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心机,帕子拭过勺子
雨秀向曲绿琴行了一礼:“那就有劳绿琴小姐了。” 曲绿琴心头一松,这个丫环认同了自己,事情就完成了一半,手中的帕子又用力的捏了捏,柔声道:“这原本就是我的事情。” 话既然已经说清楚,雨秀也没在这里陪着曲绿琴,她还要侍候曲莫影汤药,叫过一个小丫环,让她在这里伺候曲绿琴,自己回了正屋。 曲莫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曲绿琴在窗口看着丫环把药送了进去,看样子应当是醒了。 咬了咬唇,心口处突突的乱跳,重新在椅子上坐定,定定的看着手中的帕子,捏揉了两下,意味不明的看着面前的地砖,静静的等着里面的消息。 果然,没多久,一个丫环过来,说英王妃要见她。 曲绿琴站起身,跟在丫环的身后重新进了正屋,转进里面的内室,内室里的纱帐已经挑起,一脸苍白的曲莫影斜靠在榻上,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气,唇角也苍白的没有血色。 “见过王妃。”曲绿琴收敛起心头的万种思绪,上前行了一礼。 曲莫影摇了摇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曲绿琴柔顺的坐下,目光落在曲莫影的脸上,和上次比起来,曲莫影的脸色看起来更不好,之前的传言应当是真的,看她这样子再加上方才进来的时候,昏睡不醒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很好。 声音也比往日暗哑了几分。 把来意又重新的说了一遍,重点在于曲氏一族对曲志震夫妻的不认同,以及曲氏一族想交好于英王府的意思。 这话说的很透彻,也把没通过太夫人直接送人过来的原因又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曲绿琴规矩的低头,有些拘谨不安。 “有劳绿琴表姐了,只是我这里……并不需要绿琴表姐,绿琴表姐还是……回去吧,心意我领了。” 曲莫影低喘了一口气,缓缓的道。 声音不高,微微的也就就近的人能听到,整个人实在没什么精神气。 桌上的药碗才用过,里面还有半碗褐色的药液,应当是才用过药。 曲绿琴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到了曲莫影的身前,“英王妃……我若回去……恐怕就……只能嫁人了。” “嫁人不好吗?绿琴堂姐的年纪也不小了吧!”曲莫影惊讶的问道,曲绿琴这个年纪,嫁人并不奇怪。 “我……我不想嫁,是一个五十岁的……我是一个庶女,对整个曲氏一族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若英王妃让我回去,祖母越发的觉得我没什么用,那个……那个人就要娶我了。”曲绿琴哭的不能自拟。 伏地呜咽。 “先起来。”曲莫影道。 雨秀过来把曲绿琴扶了起来,一边道:“绿琴小姐您别难过,有什么委屈您说,我们王妃娘娘在呢!” 这丫头之前和曲绿琴也算是相处的融洽,这时候开言帮了她一句。 曲绿琴感激的看了雨秀一眼,站起了身子,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原来府里替她订了一门亲事,居然是给一个五十几岁的小官吏当继室,那个小官吏的孙子都有曲绿琴那么大了,曲绿琴不愿意,却又不敢去拒绝,原本绝望的时候,府时居然让她过来服侍英王妃,这让她在绝路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她把英王妃服侍好,能让英王妃病愈,也算是对曲氏一族有功,到时候再提出来,祖母也会考虑她的意思,不再强把她嫁给那么一个人当继室。 如果真的嫁给那么一个人,她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英王妃……我只是一个庶女,没办法做主自己的亲事,但我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事不要那么糟糕,若真到了那么一天,我……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曲绿琴说完之后,又是大哭起来。 见她说的这般,曲莫影安抚了她一句:“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英王妃,就让我留在这里侍候你,侍候到您身子痊愈,您放心,我会很好的侍候您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好了之后,我就回去跟祖母谈这件事情,我……我真的不愿意就这么嫁给这个人。” 曲绿琴红着眼眶道,话里话外也没有要求曲莫影帮她说情的意思,只表示之后她会自己解决的。 比起一味的依靠别人,曲绿琴的话还是让人在心怜之余,觉得值得帮一把的。