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章 抽身而退
“自民国成立以来，乱党便动作不断，意欲颠覆共和达其暴民专政之目的。【】嗣冲断无容忍之理。今嗣冲率安徽全体军民，奏请中央，切勿向南方服软，危急时刻，当以武力维护民国统一之局面！” 随着倪嗣冲发出态度强硬，电请中央对南方动武的电文。 “大帅，截获国务院的电文。”王玉海一脸凝重地拿着电报走进指挥部。 “是不是又有坏消息了？”秦宇问道。 “段祺瑞有意在天津再次召开督军团会议。”王玉海道。 秦宇眉头皱了起来，“冯国璋那边什么反应？”单独一个段祺瑞，秦宇并不畏惧，段祺瑞虽然算是皖系的首领，不过此时手里并不直接指挥军队，不过若是加上冯国璋，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两人，再加上与王士珍的老交情，王士珍铁定会站在冯段一边。 北洋集团自袁世凯以下，便数三人声望最高，能号召的地方督军不可同日而语，至少此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个年轻人把持中央大权。 冯国璋手里有直接指挥的军队，有些事，只需要有个引子，便能造成完全不同的局面。 “冯国璋已经同意北上。”王玉海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自从段祺瑞对冯国璋发出一份四哥快来的电报之后，冯国璋便没有多做犹豫，即刻动身北上。 在冯国璋北上时，其老部下李纯，以及偏向直系的王占元，刚刚投降，在冯国璋控制之下的徐州张文生也纷纷电请中央向湖南用兵。 “他妈的。真当老子好欺负呢，公开发电，东北军将随时再调两师入京！段祺瑞不是要在天津再次召开督军团会议吗。动用三个飞行小队，在天津上空给我溜一圈。”秦宇将手里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道。“光说不练的把式。我倒要看看这帮老北洋到底有多齐心。” 不过就算秦宇这边表现得强硬一点，刚拿到了好处的曹锟那边却没有再吱声，但也没说要反对中央，只是不偏不倚的做了中立派。 三个小队的烽火式轰炸机出现在天津上空，近四十架飞机同时出现的壮观场面，如此大规模的机群民国历史上还是首次，震慑的不仅仅是段祺瑞。冯国璋之流。就连猜到东北所拥有机群的日本，也忍不住为之震惊。为了分担段祺瑞的压力，日本公开指责奉天方面意欲破坏关内和平局面，断然不容许奉天对天津动武。与此同时。加快了对段祺瑞支援的脚步。 对于奉天机群在天津耀武扬威的场面，段祺瑞大为不岔，但也毫无办法，原本计划在天津召开的督军团会议移到了河南洛阳。一时间有了八方风雨会中州之势。随着段祺瑞，冯国璋两人同时出席督军团会议。各北方督军的声音很容易便达成了一致，比起上次张勋的含金量要高多了。 福建，江西，湖北，山东。河南，陕西，浙江，江西，安徽等省纷纷发电主战，一时间以前的北洋集团大有中兴之势。直隶，河北，热河由于距离奉天较近，迫于奉天方面的压力，暂时默不作声。 有些事最怕跟风，虽然秦宇宣布再调两师进京，在北京一带有着绝对的强势，不过直皖两系联合起来的力量，又有日本的绝对支持，英美此时的态度也琢磨不定，秦宇这里还没什么，但黎元洪那边已经先乱了阵脚。 “这该如何是好？”黎元洪摸着光着，一脑门子的官司。不止是他，就连哈汉章，从上海回来的金永炎等人也无不更看好冯段的势力，东北军虽强，但加起来也不过三省。冯国璋，段祺瑞能影响的省份高达近十省。有日本的公开支持，英美等其他国家又尚未表现出明显的倾向，让他们如何不忧？ “雨辰，你看这如何是好？”黎元洪看向秦宇的眼神里面有点埋怨，虽然秦宇助他在张勋复辟之后，重新坐回了大总统的宝座，不过秦宇不可能拿东北的资金来救济他，眼下北洋诸将更是联合起来与他唱对台戏，黎元洪的处境不比以前来得好。 “如今冯段合流，曹锟，阎锡山默不作声，就算是我也要退避三舍。”秦宇叹了口气，“看来奉军入关确实刺痛了不少人的神经。老北洋还是有些精神在的。” “如今之局面，不比以前来得更好，雨帅有何计策？”金永炎问道。 “冯段对地方督军的号召力出乎我的意料，我入关，为的是恢复共和，如果只是段祺瑞一个，也能助大总统维持局面。现在各省督军绑在一起，东北也力有未逮，大总统，这次恕我无能为力了。”秦宇有些歉意地道，毕竟给过黎元洪希望，眼下秦宇想收兵回关外，对黎元洪心生愧意也是理所应当的。 “雨帅想要撤回关内？”金永炎失态地道。 “嗯，月底前便撤回关内，大总统也可早做安排，说实话，我并不惧冯段的军力，只是东北军与关内动起手来，伤的是民国的元气，日本在关外对我逼迫得很紧，我露出一丝破绽就会为其所趁，根本无法将全部的力量入关，心有所虑，也是没办法的事。” 秦宇点头道，歉意是歉意，秦宇不会让这点情绪影响到东北的正常运转。