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脑死亡
3月18日上午八点，距离叶婷受伤已经过去了56个小时，但是她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上午八点10分，叶婷的主治医生朱医生，走到正在脑外科病房走廊上来回踱着步的男人身边说：“张队长，我们现在需要她的家属签字做脑移植手术，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听完朱医生的话后，张越从口袋掏出一根烟，正准备点上，被朱医生制止了，“张队长，医院是不允许抽烟的，你要抽请到外面去抽。” “哦哦，我知道了，不抽。对了，朱医生，暂时不能让病人的家人知道，这样对老人的打击太大。朱医生，这个脑移植手术的把握有多大？”张越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主治医生。 “百分之二十左右，如果手术成功，她醒来后生活基本可以自理，不过仅限能简单地自理，恢复工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的脑组织在爆炸中已经大面积地损毁，需要移植的脑组织达到百分之八十左右，脑移植手术是近几年才应用于临床的手术，很多地方并不成熟，即便移植过程很顺利，移植后的脑细胞是否能兼容，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出现排斥现象，就很可能会导致患者无法苏醒成为植物人，即使苏醒也可能会终生瘫痪在床。不过，由于你们提出了A级申请，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是中国权威的脑科首席专家戴教授，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朱医生把叶婷的情况，向张越做了详细的介绍。 “让我想想……”想到一名这么优秀的部下，可能会变成一个植物人，张越的心就揪在了一起，他又开始在走廊上来回地踱着步。正当张越犹豫不决时，一个护士匆匆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朱医生，28号床的病人脑电波停止了.” 没等张越反应过来，朱医生和护士已经飞快跑向叶婷所在6号病房。张越紧跟着跑了过去，刚到病房门口，他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马上启动电击，加！......再加！......加大电伏功率，加！再加大……”朱医生已经满头大汗，电伏已经加大到了警戒线以上，叶婷依然紧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宣布脑死亡。”朱医生转过身，和张越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张队长，现在做脑移植也已经晚了，请恕我们无能为力。让家属来医院签署死亡证明吧。” “好的，朱医生，谢谢你这几天不辞辛苦地抢救叶队长。请你们出去一下，我想单独和叶婷待一会。”张越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指节拧得“咯咯”作响。朱医生转过身，放回电击板，同情地看一眼这位像病人父亲一样的上级。 “当时，您还记得这一幕吗？”我问叶婷。 “不记得了，从出身到现在，几乎所有的记忆我都保存得很好，生物智能人的记忆和你们生物人的记忆是有区别的，我的记忆就像放电影，身临其境，并不像你们的记忆由碎片和感觉组成。但是就在我的生物人躯体脑死亡的那一段时间的记忆，我一直无法回放。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一段 “哦，这难道是你成为生物智能人唯一的缺憾？从脑死亡到改造成功这段时间，你的记忆都会损毁？” “是的，你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也可以说是我的遗憾，不过后来还是有了弥补。”说完，叶婷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软肋？哦……”我会意地点点头，“是你，还是所有的生物智能人会忘了自己的创造者？也因此会形成自己独立的思维模式？” “会不同程度地出现记忆缺失的现象，大多数生物智能人对创造者不会记得，当然，正如你说的，这对于生物智能人形成独立的思维模式是有好处的，因为这样不会在潜意识里产生对创造者的依赖情感。”叶婷说。 “当时，由于白风大脑中的微型炸弹也击中了我的脑部，大脑的长期记忆区大脑颞叶也受到轻微的受损，而顾成来到医院后，首先用记忆数据读取器导流了我的记忆，但是有一部分记忆的数据已经不能准确地读取，所以顾成只能把这部分损坏的回忆数据冻结在芯片中。当我成为生物智能人睁开眼睛后，不仅不知道他是我的创造者，竟然不认识他，我和他认识的两年的记忆也全部都不存在了。后来，等我恢复了记忆后，我对顾成的爱，也只是女朋友对男朋友的爱，不是对创造者的爱。从这方面说，生物智能人比生物人更自由，因为在我们的记忆里没有创造者，就像一个人类的孤儿，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父亲是谁，也没有所谓的原罪心理。也由此，生物智能人要么就是走向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理解整个人类和世界，要么就是用对全人类的爱作为基石，强大自己。”说完这些后，叶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叶署长，您.