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牺牲了

    吃完饭，刘县长就带着县领导干部走了。

    没两天，县里报社下来两个记者对蘑菇屯开荒种植中草药，卖钱增加农民收入这一事件进行了报道。

    报道在县里引起轰动，不少村子里的干部来蘑菇屯考察，说：也想让他们村的社员开荒种中草药。

    来学习的人很多，县里也大力鼓励支持，甚至还派人去请了省里的专家，下乡指导。

    李支书和杜若站在田间地头，看着不远处一群人蹲在地上，跟蘑菇屯的社员们学习如何种植中草药，就有些头疼。

    李支书看向杜若，“你说，这些村子来年都种中草药的话，咱们的中草药还能卖出去吗？”

    “就算能卖出去，这价格怕是要降不少啊！”

    杜若点头，当供大于求时，货物贬值是必然的事情。

    见李支书发愁，杜若轻笑道，“您不必担心，这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

    “嗯？”李支书不解，“生意都要被人抢走了，这怎么还成了好事呢？”

    杜若向李支书解释道，“这些人虽然学了种植中草药，但他们不会炮制啊！”

    “我们村可以开一个炮制中草药的工厂，到时候，社员们就算不用下地干活，也能挣钱！”

    李支书眼睛一亮，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伸手指了指杜若，夸道，

    “聪明！”

    十月天气开始转凉，中草药有的已经收割完毕，炮制后，送到了各大医院。

    有的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等中药草全部收割、炮制完，已经到了十月下旬。

    这天，李支书着急村里所有人去村委开会。

    村民们拖家带口，兴高采烈的到了村委。

    村委大院被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村民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都发着光。

    终于，李支书从办公室里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村干部，他们先把一张桌子搬到外面，何主任左手拎着一个凳子，又有拿着一个本子，坐在了桌后。

    接着，杜若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纸箱子，她把纸箱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

    等乡亲们看到木箱子里的东西，一个个激动的脸颊发烫，眼睛猩红！

    因为那是...一张张大团结！

    那么多、那么厚，村民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今儿真是开了眼了！

    “乡亲们，”李支书脸上含笑，“今天...发钱啦！”

    只这一句话，就立刻带动了社员们的情绪，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啪！啪！啪！”

    乡亲们热烈鼓掌，巴掌拍的震天响，连小孩子也感受到了父母亲人的喜悦，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李支书抬抬手，乡亲们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钱，那我就不费话了，现在...”

    “何主任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领钱！”

    乡亲们立刻大声应了声，“好！”

    “孙贵祥!”

    “在！”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激动的挤开人群，艰难的走到何主任面前，何主任一边打开账簿，一边核对、然后数了十二张大团结。

    何主任看了眼男人，笑着说，“今年中药草的价格变动，你家开荒两亩地，卖了...”

    “一共是120元！”

    “没错吧？”

    中草药多少钱一斤，李支书早就在村里公示过了，村民们不知道算了多少遍，钱数早就记在心里了，一听何主任的话，忙笑着点头，“没错、没错！”

    拿着钱，男人笑弯了眼睛，回到人群里，迎接他的是其他村民们羡慕的目光。

    男人挺胸抬头，看到自己媳妇儿后，就把钱给了自家媳妇儿，笑着说，

    “今年过年，咱家能过个好年了！”

    “过年的时候，给孩子们都买件新衣服，再买些...”

