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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二)

    北方冬日的早晨是清冷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湿漉漉的街面上,没有一点温度。路上行人三三两两,都缩着脖子、双手插兜儿,头上戴一顶绒帽,围巾拉到脸上,恨不得将眼睛也裹起来,不让一丁点肌肤暴露在外。

    时间才不过八九点,飞哥和室友对坐在一个斑驳的木桌两头,大口吸嗦着热腾腾的拉面,徐徐上升的热气似乎在他们两的脑袋中间建了一道屏障,屏蔽了他们交流的信号。虽不言语,但此刻二人的心情却很美好。队长在给他们开假条时瞥了一眼日历,笑嘻嘻地表示趁着圣诞节干脆就给他们放一整天假,以显现出学校对他们的人文关怀——毕竟一直关在学校总归是有点怨气的。

    把碗中的汤都喝尽后,飞哥打了个饱嗝,软绵绵地摊在椅子上,望向对面正抱着碗豪饮的室友,“好久没在外面吃过了,”飞哥说:“学校食堂都吃厌了。”

    “是呀,”室友擦了擦嘴,“还是外面的馆子好吃。”

    结过账,二人便在店门口分道扬镳,飞哥要去为她挑选圣诞礼物,室友则准备去网吧大杀四方。“你要不和我一起?我要尽到监护你的义务。”临别前飞哥坏笑着地问道。“算了吧,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室友头也不回,一团团云烟从他头上飘过。

    坐上空荡荡的地铁,飞哥纳闷今天这种日子怎么没什么人出行。他看了眼表,还不到十点,距离和她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飞哥在商场兜兜转转、抓耳挠腮,他看着四周店面内琳琅满目的商品,纠结着到底选什么作为给她的圣诞礼物……最终,飞哥走进了一家书店。店员打着哈欠坐在收银台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客人:穿着一身黑衣,脸色惨白、神情紧张,在一排排书架上摸摸索索,还不时皱眉冥思。这人莫不是什么特务?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我这书店该不会是接头地点吧?店员拍了拍自己:也许我还在做梦。

    不多时,飞哥从书店出来了,他提着一个粉色的袋子——这是他特意要求的包装袋。

    到了“接头”地点,飞哥看了看表,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约定时间。他找了个长椅坐下,把玩着手中这本不厚的小书。看着眼前精致的包装,飞哥有种无法言语的自豪,他惊叹于自己的机智,居然能在这么特别的日子里想到这么一个有特殊寓意的礼物,这一定能俘获她的芳心,让她对我刮目相看。飞哥想着,不觉地笑了起来。

    “你笑啥呢?”一声轻柔的问候直击飞哥的心灵,把他从自我陶醉中唤醒,他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憨笑着和她打着招呼。

    “这是给我的吗?”她注意到了飞哥手中的粉色袋子,好奇地发问。

    “对!”飞哥中气十足地回答道,将手中的塑料袋小心地递给了她。

    “谢谢!”她惊叹道,脸上充满了喜悦“我都没想到你还会给我准备礼物。”——但随即,她就面露难色了。“这是——《论语》?我没拿错吧?”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飞哥。

    “对,就是它。”飞哥昂扬着脑袋,享受着这份惊讶。“虽然这是圣诞节,但那毕竟是外国的节日,而孔夫子被尊称为‘圣人’,是我们自己的‘圣’,你在圣诞节拜读孔夫子,就是在对的日子纪念对的人,这样一来,就是中西结合,既可以享受节日的快乐,又不忘我们中华的文化……”飞哥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独特而高深的理由,全然不顾对面炙热的、如看傻子般的眼神。

    虽然对礼物并不满意,但能在这个特殊的节日和飞哥见面游玩,还是带给了她一份惊喜。他们整日纵情于街上欢快地歌声中,同大洋对岸的人们分享着节日的喜悦。他们在圣诞树下留影、在圣诞歌中亲昵、在漫天的雪花中互述对对方的爱意……晚上,雪渐渐小了,他们牵着手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偶尔分开,捏一个雪球向对方轻轻砸去。他们奔跑着,围巾随性地飘在身后,严寒丝毫不能冷却他们炽热的心。

    终是到了分别的时候,飞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面。他多么希望这雪能够冻结时间啊,他又找回了高中那个盛夏的那种感觉。

    “寒假再见。”在她的学校门前,飞哥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悄悄帮她把跑乱的秀发别在耳朵后面。

    “嗯。”她点了点头,“和你在一起真好。”她将飞哥抱了又抱,轻轻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给了飞哥一个淡淡的吻。飞哥的心像是发了疯似的狂跳起来,他浑身燥热,恨不得在这冰天雪地里打赤膊。他轻轻把她推开,眼神迷离着不敢看她,“那个……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今天挺愉快的……”飞哥结结巴巴地说着告别的话,他能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在大冷天中呼呼冒着热气。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低着头,不自然地踢着地上的雪,“嗯,你快回去吧,别迟到了。”

    飞哥像是神经错乱了一样给她鞠了个躬,接着便一溜烟似的跑了。坐在返程的车里,他仍无法冷静,浑身扭动着、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刚才的场景,想着想着,他突然拍了自己一下,又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这可把司机吓得不轻,他犹豫地询问着飞哥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飞哥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要从座位上跳起来,接着他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尴尬地笑笑,“我没事,师傅你照常开。”

    一路上,飞哥都幻想着之后见面的情景,他要向她解释一下,让她别误会自己那反常的举动。飞哥恨不得立即钻到被窝里去,把头埋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羞愧似的,就能否认那个忸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