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态度

    噼里啪啦！

    邓布利多用魔杖指了指壁炉，让火焰迅猛地燃烧起来，随后，他又礼貌的邀请墙壁上那些肖像画全部离开。霍格沃茨的肖像是需要严格服从这所学校的校长的，这一点受点契约的保护，但是，邓布利多仍然让它们离开了。

    “我的看法是，这并不是汤姆的主意——”

    邓布利多心平气和的说，仿佛方才的那场意外给他带来的惊讶以及彻底远去。

    “你的意思是”

    阿莫斯塔揉了揉眉心，

    “这和魁地奇杯上自作主张的行动一样，并非出自伏地魔的授意，而是穆迪教授自己想出来的天才般的小主意？”

    “我没法给你肯定的回答，阿莫斯塔——”

    邓布利多也给自己找了张沙发坐下，他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凝视吊顶垂下的精致的枝形吊灯，修长的十指交错着放在膝盖上。

    “我能告诉你的是，除非汤姆在他饱受苦难的十几年里洗心革面的话，那么他不可能会选择格兰杰小姐，他没有你的那种敏锐而富有智慧的目光，能够发现格兰杰小姐不同凡响的一面.我们都认为他会找上哈利，而这也是符合汤姆以往行为的判断，除非——”

    邓布利多看向阿莫斯塔，湛蓝的眼睛熠熠生辉，

    “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汤姆认为他必须要更改他的计划，以免被我识破他想利用哈利复活的计策，所以，他才愿意听取了什么人的意见--”

    阿莫斯塔微微颔首。

    伏地魔现在身边能有几个给他提出建议的人，无非就是外面那个正装成阿拉斯托·穆迪的傻女人。

    “合理的推测，邓布利多校长--”

    阿莫斯塔说，

    “魁地奇世界杯上，薇缇雅·克里奥娜想趁着哈利回到学校之前，把他带给伏地魔，因此而闹出了一番动静。这次失败的行动让伏地魔觉得你可能会提高警惕，所以决心更加隐秘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克里奥娜为什么会盯上赫敏·格兰杰？”

    “我想肯定不是格兰杰小姐出类拔萃的成绩得到了你那位朋友的欣赏——”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

    “如果是汤姆拿主意的话，罗恩·韦斯莱先生入选地可能性会更大。”

    “也就是说--”

    阿莫斯塔无视邓布利多的调侃，若有所思道，

    “克里奥娜看见了一些事情，让她认为哈利跟赫敏之间的关系要更加亲密，通过赫敏，能够确保在比赛上把哈利牵扯进去有机会把哈利从我们的眼皮底下带走，而且，她提供的论调说服了伏地魔.”

    阿莫斯塔眉头微蹙，再次陷入了沉思。

    在开学之前，薇缇雅·克里奥娜和赫敏之间仅有的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在世界杯上或者，那个女人故技重施，冲到了赫敏家里进行了一番详实的调查？

    “我们永远不可能通过猜测得知所有的真相，阿莫斯塔--”

    邓布利多察觉到了阿莫斯塔有点钻牛角尖了，他提醒了一句，然后，神色变得忧心起来，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格兰杰小姐，阿莫斯塔，你认为我们要继续坚持我们最初的看法吗？”

    阿莫斯塔挑了挑眉头，随即沉默了下来。说实话，邓布利多的问题以及问题背后的态度令他吃了一惊，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犹豫的邓布利多，但是，细思之下，他又能充分理解邓布利多的担心。

    在面对伏地魔上，哈利和赫敏相差很大，她的血液里没有莉莉·伊万斯用生命构建出来的防御，她的灵魂里没有藏着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她同样不具备邓布利多当年为了以防万一而布置下的古老的魔法。

    她天资聪颖，性格坚韧，但是，她没哈利那么‘特殊’。

    邓布利多和阿莫斯塔可以放心哈利直面伏地魔，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伏地魔杀不了哈利，但是赫敏.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赫敏不可能在伏地魔面前活下去。

