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化整为零
“周先生，周先生~~~我们清点完人数，跟着咱们从树林小村出来的兄弟，就剩下一百五十八人了......而且这些人里有一半带伤，这可怎么办？” 计算完了伤亡人数，刘半仙带着哭腔跑到周予面前，说出这一事实。 “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尽快为受伤的兄弟们疗伤，我们得赶快南下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我没记错索姆河右翼的战斗协约国占有绝对的优势，比左翼要好过一些，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能相对安全。” 这时，周予看到身旁不远处那些刚刚被威廉姆斯带来支援的劳工，点点头道：“多谢兄弟们了。” 一名年龄大约在四十左右，身板还算健壮的中年男人双手抱拳道：“周先生说这话就客气了！ 咱们都是一条船上下来的，理应互相照顾，这次被洋鬼子拆散我们还想着以后能不能再见面，今日一见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周予在脑中略微回忆了一下，想起此人名叫胡人天，在当劳工之前似乎是混码头的，身上有股子江湖豪侠的气质。 “这些兄弟一直是跟着你的？” 胡人天点点头说：“没错，自从跟你们分开后，他们就都听我的，不过现在当然是听周先生的。” 刚刚的一番生死大战平息下来，所有的劳工都筋疲力尽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很多人受了伤，短时间内感觉不到疼痛，还是在同伴的提醒下才发现身上多了伤口正在往外流血。 大家互相帮忙利用有限的医疗工具先将血止住，各自进行了简易包扎，而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远处的炮火还在隆隆作响，看来英军与德军仍在猛烈交火。 周予看着一个个面如死灰的劳工兄弟，终于下定了决心。 “吕秀才，把咱们兄弟里比较机灵的，有些威望的都集中起来，我们开始分组。” 吕秀才答应一声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十几名高矮胖瘦不一的劳工就站在了周予面前。 他扫了几人一眼，很快在记忆里找到了每个人对应的姓名与特长。 “大家都坐，我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众人围坐在周予身旁，一个个虚心求教的模样，就像面对班主任的小学生。 “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缺乏必要的自保手段，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一旦遇到敌人的袭击跑都跑不掉，搞不好还有可能被人家包了饺子。 所以我决定，将咱们的人分成小队，沿不同的路线南下，这样既可以加快速度，又能最大程度规避危险，叫你们来就是要你们担起这个队长的担子。”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吕秀才替大家答道：“周先生您尽管吩咐，您是我们这里最有学问也是最有能力的人，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被吕秀才如此高捧，周予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些惭愧的，毕竟从小山村出来的四百名兄弟现在死的就剩一百多人。 虽说枪炮无眼，生死有命，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自责。 “周先生，我们都听您的，分开走好，人少了走的也快，目标小也安全。” 一名扎着道士发髻的男子抢着答道。 “那好，现在大家都听我说，我们现在共有兄弟三百四十六人，这里面还包括伤员，所以我们要将伤员平均分配到每个小队里。大家需互相扶持向南侧前进，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在这里......” 最近一段时间周予早就将索姆河战区，或者说整个法国战线的地图默记在了脑中，虽然并不详细，但大致方位却不会搞错。 他在泥地里用石头画着一条线代表索姆河，又摆上几块小石头代表他们所在的方向，以及需要前往的目的地。 “大家看好了，从我们这里顺着河流向南走，只要不是偏离太远都没问题，而我的建议是尽量靠近我军的阵地方向。如果遇到两军交战，根据情况选择躲藏或绕道而行。 记住，我要大家都活着，千万不要逞强，如果不幸遇到攻击我要提醒你们的就一个字，那就是跑，只管跑！轻装上阵就是我们的优势，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分组。 吕秀才，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为了能多带几名兄弟活着抵达凡尔登，我们必须得分开行动，由你来带领一队。” 吕秀才怔了怔，随即脸色变的严肃，不自觉挺直了腰杆道：“周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把弟兄们带到目的地！” 周予点了点头，又望向武小龙和洪阿鬼，“小龙，阿鬼，你们两人也各带一队。” “周先生！我还是跟在你身边护着你吧。” 洪阿鬼虽然沉默寡言，但对于周予他却是打心底里佩服，很有一种视其为偶像的意思。 “放心，阿鬼，我的身手你们还不了解吗？就算打不过要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另外，德柱、算命的，还有狗娃跟在我身边。 胡人天带领一队，马道长带一队，袁家兄弟带一队，大宝叔侄带一队，小东带一队，老蔡一队，大嘴和跛子你们两个带一队......” 周予喊着相应的人名或者绰号，给他们各自分配了人手。 周予的记忆力再一次让大家佩服不已，他们还以为分别这么久周予肯定忘记他们的名字了，却没成想张口就喊了出来。 “还有一点大家记着，如果在路过的阵地上遇到那些士兵的尸体，有枪有刀的就悄悄藏起在身上，等这件事过了我必须得抽时间教大家用枪。” “好的，没问题！周先生，我们早就想学打枪了~！学会打枪咱才能自保啊！” 众人听到周予要教他们打枪，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毕竟就算是劳工又有哪个男人是不爱枪的？特别是这玩意儿还能保命。 “好，现在记住自己小队前进的方向和人员，去找你们的队员吧。” “是，周先生。” 这些被他分配了队长头衔的劳工都算是在这几百名同伴里脑子最灵光，影响力最强的。 让他们当队长周予相对较为放心，至于像穆德柱这种少根筋的家伙，还有像刘半仙以及狗娃这种胆小的家伙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更放心些。 做完了所有的人员调整，大家按着周予给出的路线与方向，分批迂回向南前进。 而周予本人在将所有劳工安排妥当之后最后一个启程。 三百四十六名华工被分成了十一支小队，开始分散向南行去。 其实如果按周予的意思，他还想将每队的人数再减少一些，最好控制在十人左右。 但考虑到许多劳工没有战斗经验，人数过少很容易造成恐慌和逃兵的现象，一旦他们慌不择路生还的几率就会更低。 周予这支队伍加上他总共三十人，其中就包括铁憨憨穆德柱，刘半仙和狗娃。 然而当他们正准备向南边移动时，天空中又传来了呼啸声。 “都跟在我后面把身子压低！戴好帽子这边走！” 周予没敢耽搁，知道他们所待的地方过不了一会儿又要变成双方厮杀的绝命地带。 他记着以前在某本书里看过一句话，“火线的边缘就是荒芜的空间，在那里能够居住的只有死神。” 待在这种地方的结局只有死，他们必须尽快远离！ 三十个人展开行动的确比三百多人要更有效率，速度更快。 他们顺着残破不堪纵横交错的战壕，呈曲线朝南面移动。 这个过程里也碰见了不少伤兵，以及偷懒躲在战壕里抽烟的逃兵。 不过这都和周予无关，这些士兵也左右不了战局，他只能想办法保住华工们的生命。 “混蛋！那边的劳工，谁让你们离开的？快给老子回到你们的应该待的地方去！这里还有很多战壕需要修筑，你们的人都哪儿去了？” 一道令人生厌恶的声音传来，周予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发现是先前拦住他们的那个满嘴污言秽语的中士，这家伙怎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