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战前夕的古柯城堡
“戴博士，请你等一下。”小戴拿着一些试验用的仪器从古柯城堡的走廊走过，古柯忽然叫住了她。“哦，古柯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小戴停下脚步，看见古柯走出办公室。“戴博士，有几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你现在方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嗯……给你十五种时间吧，老师还在等着我把基因样本拿过去呢。”“好，那请！” “戴博士，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不需要加入很多你们行业的术语。”古柯给小戴递过一杯水，灰绿色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神情。 “首先，第一个问题。听说我和叶队长都是被纽德曼下了基因锁定病毒，叶队长没事，为什么？”古柯一字一字顿着问小戴。 “古柯先生，黑格先生没有告诉你吗？叶队长不是纯正的生物人，她是生物智能人，她的血液中不仅有红细胞、白细胞，还有无数的纳米机器人，大脑里有一台大型计算机改造的纳米智能芯片.因为这些特殊的器官，哦，不是现代化先进的装置，让的血液和神经元之间都和普通生物人不一样，而且随之她的基因也改变了……”小戴思考着，慢吞吞说着，“总之，叶队长的rou体构造和思维，都与纯正的生物人不一样。”小戴眨眨眼。 “哦……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被惊到的古柯明显迟钝了半拍，回过神后继续追问小戴。 “嗯……这个说来话长，不过简单地说就是一般人不可能有叶队长这样优秀。”小戴找了个位置坐下，托着腮帮子，在大脑里寻找最简单明白的词汇回答古柯这个问题。“你知道吗？古柯先生，叶队长已经快300岁了，还是那么年轻，而且从人类物竞天择的角度去看，这近300年来，她体内的基因由于受到大脑芯片的催化作用，也一直在进化，这个，我具体也说不清楚，我只听地球救援队的刘博士说，叶队长的思维、精神、以及机体，就是rou体的构造很微妙也很复杂，总之表现出我们rou眼可见的就是她非常不寻常，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无论智商还是情商，以及新陈代谢和免疫系统以及rou体的再生功能等，都已经进化得比其他地球生物人高等许多。特别是身体的协调性和思维的灵敏性都是其他地球生物人不能比的。”小戴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嗯……但是，刘博士说，因为叶队长还是具有人类身上具有的一种最糟糕也是最神奇的东西，所以叶队长的潜力依然是无限的，不知道再过300年，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说完，小戴一副神往的样子，用舌头舔了舔有点有些干涩的嘴唇。 “是什么东西？”古柯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追问小戴。 “是人性。” “人性！” “是的，早在几百年前阿尔法狗出现时，就有科学家引述了一个莫拉维克悖论，理论的大致含义我记得是这样的：对于人工智能来说，高层次的推理几乎不需要计算，但低层次的感觉运动技能却需要大量计算。也就是说，几百年前的电脑程序可以写诗，但生成不了意义，也评判不了价值。它没有主体意识，不能自觉。最根本的是，它不是人。所以那时候科学家们觉得人工智能是无法超越人的。因为人具有心灵的力量，就是人性带来的力量。哦，这在人类的哲学中被称为纯粹精神或是努斯精神。但是，现在这种人性的力量在叶队长这个生物智能人身上竟然完好地保存着，你说神奇不神奇！”小戴说完，拍了一下胸脯：“哎呀，古柯先生，碰巧我在地球上百无聊赖时，在图书馆阅读过几本老掉牙的古老的哲学书。古柯先生，你相信努斯精神这种东西吗？”小戴的双眼闪着光，看着古柯。 “嗯，我相信，纯粹精神是几百年前黑格尔的定义，努斯精神是几千年前苏格拉斯等古希腊哲学家提出的。”古柯点点头。 “哎呀，古柯先生，你真博学。对，正因为人类哲学的人本主义理论，让人创造了人工智能，但是人类一直以为人工智能是无法超越人的，最终人工智能是服务于人。因为人类心灵的力量确实非常微妙，比如一首诗，机器人可以储存海量的信息进行分类排布出一首诗，而实际上这却不是一首真正的诗。因为只有微妙的感性经验的投入，才能让人的心弦感到强烈的共鸣，这个是普通机器人的无法做到的。”