    男人的媳妇儿小心翼翼的把钱装到口袋里，嗔了男人一眼，“行了，刚有了点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孩子的衣服，你不用担心，每个人买件新的，你倒是大房，老么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今年给他买了新衣服，来年就不能穿了，这不是浪费吗？”

    “老大、老三买套新衣服就行了，下一年还能给弟弟妹妹们穿。”

    男人被自家媳妇儿训了也不生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憨的笑了笑，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女人这才满意了。

    接着，何主任又大声叫道，“周小海！”

    一个年级约二十岁的年轻男人站起身，挤到前面。

    何主任跟周小海核对了数目后，就数出一百四十块钱递给周小海。

    周小海看着手里的钱，心情很是激动。

    他上一年刚结婚，他爸妈就迫不及待的把他和媳妇儿分了出去。

    分家时，他们新婚夫妻几乎是净身出户，幸亏村里的帮忙才能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他跟媳妇儿不怕苦，不怕累，没白天没黑夜的去开荒，夫妻二人足足开了四亩多荒地。

    换了村里的借债后，手里还剩下一百四十块钱。

    周小海回到人群，流着泪，笑着把手里的钱递给自己的媳妇儿。

    周小海的媳妇儿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挺着一个大肚子。

    女人接过周小海真的钱，露出笑容，笑容灿烂而明媚！

    “等过年孩子出生，她就不用受苦了，咱家有钱了！”

    周小海，“嗯。”

    接着，其他村民也陆续被叫了上去，发了钱。

    毛蛋爷爷今天领着毛蛋也来了，他们开的荒地不多，只有六十五块钱的收入。

    毛蛋爷爷和毛蛋却已经很满足了。

    接着，何主任喊道，“罗晓辉！”

    罗晓辉代表知青点，走到何主任面前。

    何主任跟罗晓辉核对了一下，“一共是一千三百八十块，你数数...”

    这些钱自然不是罗晓辉一个人的，是知青点所有知青的。

    罗晓辉压抑着心里的兴奋，颤抖着手接过钱，仔细数了一遍，才道，“没错！”

    数目核对后，何主任让罗晓辉摁了手印。

    回到人群后，迎着其他知青灼热的目光，罗晓辉轻咳一声后，说，“回去再分。”

    其他知青忙点头。

    “李秋菊！”

    李秋菊拉着文睿走出人群，站在何主任面前。

    “一共是一千五，你核对一下。”

    李秋菊一个人只挣了不到两百块，剩下的钱全是杜若的。

    李秋菊点头，“没错。”

    何主任把钱递给李秋菊，李秋菊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摁了手印。

    其他村民听到李秋菊竟能领到一千五百块，顿感羡慕。

    “哎呀，还是杜队长厉害啊！”

    “是啊，一个人竟能挣一千多，比一大家子都厉害！”

    “咱们杜队长厉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咋还惊讶呢？”

    “哈哈...这倒是！”

    不少村民都很羡慕，倒是没有嫉妒的。

    因为杜若跟他们之前的差距太大了，他们若是嫉妒杜若，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全村每户人家或多或少都分到了钱，分完了钱，全村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比过年都高兴！

    杜若分的钱，是全村最多的，于是，她让秋菊去买两只鸡回来炖着吃。

    李秋菊今天分了近两百块，也很高兴，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等她回来时，手里拎着两只大公鸡，还笑着跟杜若抱怨道，

    “今天啊，大家伙分了钱高兴，全村一大半人家都在改善生活。”

    “我这两只鸡可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平常那些死抠死抠的人家，今天难得大方一回，也在家炖鸡吃呢！”

    杜若听了，心里也跟着高兴。

    杜若负责杀鸡，李秋菊进厨房找出夏天晒的蘑菇干，先泡发...

    鸡处理干净后，杜若拎着进了厨房把鸡放到案板上，用菜刀剁成碎块...

    鸡很新鲜，杜若就没焯水。

    李秋菊把大铁锅烧热后，杜若放了些油，等油温稍热，杜若把剁碎的鸡块放进去；

    “刺啦！”

    热油噼啪喷溅，杜若快速翻炒，立刻一股好闻的肉香味在厨房飘散...

    杜若又放进去了一些姜蒜、大葱，一起翻炒。

    等翻炒的差不多了，再把提前准备好的大料放进去。

    把大料炒香后，杜若把一壶热水倒了进去，接着调味...

