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荆西的问题

    解决了盐井的问题，李自成没有久留，第二天便率众启程，赶往松滋，只有俞兴言带着从人返回了澧州。

    与此同时，八月十二日，朱亨嘉统兵来到梧州，径入巡抚衙门，夺了巡抚关防，将瞿式耜横拖倒曳，押回桂林，软禁于靖江王府，不久移居刘仙岩。

    刘仙岩位于桂林府城东南的南溪山，上有通明虚阁，本已毁于兵乱，崇祯十三年（1640）经靖江王内臣杨继先等人倡议，桂林各级官员捐资，才得以重建，因而与靖江王府关系密切，但是住持道士曹和明却颇有头脑，情知朱亨嘉僭立不会长久，故而对瞿式耜颇为照顾。

    瞿式耜本来不想承认隆武帝的帝位，只是担心起内讧才没拥立桂王，可是他不起内讧，却有人起内讧，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他也只得承认了隆武帝，利用曹和明的照顾，秘密派遣家人携带奏疏祝贺新帝即位，并且报告朱亨嘉僭位及其必败之势，请求朝廷派遣军队平乱。

    瞿式耜被软禁，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只有等待，等待什么时候朝廷的大军能够平定叛乱，把他解救出去，所以每日吟诗看书，拓写洞壁石刻，过得倒也安然。

    可是朱亨嘉却安然不了，再次召集杨国威、孙金鼎和顾奕，说道：“广西地方狭小，兵马钱粮件件有限，难以为守，诸卿不妨议一议，该当如何破解此局。”

    如何破解？当然还是冲自己人下手！难道还能北上去磕闯贼吗？

    顾奕说道：“两广唇齿，休戚相关，殿下应该首先平定广东。”

    平定广东？就凭着我这几千号人？杨国威大摇其头，“狼兵未至，桂林兵马单薄，欲取广东，恐怕力有未逮。”

    “湖广总督何腾蛟正在黄沙关……”孙金鼎本想说调用何腾蛟的兵马，可是话说了一半，却猛地想起来何腾蛟是给桂林把守北大门的，嗫嚅着说不下去了。

    朱亨嘉也是自作聪明，早已打断了他，说道：“何腾蛟肩负剿闯重任，不可轻易调动，还是孤王亲赴肇庆，以监国名义会同两广商议而行，以观天下形势，以为保守之资，方为上策。”

    “商议而行”完全就是一厢情愿，可是形势都到了这一步，在座之人却没有一个人认识到这一点，于是议定：杨国威、顾奕留守桂林，朱亨嘉亲率兵马，以孙金鼎为军师，参赞严天凤、范友贤为左、右前锋，由水路出平乐、梧州，前往肇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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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井位于松澧交界，只一天多一点，李自成便到达了田虎的营地，田虎听说圣驾忽然到来，又惊又喜，赶忙出营跪接，把李自成迎进了大营。

    李自成暗暗观瞧，只见大营分为内外两层，外设拒马，撒布铁蒺藜，每层居中开东西南北四座营门，内搭望塔，每门各一座，高挑照灯，内营门悬四方高照旗，外营门竖四方大旗，中军高挑果毅将军的帅旗，营内军帐每十顶为一组，按步骑车炮分别驻扎，各张认旗，每组间隔一丈，留为营中通道，整个大营上有瞭望，下有岗哨，内有纠察，外有斥候，除巡营及公干外，无人随意走动，肃静整齐，井井有条，真可谓是调度有方，军纪严明。

    李自成进中军坐下，田虎重新参拜，李自成命他平身，笑道：“田将军军容整肃，但不知把家属辎重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田虎答道：“家属辎重也在营中，分为四块安排在内营四角，陛下进来时没有看到，也是经过长途转战，损失过大的缘故。”

    李自成也有过同样的经历，闻言感同身受，叹道：“你们从陕北千里转战，委实是辛苦了。”

    田虎愤愤道：“若是与鞑子交战，便是拼光了也算死得其所，可恨贺珍等人卖主求荣，竟然投靠鞑子，阻挡我军南下！”

    贺珍本是顺军汉中主将，曾于永昌元年（明崇祯十七年，清顺治元年）十一月，击败想要趁着李自成屡败于清而发兵夺取汉中的张献忠，李自成撤离西京后，他陷入清军和张献忠的南北夹击之中，和罗岱、党孟安、郭登先等将领接受了清朝陕西总督孟乔芳的招抚，被英亲王阿济格札授为汉中总兵。

    做为穿越者，李自成知道贺珍以后会反清归明，虽然会不会重归大顺还不清楚，但也不宜这时候火上浇油，进一步恶化他和西路大顺军将领的关系，于是说道：“你们克服险阻，总算平安便好。朕这次来，一是要表示慰问，二是要调你们去长沙修整。不知补之（李过字）、国勋（高一功字）以及其他诸将现在何处？”

    听到皇帝动问，田虎微有愧色。

    原来，李过等西路军除了张能和马重禧做为后营果毅将军，是李过的直属部下之外，其他诸将原本就分属各营，不归李过统辖，夔东会师后，由于李过是唯一的制将军，军阶最高，所以暂时听从李过号令，集中兵力合攻荆州，荆州撤围后便又重新恢复到了松散联合的状态，虽然隐隐以李过为主，实际却各自为政，从没整合成一个整体，如今分散在松滋的广大地面上，各自分营驻扎，其实形同一盘散沙。

    李自成听完汇报，暗暗皱眉，问道：“你们打下了那么多城池，为什么不分城驻守或者向长沙集结？”

    田虎愧色更重，说道：“攻打荆州之前，各营已将老营移至江南一带，撤围后各自与老营会合，也就就地安顿了下来，谁也没想到分城驻守或者向长沙集结。”

    看来荆西的问题不小啊！李自成心中不满。

    其他将领有从众心理也就罢了，李过做为后营制将军，相当于方面军统帅一级的人物，怎么也这样没有大局观？还有高一功，既然早已知道将任命他为军需部点检，荆州战罢，为什么还要在此地逗留，不立即赴长沙上任？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他的疑心病又犯了，但却满面春风，笑道：“既然这样，那么你派人把他们都叫来吧，朕告诉他们下一步的行止。”

    田虎原也乐意到长沙去，当下赶忙答应一声，说道：“各营较为分散，若要诸将全部赶来，怎么着也得两个时辰。陛下不如先去安歇，待他们到了，臣再奏禀陛下。”

    李自成笑道：“你自去安排传令便是，朕去营里转一转，跟老少爷们们见个面，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臣领旨。”田虎躬身施礼，转身走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