另外促使秦宇撤军关外的变化是俄国境内的临时政府有分裂的趋势，孟什维克与布尔什维克的裂痕越来越大，俄国境内的反战声音也越来越高，十月革命在历史上这么有影响力的事件，秦宇学习再不认真也是有印象的。未来的布尔什维克主义大行其道，秦宇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攫取利益的机会，在黑龙江收复中东路。驱逐白俄在黑龙江的驻军，比起跟段祺瑞，冯国璋在北京耗要有意义多了。 再说有日本在旁边看着。绝不会容许自己控制中央政权，秦宇不愿意将奉军的兵力浪费在这种大规模的内耗上。现在冯国璋。段祺瑞能结合在一起，一旦失去了敌人，老北洋很快将重新陷入一盘散沙的局面，直皖生隙之后，才是东北军入关的最好时机。 “雨帅手握大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然没有人能留得住。可是大总统该怎么办？”金永炎生气地道。 “我只能说护得大总统的周全没有问题，现在同段冯争夺中央，耗光的是民国之国力，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走这条路。”秦宇瞥了金永炎一眼，黎元洪三个幕僚里面，以金永炎最为激进，大局观也最次。相比之下，张国淦。哈汉章则要好很多，尤其是张国淦，治事的能力颇强，虽然是黎元洪的秘书，但很多时候着眼的都是时下的局势。并非某个人的死忠。 “雨辰，说说你后面的想法。”黎元洪有些心神俱疲地道。秦宇心生回关之意是他无法阻止的。 “我带兵回关，留一个团给大总统，虽然是象征性的兵力，但有个几千人在，绝不会有人至于动其他的歪心思，具体过程，我还要跟段祺瑞谈过才能确定，到时候再通知大总统如何？”秦宇道。 “也好，一切就有仗雨辰你了。”黎元洪道，“趁我现在还在位置上，能给你提供方便的地方，你也可以仅管提出来。” “那便多谢大总统了。”秦宇点头致意。 黎元洪虽然性格并不强硬，不过却也是个聪明人物，眼前只有秦宇能给他提供安全的退路，黎元洪也不吝啬给秦宇一些回报。要不是秦宇，在张勋失败之后，面对段祺瑞的压力，黎元洪也未必兴得起心思做这味同嚼蜡的大总统。 %%%%%%%%%%%%%% “这次督军联盟已经超过十省，有四哥与我一同向中央示压，我就不信秦宇这黄口小儿能翻了天去。”段祺瑞对横空杀出的秦宇并无好感，此时督军联盟对面中央大占上风，段祺瑞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大总统又如何，政令出不了北京，与普通人无异。 “这个秦宇我也听说了，前些天几十架飞机出现在天津上空，那场面当真是让人咋舌呢。”冯国璋是最先到天津的，正好看到空中出现的机群，“别的不说，秦宇与时俱进的国际眼光，恐怕是你我不及的。” “嗯，奉天的飞机确实是一大麻烦，才十二架就直接把张勋两个营炸散了，那场面不要说是两个营，再多几个营也不济事。”段祺瑞收拾了一下心情道，“关于飞机的事，我已经问过日本人了，奉天方面的现在还是轰炸机，有战斗机能对其克制，不过向列强采买战斗机也不是件简单事，这方面日本已经在帮忙周旋了。” “日本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呢。”冯国璋道。“上次你不也是因为与日本人的合作，才让黎元洪揪住了小辫子？” “四哥说得是，日本人的心思我何尝不知，眼下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段祺瑞点头，“眼下两件大事，一件是对湖南用兵的问题，然后便是对德宣战。只要有四哥支持，秦宇虽然强势，也无济于事。” “总理，副总统，秦宇在府外求见！”卫兵在门口通报道。 “秦宇？他来这里有什么事，请他进来。” 卫兵领命而去，很快，秦宇便出现在大厅内，一脸笑意，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总理，副总统齐聚一堂，本该早些来拜访，临时一些事耽搁了，还请见谅。” “雨辰贵人事忙，能抽出空来我这里。我已经十分高兴了。”段祺瑞是个讲资格的人，秦宇的年岁比他小了一辈，也不待秦宇自谦便直接称呼其字了。 “见谅说不上。雨帅你年纪轻轻，做下的事业不下于我们这帮老头子。还真是让人汗颜呢。”相比起来，冯国璋为人要好相处一些，没有段祺瑞身上的那股凌厉劲。 “我是个直性子，就不拐弯抹角了。段总理你跟副总统联合起来，说实话，我奈何不了你们，但你们要想把我怎么样。那也不见得。至少在北京一带的区域，都在奉天轰炸机的笼罩范围之内。但是跟南方十余省作对，也非我所愿，眼下的民国已经够乱了。南北群雄割据，各自为政，若是我们再闹上一闹，局面难免更坏。”秦宇道。 “依雨辰你的意思，又该当如何？”段祺瑞脸色缓和了下来。秦宇能说出这番话，也是有点大局观的。