    邓布利多和阿莫斯塔默许伏地魔复活，是为了彻底让他死去。但为此，让赫敏成为伏地魔复活之后，将起的残酷战争中牺牲的第一个人，邓布利多和阿莫斯塔都无法接受.就算战争必须要牺牲，可这种眼睁睁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巫师去死的行为，两个人都不会接受。

    而现在的难点是，基于他们二人的默许，赫敏已经与火焰杯定下了契约，这个麻烦是真实存在的。

    忽然，阿莫斯塔眼睑颤了颤。就在他推演赫敏可能要面对的事情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曾经被他雪藏的记忆.那记忆证实了一件事。

    “我认为格兰杰小姐不会在即将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出现生命危险。”

    阿莫斯塔言之凿凿地说，

    “我认为风险是可控的——”

    邓布利多的眼神里泛着奇异的光泽，他略有讶异地看着阿莫斯塔，他能感受到刚刚萦绕在阿莫斯塔身畔的那股迟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坦然，

    “是什么让你做出了这样肯定的判断，阿莫斯塔，我想你肯定清楚，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个学生的性命。”

    “我有把握，邓布利多校长——”

    阿莫斯塔平静的说，他回应着邓布利多的眼神，而他目光中荡漾着的微妙的波澜让邓布利多心里划过许多念头，

    “我会确保赫敏·格兰杰以及，所有的勇士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阿莫斯塔站了起来，准备结束讨论。

    “你仍然不愿意告诉我，你和那位杰出的女士相识的过程吗，阿莫斯塔？”

    邓布利多也随之站起来，他对着阿莫斯塔的背影询问道。

    阿莫斯塔脚步顿停，他没有回头，思绪一下子跳回去年的七月。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并不是他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薇缇雅·克里奥娜时的情境，反而是，他们一起前往巨石阵，在进入巨石阵的门扉--厄里斯魔镜，所看见的，那个在雨夜里，站在旧日的美好所化成的废墟间，那个哭泣着发下毒誓的小女孩。

    “并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精彩故事，邓布利多校长——”

    阿莫斯塔摇了摇头，但还未等邓布利多露出遗憾，他又补充道，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和你分享其中一部分的--”

    学生安全办公室。

    办公室内氤氲着微赤的光，这是壁炉内阴燃的松木发出的微光。窗外的寒风依旧在呼啸，禁林处，数之不尽的植木疯狂摇摆枝头的动静就好像真的是汹涌地波涛。

    阿莫斯塔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他的脑袋里闪过--赫敏·格兰杰成为勇士、被控制的巴蒂·克劳奇、顶着穆迪的名头成天在他身边乱窜地薇缇雅·克里奥娜、莱姆斯那边的进度，小天狼星在魔法部内的处境、伏地魔渐进的脚步.一旦进入公开交战状态，他和邓布利多的路线之争.

    还有他始终无法参透的，他在阿瓦隆岛上失之交臂的那柄属于海尔波的权杖，为什么会让薇缇雅·克里奥娜去投靠伏地魔。

    阿莫斯塔眉心微蹙，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冲动，现在就冲到穆迪的办公室，控制住克里奥娜，看看她究竟能解答自己多少困惑，这种担忧而引起的冲动十分地强烈，以至于阿莫斯塔回过神后，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把魔杖握在手心。

    但是

    理智最终还是打消了冲动。那个女人谨慎到从灵魂层面设下了伪装和防备，想强行控制住她进行审问，再消除记忆的想法大概率不可能实现。

    虽然躺在床上，但阿莫斯塔仍然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孤独感是不可避免的，高处不胜寒。

    在霍格沃茨念书的时候，斯内普教授明里、暗里的保护是他的底气之一，而现在，只有他给别人提供庇护的份，而没有人再有资格来庇护他，包括邓布利多也是。

    “睡吧--”

    幽幽一叹后，阿莫斯塔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面对着窗外无垠地黑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