    味道调好后，杜若把盖子盖上。

    李秋菊笑着对杜若说，“姐姐，你出去歇会儿，我烧火就行。”

    杜若也不跟她客气，笑着点了点头，就去了堂屋。

    鸡肉钝了近两个小时，肉香味飘的满院子都是，把住在附近的小孩都馋哭了。

    杜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去了厨房，李秋菊早就把切好的土豆块和蘑菇放了进去。

    杜若把盖子打开，汤汁呈深褐色，略粘稠，‘咕嘟咕嘟’的大泡，翻滚着，鼓起来又破裂...

    喷香的味道在鼻翼缭绕。

    杜若拿起快起，夹起一块土豆，打算尝尝味道，并看看熟了没有。

    土豆已经炖的绵软，吸了汤汁后，浓郁的肉香味搭配土豆莎莎，软绵的口感，让杜若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嗯...好吃。

    接着，她又夹起一块蘑菇，吸饱了汤汁后的蘑菇，一口咬下去，汤汁冒了出来，有点烫，但味道和口感极好。

    杜若笑着把锅里的鸡肉盛到一个大盆里，端到了堂屋。

    李秋菊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个盆，里面放着黄窝窝头。

    杜若把盆放到桌上，“文睿吃饭了。”

    正在看书的文睿听到杜若在叫她，立刻从里屋跑出来，“好！”

    来到客厅，看到桌上的鸡肉，文睿‘哇’了一声，一脸期待的坐在了桌前。

    三人坐好后，开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个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于是三个人边吃边聊。

    李秋菊咬了口黄窝窝头，问杜若，“姐姐，你打算下个月去南城看沈大哥吗？”

    杜若点头，“我已经给他写信了，不过...”

    杜若语气顿了下，“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还没收到来信。”

    李秋菊忙安慰，“或许是沈大哥这段时间比较忙，以沈大哥对姐姐的在乎，他看到你的信，不可能不回的。”

    杜若点头，她也觉得是这样。

    三人继续吃饭。

    可就在这时；

    “咚！咚！咚！”

    大门被人敲响，李秋菊起身，“姐姐，我去开门。”

    杜若，“好！”

    不一会儿，李秋菊领着李支书进门。

    李支书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绿军装的男人，这男人身姿挺拔，气势轩昂，一看就是个军人。

    杜若忙站起身。

    李支书抬头看了眼杜若，眼底有同情，也有心疼，张了张嘴，明明想对杜若说什么，却只是长叹了一声，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杜若一头雾水，“李支书您这是怎么了？”

    “这位同志是谁啊？”

    站在一旁的李秋菊也是一脸不解。

    李支书正要开口时，那位军人同志开口了，“您就是杜若同志吧？”

    杜若点点头，“我是！”

    “您好，”男人伸手跟杜若握了握手，“我叫刘宇洲，是沈御的战友。”

    杜若点头，笑着说，“你好，你好，快坐！快坐！”

    刘宇洲却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艰难开口，“杜若同志是这样的，沈御他...”

    见刘宇洲说话吞吞吐吐，杜若心里顿感不妙，但她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不安，问了句，

    “沈御他怎么了？”

    刘宇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缓缓低头，不敢跟杜若对视，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哽咽和难过，

    “沈御同志他...牺牲了！”

    牺牲了！牺牲了！牺牲了！

    三个大字如同魔咒一般，在杜若脑子里诈响，直接把她整个人都炸晕了！

    沈御牺牲了？

    怎么可能？

    杜若呼吸不知何时停止了，她仿佛毫无察觉，一张脸维持着刚才的表情，脑子却已经翻江倒海。

    过了好一会儿，杜若感受到了窒息，这才猛地回神，大口呼吸了一下，

    杜若扯了扯嘴角，看向刘宇洲，“你...刚才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刘宇洲见杜若脸色都白了，心里越发不忍和难过，“杜若同志请你节哀，沈御他...”

    “牺牲了！”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章，有点感冒，今天就不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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