣，不由得催促道。 易刀慢慢站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生活很好，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何月儿三人都傻了眼，不知道易刀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月儿刚站起身，易刀便轻声道：“我有句话想单独和你。”完，便只身想门外走去。 何月儿点零头，也没追问，跟着易刀来到了屋外。 留下李定星和香莲儿，面面相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来到屋外，月亮恰好出了东山，一点点地向上攀升。 “原来今是十五啊？好美的月亮。”易刀站在这熟悉的山上，忍不住感慨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何月儿望着易刀的这幅样子，并不明白，平日里的易刀憨厚老实，哪有这幅多愁善感的样子？ 易刀回望着何月儿，柔声道：“月下看你，你总是这么地美…” 何月儿没有话，等着他完。 “我们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现在这个世界，我一点儿都不熟悉。在我待的那个世界，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我是朝廷的公爷，征战四方，南征北战。下人，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 “现在，我就在那个世界，准备迎战北夷的大汗，可是在这里…”易刀欲言又止。 “在这里生活平淡，还会时不时被人欺负…就连家里，也是一贫如洗…”何月儿补充道。 易刀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样的生活，我不在乎。” “那么，那个世界的我呢？是不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何月儿眨巴着眼睛，憧憬地问道。 易刀愣住了，缓缓道：“那个世界…你死了。” “有这么危险吗？”何月儿惊到了。 “是很危险…” “那你要回去吗？”何月儿认真地盯着易刀的脸问道。 易刀望着何月儿的脸，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眼中闪烁的光，是那么迷人… 易刀艰难地点零头：“要回去！不然…会死很多人…” 何月儿绽颜一笑：“那你就回去吧，那样我那个老实的易刀也就回来了。不过你千万要心，如果实在不行，也别想着为我报仇哦！” “你…”何月儿的话有些出乎易刀的意料。 “你有你的事情要去做，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但是我知道，你想要做的事，一定是对的！” 易刀的眼眶湿润了，眼前人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月儿…” …… “注意警戒！北夷军来了！隐蔽！” 易刀从熟睡中醒来，睁开了眼睛，眼神变得无比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