是不是又想到了火星上的潜在危险，那个.纽德曼创造的芳子？”我的好奇心再次推动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呵呵，你啊，跟了我一百多年后，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没错，芳子一直是个潜在的危险，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的行踪，这更危险！” “以目前太阳系联邦的能力，您不需要太担心。”我宽慰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越从衣袋掏出手机，拨通顾成的电话。“喂，顾成吗？” “张队长，叶婷现在怎么样了？”接到电话后，顾成脱口而出，他等这个电话已经等了好一会。 “叶婷已经脑死亡了。”张越的声音有些哽咽。 电话一头的顾成瞬间开始沉默，十几秒钟后，顾成对张越说了一句至今都让张越震惊的话，“张队长，我到以后马上给叶婷执行改造，麻烦你一直守在叶婷身边，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 “啊！”张越惊讶的张大嘴，“我们还在第一人民医院呀，这里.叶婷还没转移到军区医院，顾成，你小子是想让我一起和你上军事法庭吗！” “没那么多时间了。改造过程起码需要十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浪费了半个多小时，麻烦你务必守着叶婷，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我马上就到！”刚刚下飞机的顾成说完挂掉手机，匆匆赶往叶婷所在的医院。 3月18日上午9点35分，顾成带着所需的设备，走进人民医院的脑科住院区，刚走进医院大门，他就给张越打去电话：“张队长，我到了！麻烦你的人放一下行。”张越马上命令守护在脑科走廊外的干警把顾成带到6号病房。 走进病房，顾成放下身上的仪器，没有顾着和张越打招呼，就走到叶婷身边。“顾成，我已经让张晓燕和其他几名支队干警在病房外守着了，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忙尽管开口。”看到顾成已经站在自己眼前，张越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他转身正想走出病房抽一根烟，被顾成喊住了，“张队，你能把叶婷之前的医生请来吗？”顾成温柔地抚摸着叶婷冰冷的额头。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只要我张越能做到！” “你现在就跟主治医生说，叶婷需要做一个尸检，让她过来协助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办。”张越顾不得问原有，急匆匆走出6号病房。 不一会，朱医生睡眼惺忪地站在顾成身边，“啪——”一声，一杯凉开水从顾成手里泼到朱医生脸上，“你.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朱医生，我知道这些天你没日没夜地抢救叶婷辛苦了，我是公安部派来的技术专家，现在，需要你协助我帮最后一个忙，刚刚那杯水，只是想让你打起精神来。”说完，顾成拿出证件，让朱医生看了一眼，马上收了回去。 “哦……是要做尸检？这位警官。这个很容易，手术刀给我！”朱医生被这杯凉水泼了以后，迅速清醒了。她麻利地拿起手术刀，正要扯开叶婷的病服，突然被顾成强有力的手拦在了半空。“不是这里，是这里。”顾成指了指叶婷大脑脑端所在的位置。 “是要解剖大脑吗？”朱医生一脸茫然地看着顾成。“是的，你是脑科专家，应该很清楚脑连接左右半球的胼胝体的准确位置，我现在要你帮忙我在叶婷胼胝体所在的中心位置切出一个细小的口子，但是深度要足够深，能容得下这片芯片。”顾成用手指比画了一下，“把这片芯片完全隐藏在胼胝体中。”然后，顾成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盒子，打开小盒子后出现了一个亮点，细看尽是一片像黄豆那么大的芯片。 “哦，这个是要放进叶婷大脑的胼胝体中吗？”朱医生迷惑不解地看着顾成。 “是的，由于叶警官负责的案子很重要，这是记忆显像芯片，插入这个芯片，我们就可以在当事人死亡24小时内，获得第一手的图像资料。”说着这些时的顾成，丝毫看不出悲伤和紧张。张越朝他看看，心里不禁佩服起这个年轻人的临危不乱。 朱医生点点头，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带上手术镜，几分钟后就准确的切开叶婷的大脑，找到胼胝体的中心位置，切口的深度刚刚好达到需要容纳芯片的深度，做好这一切，朱医生把手术刀放在手术盘中。 “朱医生，好技术！”一旁的张越看得目瞪口呆，朝朱医生竖起大拇指。 “过奖了，没想到还有记忆读取芯片，吃惊的人是我呀，没想现在的科技科已经这么发达了。” 完成任务后，朱医生被张越请出了6号病房。“张队长，我要工作了，你到门口去守着吧。”张越点点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转身走出病房。“麻烦你顺带把房门关上，如果我不叫你，请你和你的队员不要进来。” “嗯，看你的了，小子。”张越把刚刚掏出的香烟又塞回烟盒，心想，接下来的24个小时，是生死攸关的24小时，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能离开病房门口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