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光荣革宋在线阅读 - 第十九章 三人行

第十九章 三人行

    张纶知道有吕夷简的表态这事已经没有大问题了。退朝之后他就回到自己的老宅,当天下午就乘船南下。在张纶前往开封途中徐硁已经回到了的西溪,但回来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富皋也和徐硁一起回来。

    朱说对于第二位学生的到来也没有太多想法,毕竟自从认识富皋后他一直向自己请教文章,但徐硁认为富皋很不感冒,表示富皋不能算学生只能算旁听生,没有经过严格的拜师程序这是其中之一,最主要是睡觉要两人挤在一起,富皋睡觉经常满床打滚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每天早晨都要先打磨身体,然后朱说布置最简单的任务给徐硁,给富皋则是几个题目让他思考,晚上回来检查我们的功课。徐硁依然处于背诵五经的阶段,富皋对待考题无论对错总是有自己的见解,这让徐硁很失落感觉自己的存在就是在烘托富皋的光芒。

    今天已经没有前几天那样骄阳似火了,中秋之后天气就十分凉爽,徐硁正在藤架下看书,死记硬背的东西对他而言本不是什么难事,况且现在还有名师指导,富皋在一旁吃着脆梨,笑眯眯看着徐硁,徐硁抬头发现富皋看着他有点不怀好意就转了身子,身后清脆的吃梨声和吧唧嘴巴的声音闹的徐硁不胜其烦,徐硁转过身来将书放在桌子上,“你到底想干什么快说吧。”

    富皋吃着梨一副无辜的表情,“没有啊,我就是吃梨,你也来一口。”说着把吃的满是口水的梨递向徐硁。

    徐硁拍了拍的手,“少废话,不说我走了。”

    富皋一副知道的样子,“那你走吧。”

    “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徐硁拿起书刚要转过身。

    富皋又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你出海发疯的事大家都说你是被海妖附体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没事吧,没事到一边去。我是被附体了怎么样。”徐硁背对着富皋,其实他心里还是抵着一根刺。

    富皋敲了敲桌子,“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你是受到惊吓所致,还在为三年多前你家舫船倾覆的事情所影响。哥哥我要说说你,人死不能复生,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那些去世的人。哎,别走啊还没说完呢”

    徐硁很烦躁,将书仍在桌上,头也不回就走了,富皋还在后面嚷嚷着,“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都可以过来找我,我给你开导开导不收费。”

    徐硁也不愿意多解释,即使解释了谁会信呢?让我就这么平淡的活着吧,其实历史中本就有这么一个平淡的我吧,只是历史不愿意记录我这个小人物罢了,记得有人说过,你随手在历史书籍某一页中画一笔,都有可能是一个重要历史人物的一生,我这样的小人物肯定没有记载的。

    朱说放衙回到院内发现朱老汉神色匆匆的来回踱着步子,看到朱说回来连忙上前,“官人,徐小官人中午出去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富大郎半个时辰前就去找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朱说劝解朱老汉,“都是大人了,丢不了,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先用饭吧。”

    朱说吃完了饭,看天色已经很暗了,不由得心中也点担心,正要喊人,这时院门打开,发现富皋和徐硁进了院子。朱说让二人到客厅里,也没有问吃了饭么,直接考校今天所学。

    徐硁今天上午被打搅之后无心看书,直接去城外亭场找那些原来宴请的老人聊天,或许看到老人们这么平淡的一生徐硁才能感受平静,但平淡如水的生活真是自己这个未来人要的吗?自然是什么书也没看,一问就露馅。

    富皋也是同样的问题,上午在思考徐硁的发狂原因,下午又去找徐硁,对于问题的思考自认不够成熟无法回答。

    朱说也没有责备他们,只是让他们早点安睡,明天随他出去一趟。

    第二天清晨朱说带着二人站在破旧的常丰堤上,前面茫茫的海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鬼魅,师徒三人站在那里被太阳拉出很长的身影,朱说最为高大,富皋虽近二十但本身身材不高,徐硁原本矮小但近半年来身高不断上蹿,已和富皋相差也就半尺吧,“富皋,你来说下这常丰堤是什么时候何人所建?”朱说问富皋。

    “此堤是前唐大历二年由淮南西道黜陟使李承修筑。”富皋躬身回应。

    “此乃福泽万民之物,当时前唐已摇摇欲坠,正是有淮南盐课和两浙钱粮方才延续百余年,没有任何事物逃不过岁月的侵蚀,它现在已经千疮百孔,所保护的百姓也流离失所,但如果能不断维护修补甚至重新建造,它依然可以阻挡海水泽被苍生。”朱说指着后面的亭场,“朝廷与这堤坝其实是一样的,建立初期都是能够保民一方安居乐业,但时间久了没人维护就会千疮百孔,百姓只会受苦受难挣扎求活了,我们要做的就是修补他,哪怕拿你的躯体去堵漏洞也不能犹豫,因为你的身后就是你的父母朋友。”

    富皋和徐硁都躬身答应,富皋觉得好男儿就当像朱说这样敢于担当,为天下苍生可以奋不顾身。徐硁觉得现在还是初期,等需要自己堵漏洞的时候再说吧。

    朱说接着对富皋说,“朝廷已经下令明年的科考在二月初,你需要回洛阳参加九月的发解试,先回楚州见过你父亲在西行。”

    富皋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下场了,有点紧张但更多是期望,眼睛望着升起的太阳满眼都是炽热的光芒,“我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定会全力以赴。”这是富皋第一次在徐硁面前称朱说为老师。

    朱说看着富皋说,“你还年轻切莫过于拘泥,我也是参加了三届才及第,这一次不同以往,因为前面两次都被取消,肯定是高手云集,就当是下场试试手吧。”

    富皋口中称是。

    “四郎这次就不要参加了,你基础不牢莫要逞强,在我身边在待个三年才能出去试试。”朱说又对徐硁说。

    “老师真是太高看我了,我本身就没有想过要参加,不过三年之后我看看再说吧,我还是喜欢自由的生活,当官太累了。”徐硁说完不知朱说会不会教育他一番。

    朱说看着徐硁,“也罢,人各有志,但我是还会让你学习科举制艺,考不考你自己决定,不过我的学生能出绘画大家也是很好。”

    虽然太阳已经出来多时,但秋天的清晨的海风还是很冷的,朱说三人谈了半个时辰就回住所,徐硁代朱说送富皋回楚州,徐硁祝富皋登科及第自己好多一个当官的兄弟,富皋则说在老师这里一定要认真学习,不仅仅是书本更要学习做人,老师是自己见过少有的贤者,最后嘱咐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去大海边喊一喊,喊完说不定就好了。

    两人在十里亭分别,徐硁一直把富皋当做最亲密的伙伴,眼看着挚友追寻前程渐渐远去,徐硁感觉心里好像总是说不出的难受,徐硁安慰自己又不是生离死别说不定很快又会见到,却不知二人再次相见已是四年之后了,那时的富皋已经不是富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