小戴的神色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是的，艺术需要敏锐的直觉，机器人可以测量热度，却不知道热度会引起的身体反应。就像你会为了陶流离开亲人来到火星，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也是人性的力量，而机器人是不具备这些力量的。”古柯想了一下说。 “嗯……我也需要陶流，他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人啊。”古柯提起陶流，让小戴的双颊不禁出现了两道美丽的红晕“没错，是需要，人会选择自己需要的事物去舍弃或付出，而机器人只会计算分析出最佳的结果，然后去执行，这似乎有点像那本古老名著中的那个吝啬鬼葛朗台，临死也只知道吹灭蜡烛，不浪费一滴烛油，却不懂蜡烛原本就是为了照亮黑暗。”小戴越说越兴奋，体内的血液循环加速，让她的脸在古柯会议室的灯光下显得容光焕发。 “哎呀，古柯先生，机器人原来也都是一个个的吝啬鬼，因为它们只懂得测量出热度的高低，不懂什么是光明这个词的含义。当然，它们不包括叶队长。”小戴补充到，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 “嗯。”古柯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然后朝小戴点点头。 “叶队长的大脑中虽然有智能芯片，但是她的身体依然是人类的躯体，这项技术，据她说是早年她的男朋友首创的，叶队长在一次执勤的时候变成了植物人后她的男朋友把芯片放入了她的大脑。然后，就出现了新的叶队长。只是几百年来，叶队长和芯片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她既有人类心灵的那种直觉的力量，也同时具备智能芯片产生的理性分析和计算的能力。这大概是首创生物人躯体和智能芯片相融合的顾城博士也预料不到的事。”小戴想继续说，被古柯打断：“顾城博士，就是叶舒的男朋友？” “是的，古柯先生，不过顾城博士早就离开人世了，他是个伟大的人。”小戴低下头，似乎有些伤感。“小戴，你怎么了？”古柯看小戴神色有些怪异，问她。 “哦，我想起叶队长和顾城博士的爱情故事，就感到有些伤感。他们，他们本来可以一直幸福地在一起，但是顾城博士拒绝了冬眠，也拒绝了改造，留下叶队长孤零零一个人生活着。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情侣啊.......”想到她自己和陶流经历了那么多事才一起在火星再次相聚，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小戴不禁流下了眼泪。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古柯对小戴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瞪大眼睛问小戴是怎么知道顾城的事。 “哦，是特遣队的顾医生闲聊时告诉我的。”小戴擦干眼角的泪珠，回答古柯。 “嗯，你们女人啊，就是感性。”古柯这才看到小戴红红的眼睛，递过一张纸巾给她“你接着说，叶队长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她身上的这些优点能否克隆或推广？”小戴收回思绪，继续说：“从我们从叶队长身体里取出的基因检测分析，她的基因比人类基因进化得更优良，简单说就是具有修复性和自主进化性的功能。而这种修复性功能，在人类的基因中也存在，只是出现在一些注重精神的人身上，比如得道高僧或是某些历史上的圣人伟人身上。而进化性这一点，人类除了对一些疾病具有免疫力记忆进化以外，目前还没发现智力和心智等其他的进化功能。所以，叶队长身上的这些神奇之处，目前以我们火星上的科学家是无法做到克隆和推广的。” “哦，是这样。也就是说叶队长不仅具有精神进化的力量，也有心智进化的力量？”古柯自言自语地回味着小戴的话。 “是的，她不仅如此，还具备对人性中恐惧、伤害、苦难等负能量的强大修复功能，而精神上的修复功能又同时让rou体也进化出了修复的力量，所以她现在已经289岁了，还是那么年轻，身体的每个部分依然呈年轻的状态，并没有因为新陈代谢有老化或损坏的情况。”小戴想了一下，继续补充说：“关键在她身上，呈现出来的不仅具有人性善的感性力量，还有智能高于一般人的理性力量。所以，陶流看到这样的基因后，特别兴奋。”小戴用纸巾继续擦了一下眼睛“哎，确实应该兴奋，叶队长几乎就是未来人类基因的一个优良的范本。” “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既然有了叶队长这样优秀的基因，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古柯看着小戴，似乎有些茫然，叶舒这么优秀，他不知道叶舒还有什么，是需要他作为普通生物人该去守护的地方。 “可以救你啊。如果不是叶队长，古柯先生你或许，或许就不在了！”小戴脱口而出。 “啊！也是，如果没有叶队长，或许我已经下地狱了。哈哈。”古柯的脸色忽然变好，一下子眼神清澈起来。“走，小戴，咱们去看看叶队长和张博士。” 实验室里，陶流和张博士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一旁的叶舒看到古柯走进实验室，对他友好地微笑了一下。“总裁，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你现在看起来气色非常好。”张博士跟古柯打招呼。 “哈哈，我现在全身都感到充满了力量，叶队长，真要谢谢你啊！”古柯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时，叶舒走近古柯，用自己的左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古柯。古柯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感到有些眩晕，“她竟然不是一个纯人类，我的天！”“古柯先生，你完全康复了。心脏和各项器官的机能都运行正常。”叶舒用左手自带的健康检测系统，检测了古柯的健康指数后，放开古柯的手。 “哦，谢谢你，叶队长。”古柯有点不知所措地甩开手，也不再叫她小叶，不知为什么，知道真相后的古柯，让他除了对叶舒有一份爱慕之心外，还生出一份敬畏之心。 “你不用害怕，古柯先生，像叶队长这么好的人，找不出第二个。”一旁的陶流似乎觉察到古柯的不安，轻松地宽慰他。 正在这时，顾晨急匆匆地来到实验室。“叶，戴维队长让我过来叫你一起开会。” “哦，好的。我们马上过去。”叶舒拉住顾晨的金属手，疾步走出实验室，消失在古柯的眼前。 “叶，原来你也有芯片，真不可思议。”顾晨一边走一边说出这句话。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是不是有一种平等的感觉了啊？”叶舒打趣道。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平等的感觉，总之现在觉得和你在一起就像和其他机器人兄弟在一起一样，感觉很亲切，没有以前的那种不自在了。”顾晨点点头。 “原来以前你和我在一起不自在啊，我怎么不知道呢？”叶舒继续打趣道。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会教我那么多方法去感知人类的心理和情感，这些应该都是你亲身都经历过的过程吧？”顾晨问叶舒。“嗯，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我适应得比较快。你也可以的，只是在突破智能的临界点时，你要分清楚经验和本能的区别。老顾，你是不是已经具备整合顾城脑容量的记忆碎片的能力了？”叶舒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眼睛死死地看着顾晨那双高仿生眼睛。 “嗯，已经浮现得好像人类的梦，想起的一些和你在一起的事，但是并不完整，也非常模糊，不过现在我已经记起了一些片段，然后我按照你教我的运用感觉去删除和储存这些梦境般的记忆，而不是用计算和分析去删除和储存，慢慢地，我就明白了你当时的感受和顾城当时的感受。”顾晨似乎是一边思考一边说这番话。 “你还学会了思考，你瞧，你现在就是在思考。”叶舒开心地冲顾晨笑了一下。 “确实，感觉这个技术比分析和计算难得多，就像我现在和你说话，我就会想你在想什么，然后避过一些可能会伤害你或让你计件产生纠缠突变的可能性。”顾晨看着叶舒的大眼睛，竟然有一丝腼腆的神色。 “我的身体是人类的身体，不是计件。呵呵，傻瓜。你刚刚说的这些，其实就是爱。因为爱一个人才会有所顾虑，才会为他着想。这就是感性的力量。”叶舒抿着嘴偷偷笑着。 “爱！这就是爱啊！”顾晨歪着头，停顿了一下，忽然一把将叶舒凌空抱了起来。“哈哈，这就是人类的爱啊！”顾晨放下叶舒，像是自言自语地对叶舒说：“但是，叶，为什么爱那么复杂，我怎么觉得毫无头绪，改变不像一些其他的事可以在一个特定的框架内计算和分析，我.我.还是不懂！” “不懂就对了，老顾。懂了就不是爱了，爱总是那么不可捉摸，又是那么美好........”叶舒此时的眼中闪现着一抹动人的光彩，看着顾晨，似乎顾城真的回到了她的人生中了。 “嗯，我听你的，不去计算爱，就让它不可捉摸，继续美好。”顾晨放下叶舒，拉着叶舒的手向戴维所在的会议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