他跟冯国璋两人联合，确实声势浩大，不过真要与秦宇的东北军见阵仗，那也非他所愿。 “我带兵回关。但是这次平息张勋，东北也是有功劳的，这样吧，热河，察哈尔归我，段总理，副总统要是能趁机整合中央，平靖地方，那也算你们的本事，只要你们能统一关内，那也算你们的本事，届时东北绝不游离在中央政权之外。”秦宇提出交换条件。 “热河，察哈尔？”段祺瑞与冯国璋对视了一眼，没想到秦宇就这样轻易的退让了，另外秦宇要的好处也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 “嗯，总理与副总统意下如何？”秦宇问道。 “你对湖南用兵一事，以及对德宣战一事不再横加干涉？”段祺瑞眯着一对三角眼道。 “只要段总理有能力统一关内的把握，我也不会做这个恶人，要是局面败坏，那就不好说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若无段总理，冯副总统首肯，两年之内，奉军绝不入关。”秦宇道。 段祺瑞，冯国璋两人犹豫了一会，没多久便同意了，要说热河，察哈尔也并非富庶之地，就算两人不应允，秦宇想要强行夺取，也不过是多废一些手脚，相比之下，关内的利益划分比起关外要大多了。 与段祺瑞，冯国璋初步达成利益妥协之后，秦宇便告辞离去，他跟两人没什么特别的交情，也不用留下来叙旧什么的。 “想不到秦宇竟然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中央这么大的利益，说放弃就能放弃，年纪轻轻，能有这般绝断，日后的成就当真是了不得呢。”冯国璋不由叹道。 “还真是，我们都准备做好长期跟他斗争的准备，没想到他如此干净利落的抽身而退，还真是让人适应不了。”段祺瑞现在也有些不现实的感觉，少了秦宇的支持，中央再无阻挡他的力量了，黎元洪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你说是不是东北出了什么事，秦宇才会急着回去？”冯国璋猜测道。 “应该不至于，奉天被他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吉林军被一口气吞下，许兰洲也没那个本事，再说东北局势有大变，我们也不至于会收不到消息。”段祺瑞摇头道。 冯国璋叹了口气，“说得也是，这个秦宇行事当真让人难以猜测。不过东北军撤回关外，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 “岂有此理，大帅，冯段合流也不过如此，咱们东北军有十几万，拉个七八万到关内来，我就不信关内的军队是铁打的。”高维岳岔然道。“平定张勋这么大的功劳，就算不当大总统，也足够做个总理了，哪能把中央的大权全部都让给那些糟蹋资源的老家伙。” “大帅，高师长说得有道理，真把咱们东北军当软柿子了，关内的军队，还真没几支像样子的。一般散沙，令出多门，就算兵力占优，也未必敌得过咱们一条心的东北军。”李荫培道，“以东北军的实力，不说完全把持中央，平分中央权力还是办得到的。别看北洋派声势浩大，真要打起来，没几个敢强行冒出头和东北军对阵。” “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晓得，好了，别废话，撤回关外的事你们知道一下便行了，有个心理准备，随时准备撤军，以后的局势，过个一两年你们就清楚了。”秦宇摆了摆手。 “是，大帅。”李荫培与高维岳听到这里，只能行礼退出。 “荫培兄，你说这大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咱们来趟关内也不容易，难道就真的这样回去了？”高维岳心里有些不甘地道。 “大帅决定回去，难不成你想单独留下来？”李荫培笑道。4 “那哪成，违抗军令，大帅不扒了我的皮才怪。”高维岳连忙否认。 “我猜大帅是认为关内北洋团结只是暂时的，等咱们撤回关内，又会一般散沙了，让他们争斗一段时间，消耗实力，才是咱们东北军的机会，大帅的志向，又岂是关内那些人能了解的，咱们东北军未来的敌人是列强，若无一举败敌的把握，实力当然不能轻易耗在关内的内斗上。”李荫培道。 “说得也是。”高维岳点头道，“大帅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你说这撤回关内，是不是捞到了别的好处？” “这我哪知道，要不你去问大帅？”李荫培笑道。 “大帅不说，我哪里敢问，第1师可是咱们东北军里面最强的几个师之一，大帅对你器重得多，你问大帅应该不会怪的。”高维岳怂恿道。 “放你的狗屁，你自己犯浑还想拉上我，我可不想吃大帅的数落。等个几天就知道了，那么多话干什么。”李荫培笑骂了一声，径直向前走开，不再理会有些八卦的高维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