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 潞监国降清

    班头应声而去，却只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回来了，向赵国珍禀道：“启禀太爷，小的们奉命跟踪那厮，见他没去长沙，而是向北去了，刚要下手擒拿，却被都司监的人抢了先。”

    都司监的人？赵国珍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他们什么说法？”

    “回太爷，他们让小的代禀太爷，王进才已叛，现已逃离平江，正屯在营田镇，让太爷小心防范。”

    这一点赵国珍倒也猜了个大概，如今得到证实，当下不敢怠慢，急忙请来留守的部总，一面派出斥候打探王进才所部的动静，一面加强守御，防备王进才来夺湘阴。

    赵国珍这边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王进才则忧心忡忡，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营田镇到湘阴县治只有六十里，快马加鞭一天就能打个来回，可是王进才等了两天，却仍没见到胡铭回来。

    他正自心中没底，忽有探马来报：平江方向开来大队人马，正在向湘阴靠拢，前锋是蔺养成麾下都尉张光翠所部。

    原来，高桂英早已知道了王进才率军出逃，又接到了都司监的预警，担心湘阴有失，已经会集了刘希尧、牛万才、蔺养成、熊正官等部，正在赶来湘阴。

    王进才缺乏智谋，也无魄力，但什么时候该跑却比谁都拎得清，当下毫不迟疑，立即下令全军登船，由茈湖口入资江，绕过益阳县城仓惶西去，等张光翠到达湘阴的时候，已经差了一天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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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一日，王进才叛逃。

    这一天也是潞王朱常淓监国的第四天，清朝的贝勒博洛、都统拜音图、都统阿山等人，率领满蒙精兵到了杭州北面七十里的塘西（今塘栖镇），派“奉使清朝”的陈洪范回到杭州，劝说朱常淓投降。

    可是这还用劝吗？

    方国安去了独松关；郑鸿逵在这之前就已经率部保着唐王朱聿键，和苏观生一起南下福建了；马士英听说清军逼近，也已故技重演，私自逃过了钱塘江；阮大铖、朱大典则从富阳乘舟，逃往了朱大典的老家金华府；杭州已经是一座空城，朱常淓连想都没想，便立即决定了奉表降清。

    陈洪范大喜，赶忙回到塘西向博洛汇报，博洛也不迟疑，立即率兵直奔杭州而来。

    到了六月十四日，清军兵临杭州城下，恰逢方国安听说清军到了塘西，再去独松关已无意义，率军半路返回，与清军遭遇于涌金门外。

    方国安不知杭州已降，挥军与清兵激战，想要夺路冲进城去，可是刚打不久，城上突然垂下许多装满酒食的箩筐来，一大帮宦官齐声大喊：“潞王犒赏大清将士！”

    这他妈是哪一出？！方国安被雷得外焦里嫩，这才知道杭州发生了什么，虽然心中愤恨不平，却也不敢恋战，只得饮恨东渡钱塘江而去。

    潞王监国不到十天，杭州陷落，寓居钱塘的崇王、萧山的周王、会稽的惠王俱为清军所获，湖州、嘉兴、绍兴、宁波、严州（府治今梅城镇）等府州官员也都纳土降清，浙江的明朝宗室只剩下了台州的鲁王朱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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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郝摇旗所部两万余人到了长沙城以北十五里的涝塘河（今捞刀河），田见秀派帅标正威武将军党守素前往迎接，安排大军驻扎在城外，命郝摇旗独自入城相见。

    郝摇旗不疑有他，随党守素进城拜见田见秀，田见秀在同知厅二堂接见了他，李自成身边仅剩的两个制将军——左营制将军刘芳亮、前营制将军袁宗第——也全都在座。

    这个接见规格有点太高了，郝摇旗受宠若惊，赶忙单膝跪地，见礼道：“末将郝摇旗参见都哨。”

    “免礼，”田见秀笑道：“郝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郝摇旗站起身来又唱了一个肥喏，说道：“有劳都哨体恤。辛苦倒不辛苦，就是这鸟天热得邪乎，也不说下点雨凉快凉快，令人不耐。”

    众人都笑了起来。

    田见秀说道：“别站着说话了，摇旗、文存（党守素字），都坐吧。”

    两人谢了坐，一左一右在末位坐了下来。

    田见秀接着说道：“昨天接到了皇后娘娘发来的消息，平江诸部已经陆续启程，不日将全部抵达长沙。圣上接到消息非常高兴，已经下旨任命本将为湖南宣慰使，只待各部到来，便要发兵收取除湖南全境。郝将军，你归前营制将军袁宗第节制。”

    袁宗第向来以作战勇猛著称，正和郝摇旗的风格一致，听说把自己划到了袁宗第的麾下，自然满心欢喜，抱拳说道：“末将尊令。”

    田见秀点点头，又对袁宗第说道：“袁将军，郝将军新到，你应助他尽快清点人马，兵械粮秣若有不足，据实上报予以补足，不得耽误发兵。”

    这话也是说给郝摇旗听的，是继续安抚他的意思。

    袁宗第会意，说道：“末将了会得，都哨请放心，必误不得事。”

    田见秀点点头，又说道：“令行禁止、爱民如己，是我大顺军一贯的优良作风。此次出征，是要夺取湖南做为我大顺立足的根本，干系重大，军纪更不能放松。若有谁敢违纪乱法，一经发现，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田见秀素有宽厚之名，如今说出这种话来，份量自是不同，众将心中凛然，齐齐抱拳道：“都哨说得是。”

    郝摇旗听田见秀提到军纪，急忙起身施礼道：“说到军纪，摇旗不得不启禀都哨。摇旗从通城到湘阴，也曾沿途劫掠，但只是吃大户，从没对老百姓下过手。进了湘阴县以后，占了官仓，又追了几个贪官污吏和土豪恶霸的赃，就再也没干过那种事。俺老郝也知道，大户也不全都是坏人，这样不问善恶地通吃，有违军法。可是当时俺老郝刚刚战败，粮草辎重损失殆尽，老营又不知去向，无法得到补充，实在是没钱没粮快要饿死了，不得已才那样做。请都哨治罪。”

    “你的确有罪，”田见秀并不否认，点头说道：“但你的罪不由我来治。圣上有旨，命你申正（下午四点）时分百泉轩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