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启航（3）
“那么，事不宜迟，距离登车还有10分钟，大家原地修正一下，再重新清点一下物资。解散。” 团员们纷纷坐下来小憩一会儿——提心吊胆的行军确实累人。 不过，当彼得正要休息之时，他的目光突然被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了。 他警觉起来。 金边白袍、西装内衬……那是，食指成员的装束。 “巴图，我去那边看一眼。” 保险起见，彼得打算去确认一下那名食指的情况，于是他跟巴图讲了一下自己接下里的动向，便抬腿迈步走向不远处的食指成员。 大概距离还有几十多米，彼得定睛一看——那名食指自己似乎见过？ 脚下不停，仔细回想之下，一句熟悉的话语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您想必展现了神迹？不，您屹立于此，本身就是神迹一件……” 那是食指的新任纺织者，马太。 彼得顿感疑惑：为什么食指的纺织者要大费周章地跑来这里？他又是怎么搞到进站车票的？ 为了弄明白这些疑惑，彼得立刻大踏步走了上去。 马太很快也看到了走来的彼得，他的神色突然激动了两分，赶忙迎上前，相当礼貌地问候了道： “哦！彼得先生！再次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马太一只手扶住胸口，毕恭毕敬而不失优雅地鞠了一躬，这一句话也慢慢都是奉承的意味。 但……他为何要奉承自己？彼得更加不解。很快他就要随着Egoist团离开旧L巢势力范围了，可以说，接下里两人此生恐怕都不会见面。 “你是……马太？” “正是，彼得先生，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记得你是纺织者吧。”彼得突然顿了一下。 既然是纺织者，那么这次指令误传，和他有什么关系么？ “对。” “你知道，食指的指令发生了很严重的误传么？”彼得严肃了些，他的眼神稍稍凌厉了起来。 很可惜这里是Warp列车站台，彼得不想扩大事态，事已至此，即便马太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他最多也只能厉声咒骂几句了。 “不，彼得先生，没有任何一条指令是误传的。”马太耐人寻味地笑了一下。 “……” “……”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指令让你来的？”彼得问。 马太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不愧是先知，原来您早已知晓我的来意。没错，我正是奉指令之名来送别您的。顺便，我要代指令向您汇报一下，您亲手救下的阳·比斯莫克最近如何。” 彼得浅浅颔首，示意马太继续。 “前传令员阳·比斯莫克，目前虽然名义上隶属于食指苦行者，但已经不再收到来自指令的直接指示了，不过，他仍会为食指效力。” “效力？不听从指令的食指？”彼得皱起了眉头。 “是的。他的行为确实出于他的意志，但只要指令做好对其他食指成员的安排，他的力量仍会为食指所用。” “……” 彼得面无表情。看来指令让自己救回阳也并无“善意”这一说。 不过，如果指令只是追求利用他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命令扭曲状态的阳，反而还要兜个大圈子，让自己救下他呢？ ……可能，他真的是“指令之子”吧。彼得只能这样想。 “……目前，阳·比斯莫克的日常事宜由前纺织者莫伊莱负责。两人已经初步建立了名义上的恋爱关系，至少莫伊莱如此声称。” 彼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算什么？指令给自己儿子撮合婚事？ “……我无意探听他人的私生活。” “哦，非常抱歉，彼得先生，那关于阳的事情就说到这里。” “……没有别的事？” “还有就是，指令让我给您带话：路上小心。” “……” 听上去是一句很普通的饯别语。彼得却感到似乎别有用意。下意识地，他略感奇怪地看了一眼身后逐渐减速的Warp列车。 广播里很快响起了提示上车的声音：“——JQ886班次列车的乘客请注意，JQ886班次列车的乘客请注意，您的列车已进站，请有序排队登车，祝您旅途愉快——” JQ886，这正是彼得和Egoist团即将搭乘的列车编号。他没空陪马太继续东扯西扯了。 “……行。我知道了。”彼得只能如此答道，结束了这次谈话。 “那么，请容我告辞。”马太只是再度欠了欠身，便在彼得略带困惑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马太报告了阳的事情，彼得可以理解——毕竟是指令请自己帮忙，给个后续让自己知道自己没白忙活，这说得过去。可是指令为什么要让这家伙专程跑过来说这个？ 彼得叹了口气。他还是有很多疑惑。 指令这个东西，本身就让人感到疑惑啊。 也罢，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得了。 想到此处，彼得稍稍释然了些。接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大概也跟自己无关了。他转身回到了Egoist团的队伍之中。 巨大的列车不见头尾，象征着W公司的折跃线标志格外醒目。湛蓝色的厚重外壳上附加了能够抵御空间乱流的技术，给人以十足的安全感。此刻，这辆列车就静静地站在铁轨之上。 终于，大门打开，露出车厢内一排排整洁如新的座位。 彼得却突然眉头一皱。 为什么自己感受到一股厄感？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极其淡薄的、经过芳香剂重重掩饰的血腥气。 “彼得老弟？发什么愣呢，上车咯。一会儿下车后”巴图走过彼得的身边，顺手一拍他的肩膀。 “哦，来了。” 彼得回过神，一点头，走入车内。 当他踏入列车中的那一刻，三名Warp列车的清扫人员似乎方才下班，从车门外十几米的地方走过： “……终于打扫完啦！森前辈，你答应请我吃肥肠的吧？” “嗯……嘛，啊，是这样……” “莫斯蒂，现在还没下班，禁止闲谈。” “……” 彼得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应该只是想多了吧。 “——各位乘客请注意，请系好您的安全带。列车将在10分钟后开始跃迁。” 很快，一众人在座位上坐好了。彼得就坐在巴图旁边，希尔娜和千雪在前排，团员们的座位号全都连着。由于人数众多，团员们被分隔在了两个车厢里。 “第一次坐Warp列车？”巴图用手肘顶了顶彼得，“彼得老弟，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对。” 彼得点了点头。无论是若有若无的血腥味、Warp列车清扫人员的话语、还是马太临走前说的“路上小心”，他都觉得这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这里人多眼杂，他也不好问Andres。 “嗨，不瞒你说，团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坐Warp列车。”巴图笑了笑，“放松点，老弟。好像斯内克当年是跟着废墟探索队来这里的？他应该坐过一次，不过他那次可高级了，因为人少，所以当年乔伊团长请那几位元老级的成员坐的头等舱。哎呀，我也想坐坐头等舱——话说这么短的路，头等舱怎么和普通票价差那么多？怕不是有什么特殊服务……” 巴图话匣子一开，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然而彼得只是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这里不对劲。 “……嗨嗨，听说啊，只需要闭上眼睛，倒数十秒，就能‘biu’的一下到目的地了，你说神奇不？彼得老弟？” “……” “……彼得老弟？”巴图试探着问道。 彼得的面色有点奇怪。 他感觉到有东西正在…… 开机。 他默许了不知名的设备对周遭空间的修改，但是，他感到有东西正在触碰…… 时间。 为什么需要更改时间？而且是以一种相当怪异的方式在尝试更改时间？ W公司难道为了营造这个“10秒到站”的传说，不惜动用时间设备吗？ 他不允许。也没法允许。 绝对存在周围的时间是被钉死的，无论何等技术和力量都不能动摇这一点。 一向沉默的Andres终于在隐藏耳麦里说话了。 “彼得先生，检测到周围有时间技术介入。” 列车开始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