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婚事
八月十三日,淮扬大地被热气笼罩,太阳马上就到最高点了,正午无情的阳光十分炙热,扬州城外的田地里的水稻大部分已经收割,那些未曾收个的角落里还有水稻想吸收阳光再长长,但一群喜悦的农夫好像不给他们时间了。 这片田地的东角有一座小院,一片阴凉的树荫下有一个穿着不伦不类衣裳的男子,正躺在摇椅上吃着脆梨,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几个书本,书页随着微风在不停的哗哗摆动,这里是徐氏庄园,那个男子就是徐硁,自从朱说因母亲去世后,张纶亲自接过工程的主持工作,徐硁不久也离开大堤回到扬州,徐硁就完全放弃早起打磨身体,白天忙前忙后,晚上挑灯读书的困苦日子。 徐硁回到扬州之后,本来还想好好休息哪里也不去,但自己的母亲打发自己到自家的农庄来好好读书,徐硁很想辩解几句但看到母亲那不可置疑的面容,赶紧回到自己房间带上衣物和安排好的仆人就出了门。 这一片农庄是自己母亲陪嫁过来的嫁妆,管事的是张家老人,对徐硁是十二分的恭敬,所以徐硁在这里可以自由放荡,整日里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在院子里看书画画,那位张管事看到了也不会约束,甚至觉得自家的四郎是真名士风范,他觉得历朝历代的那些大家哪个不是这般放荡不羁。 “小官人,不好了,不好了。”张管事跑到徐硁的面前。 徐硁抬眼看了看发现有点难受,理了理盖住自己眼睛的头发,“张管事,何故如此大呼小叫?” 张管事拉起徐硁就往屋里去,“小官人,夫人来了,赶紧去收拾一下吧。” 徐硁一听这话,蹭的一下甩开张管事的手,冲向里屋,正要梳头发就听见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张管事,四郎呢?莫不是他又野出去了吧。” “夫人,小官人在房内呢,这些日子小官人都在安心读书,未曾离开庄子半步。” 徐硁听到脚步声往自己的房间来,自己四顾房间想找到躲藏的地方,刚想到床上躺着,又觉得自己的母亲说不得会掀毯子,看到屏风之后来了主意,徐硁急忙的钻到屏风后面脱下裤子,此时房门被推开,徐硁透过屏风能看到一个模糊却又熟悉的身影。 “母亲,天气炎热,孩儿多吃了点瓜果,胃有点不舒服,孩儿正在如厕。”徐硁说完,用嘴对着自己的胳膊吹了一下,噗的一声全房间都听得到,然后赶紧用手将自己的头发拢起来,然后用簪子别住。 “四郎,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吃那么多的凉食,怎么还是这般不听话。”徐张氏很是气愤,将一打书信仍在桌子上,“我在外面等着,如厕完了赶紧出来,母亲有要事和你说。” 没多会儿徐硁从房内出来,发现母亲正坐在自己的摇椅上翻看着书,徐硁急忙走过去站在一边,就怕母亲考自己功课。 “四郎,看样子这段时间你看书很认真,这书给你翻得都有折损了。”母亲将书放在一旁,站了起来,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带递给徐硁。 “这是今年解试的凭证,你明天收拾下和为娘一起回扬州,十二天之后参加考试。” 徐硁接住锦带的手一僵,结结巴巴的说道,“母亲,孩儿年纪尚轻,学识浅薄,哪能去参加解试啊,万一不过这不是给徐家丢脸么?” “你以为我想让你参加么,这是全家的要求,本来你外祖父还想帮你弄到泰州参加别头试的,后来想想万一被查出来有作弊之嫌,怕以后耽误你的前程就罢了,你父亲就找了三个人作保让你参加扬州这边的解试。”母亲对于自己父亲很是不满,不管徐硁什么事他都要插手,“不过不用担心,就算考得不好也没什么,反正咱家这届不靠你出头。” 徐硁想到没有要求那就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要说话表现点信心,母亲转过脸来盯着徐硁,“没有要求也不行,这样吧,参加解试总共三百多点人,除了一些酒囊饭袋不提,你给我杀入前一百,要是出了这个范围就禁足三个月,要是跌入倒数的一百以内那就禁足半年,我看这个院子不错就在这里禁足。” 徐硁刚要说的话被噎了回去,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手中的凭证怎么这么的烫手,又看着自己的母亲招呼仆人收拾她自己的房间,连给自己说些缓冲的话都不给,徐硁很颓然的走回房间,抬头看了看这房间,难道真是与这里有缘啊。 徐硁吃完午饭后就说要回自己的房间温书,母亲正好也要核对今年的收成,就勉励了几句,徐硁回到房间才发现桌上那些信自己还未看,看样子自己真是给解试给吓住了。扬州参加解试三百来人,但能参加礼部省试的名额一般不到十人,想想自己只要保住前一百就好,也不是没有希望,顿时心情好了很多。 徐硁拆开第一封信是张纶写给他的,信上说他西溪的大堤大体已经完工了,他还要去其他盐场监督大堤的修建,同时提拔滕子京去通州修建大堤,因为朱说写信给他举荐这个人,并表示若有事故,朝廷追究,他愿一人独担其咎。关于参加解试也是朱说的建议,他说徐硁虽跟随自己学习,但很惭愧因为一直很忙没有太好的给他打好基础,参加解试不是让你这次要合格,而是让他适应这种考试的氛围,六年后才是你取得成绩的时期,徐硁望着信发呆,原来这一切都是老师的手笔啊,这是坑我啊。
徐硁放下第一封信又拿起下一封信,是姐夫王惟绪的信,徐硁很好奇姐夫怎么写信给自己了,打开看不到一半手一抖,信纸飘落在桌上,信上说道去年你来我家的时候,几位长辈看好你了,准备想给你牵个红线与王家长房的小女定亲,本来想今年中秋喊你过来的,就试探了下张纶,张纶说这个事我做不得主,要问徐硁的父母,徐硁父母接到消息后也是同意的,但王家这边有人提出王家是书香大族,就以这次解试后出成绩为准,要是能进前一百,立刻商讨婚事。 徐硁想想自己已经十七了,是该谈婚论嫁了,但是大宋朝好像不推崇早结婚啊,自己的二哥二十一岁结婚,老师朱说更是二十六岁才结婚,还有就是包办婚姻好像不是自己能接受,这就让我很为难啊,不进前一百就要禁足,进了前一百就要定亲。 徐硁无奈拆开下一封信,一行娟秀的小字里有时会出现一个圈,这定是自己小妹写过来的,里面全是告密的内容,并提到徐三娘对这次不是很看好,因为王家只有长房和三房支持成亲,其他三房不是很愿意,好像要与自己定亲的丫头也是三房那边的,然后提到小外甥女不是很喜欢她,看到她总是哭,让我给她买些好吃的作为这次告密的奖励。 徐硁看完后发现,原来王家并不是很愿意的,顺手拿起最后一封信,是自己老师朱说的来信,信上说他已将自己的母亲安葬在应天府,十二月的时候会回苏州处理归宗的事宜到时可能会路过扬州,这次解试是他先提出的,希望我们能够再续师徒的缘分,作为老师给你担保是义不容辞的,在近两年的跟随自己的学习中,朱说发现徐硁善于记忆和梳理素材,嘱咐自己选诸科中明法作为主攻,不要因一次的失败而灰心,他会期待我的好消息。 徐硁将这些信都收拾起来,不管怎么说这解试是躲不掉了,还是临阵磨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