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曲莫影不再拒绝。 “多谢英王妃……多谢英王妃。”曲绿琴站起来就要行礼,雨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雨春端着一盏药膳进来,闻着药味很浓。 “王妃,您要用药膳了。”雨春把药膳放置在床前的圆桌上。 曲莫影眼睛闭了起来,方才和曲绿琴说了这几句话,已经累到她了。 “王妃,您不能不吃的,若是不吃身体越发的不好……您现在就要好好的调治身体,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雨秀低声劝道。 曲莫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看着似乎真的没了气息似的。 “王妃,您别任性。”雨春也劝道。 曲莫影还是一动不动。 两个丫环对望了一眼,无奈的低垂下头,看着就知道没什么法子,王妃不想吃,她们也没办法,但不吃这身体怎么熬得下去。 “我来吧!”曲绿琴站起来,低声道。 雨秀看了看她,迟疑的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形曲绿琴愿意试试,也只能让她试试了。 “王妃的身体原就不好,再不好好用药、药膳,这可怎么得了。”雨春是个柔弱的丫环,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侧过头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桌上的药碗里的药液,还有现在的药膳,无一不在说明曲莫影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越来越不好。 看她现在的情形,再见她用药留了一半,药膳又用不下的样子,谁都能明白这位英王妃的身体恐怕经不起几天折腾。 曲绿琴拿起药膳的碗,坐到了床前,用勺子舀了舀后,柔声道:“王妃您先用一些,看着味道还是好的,只用一些,若您胃口还不好,一会再用些山楂水,之才过来的路上还看人在买糖葫芦,用的山楂应当是极好的,我吃了一个觉得很好。。” 山楂酸甜,光听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过了糖浆的糖葫芦更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胃口。 雨春当真了:“绿琴小姐,我们王妃胃口弱,这时候不能用这种东西。” 曲绿琴看曲莫影的眼帘稍稍抬了抬,这时候又闭上了,无声的向雨春摇了摇手,示意她别说这样的话,然后又道:“山楂水少渴一点也是可以的,王妃胃口不好,一直用这些药膳之类的,的确会觉得腻歪。” 雨春会意,这一次还应和了一句:“果然是这样的吗?” “自然是如此,这还是听祖母说起的,祖母年纪大了,见的也多,来的时候还特意的叮嘱过我,就怕英王妃没什么胃口,或者一直用药倒了胃口。”曲绿琴一本正经的道。 “那好吧,奴婢现在就去为王妃准备一些。”雨春同意故意的抬腿往处走去,看着像是真的为曲莫影去准备这些东西了。 见雨春离开,曲绿琴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碗,拿出一块新的帕子在勺子上抹了抹,然后才重新端起了碗,看着微微扬了扬眼帘,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的曲莫影道,“王妃您稍稍用一些,已经让雨春去准备开胃的山楂水了,一会就端过来,王妃用了这药膳,就可以用了。” 久病之人,嘴里全是苦味,吃什么都是苦的,这会的确想用一些酸酸的开胃的东西。 曲莫影点点头。 曲绿琴脸上难掩喜色,舀了一勺子往曲莫影的唇边送过去,一边柔声的劝道:“王妃放心,以后都会让人准备山楂水,但也不能多用,王妃体虚脾胃也弱,这个时候稍稍用一些就好,若是用的多了,恐怕与身体不好,而且还得问过大夫,总不能跟王妃的药性相冲才是。” 话里话外全是为了曲莫影着想,把个一心一意想在这里立足,用心讨好曲莫影的样子做了个十足。 听听她现在的处境,的确也需要讨好曲莫影,能不能让自家祖母松口,还在于她服侍曲莫影服侍的好不好。 曲莫影的袖口抬处,一抹淡淡的香味溢出,很淡,也很熟悉。 曲莫影的目光落在曲绿琴的脸上,眼眸处流光微闪,而后无力的半睁半闭,似在听着曲绿琴的话,又似不在听着她的话。 一个病人这种状态是很正常的,原本就精神不济,看曲莫影这样子还真的没几天活头。 勺子就要往曲莫影的唇角里送的时候,曲莫影的头忽然转开了,柳眉皱了起来:“这什么味道?不舒服?” 曲绿琴的手僵在曲莫影的唇前,却不敢再往前强送,“王妃说的是什么?是我衣裳上面的熏香吗?我之前一直熏着的,王妃若是觉得不好闻,我现在就去换一件衣裳再过来喂王妃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