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盐业学堂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虽然今天才是六月十二，但是此刻郁洲岛的所有人都觉得今晚的月亮可能是这辈子见过最圆的，原本冰冷的月光现在也炙热起来，一群人正在高声欢唱。 晏殊端着一碗酒来到徐硁面前，“安石，我已经将晒盐成功之事五百里加急传回东京，你有功于社稷，老夫敬你一碗。” 徐硁端起碗一口而下，“这哪里算得上成功，仅仅是出盐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深度和卤水能有最大的出盐量，晒出的盐食用上有没有问题，况且我看今天出的盐颗粒太大杂质也多，晒盐不仅要产量还要质量，要想找到晒盐最佳方案，再给我至少两个月的时间吧。” 晏殊心里想到两个月算什么，给你半年都没有问题，“好，好，好，那我就再待上两个月，等回去了，老夫亲自举荐你。” 徐硁为晏殊斟满一碗，然后给自己也倒满，“这碗，安石敬相公，朝廷的事，还是聪明人去办吧，我只想挣点钱，画点画，前面我对这个官不满，不是说我想当官，是我觉得我的功劳被抹杀，这对我不公平。” 晏殊将碗放在石头上，他叹息一声说道，“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公平，你一出生就有百万身价，祖上乃是江左文豪，又拜范希文为师，这大宋能有几人像你这般幸运，你就不要再谈不公平了，你想好好的挣钱？呵呵，没有一个官身，你的财富不过是那些聪明人口中的肥rou罢了。”晏殊现在最郁闷的是李妃的碑文是他写的，万一东京盛传之事要是真的，他可怎么办啊？ 徐硁又喝一碗，心中想到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肥rou了，只是他这块肥rou很不甘心，只要一有时机他就要想尽办法翻身。 两人都心中苦闷，越觉得口中的酒水寡淡，但晏殊和徐硁都不知道对方心中之事，不知不觉已经喝下整整一坛子，二人都不省人事。 或许经过一阵酒水的洗礼，晏殊的烦心事都随着那阵剧烈的呕吐全部吐了出去，现在他每天都会和徐硁早上乘船去海里，美其名曰是巡逻，其实就是在钓鱼，晚上则是海滩烧烤的时间，徐硁给晏殊搞得不胜其烦，但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很快的流逝。 “安石啊，你这厨艺不亚于你的画技。”晏殊拿着一个蒜蓉生蚝，不停地吹气然后一口吃了下去，“可惜啊！可惜！” 徐硁很不满意，本来他还想多陪陪卫慕鸿的，现在却在这里陪着这个男人烧烤，“可惜什么？” “可惜，可惜我晏殊也有看错了的时候，当年要是老夫下一下狠心，把你强留下来做我女婿，那真是何等的快活。”晏殊又拿个一个大虾，剥着皮。 “还是算了吧，您的女婿可不好当，富弼那样子我可不喜欢，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哎，鱿鱼不是这样烤的，先等等。”徐硁发现晏殊拿着鱿鱼就要放在铁网上。 徐硁拿出一块薄薄的铁板放在上面，先在铁板上刷一点麻油，然后将鱿鱼放在上面，一阵白气蒸腾之后，就是阵阵的鲜香扑鼻，徐硁将鱿鱼反转了几次，便开始用刷子刷了点豆酱，最后洒了点芝麻。 “嗯，嗯，没想到豆酱还有如此用法，这味道真是从来未有的鲜甜，比刚才的生蚝有过之而无不及…”晏殊每只手都拿着三串鱿鱼，边吃边说。 徐硁可不愿接话，说不得后面又有什么陷阱，明天晏殊就要离开，今晚他肯定不会只是个吃货，说不定就掉到他的坑里了。 晏殊吃完了鱿鱼，看徐硁一直不答话，“安石，再拿两串烤鱼和两个生蚝过来。” 徐硁看到晏殊坐在马扎上，就知道有事情，他拿着几串烤鱼和鱿鱼走了过来，晏殊示意徐硁也坐下，昨天朝廷发文催他回东京，淮南路和京东两路大旱，朝廷需要赈灾的地方太多，晏殊作为参知政事必须赶回东京处理，不过晒盐的数据已经大体上核算完成，现在晒盐的亩产稳定在四百斤，随着工艺的改进和技术革新，这个产量完全可以在增加一百多斤，自己可以说圆满完成这次任务，这也算是给旱灾带来不多的补偿吧。 晏殊拿着烤鱼吹了吹，想咬却又下不了口，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安石，明天我就回东京了，有我在这里的时候，龙骧军不敢造次，我这一走，龙骧军必然要求驻扎到岛上，政事堂对你可没有对我放心啊。” 徐硁知道正事来了，半个月之前龙骧军到达海州之后就要求驻扎进岛上，被徐硁拒绝了，他觉得这一千人驻扎在岛上必然会在造成晒盐方法的泄露，因为，他对禁军本就不放心，这群人给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何况这么大的利益诱惑。还有就是现在郁洲岛五里之内禁止任何渔船靠近，这一千多人的补给都需要从外面调运，这些船只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密探，徐硁要查的话必然和禁军有冲突。 徐硁想了想只能把后面的计划提前拿出来，这个计划本是徐硁想在从朝廷身上划一刀的筹码，他一口咬下半条鱼rou，“安石知道晏相公为难，但是晒盐乃是大计，现在越少的人接触越好，所以龙骧军要一定驻扎的话，那就驻扎在北边的鹰游岛，那里与郁洲岛仅相隔不到二里，有什么情况他们也能够及时赶过来。” 徐硁吃下另外一半的鱼，然后将签子插入身边沙子中，他拍拍手说道，“为了让相公放心，我打算在这个岛上建立一个盐业学堂。” 晏殊将签子扔入火中，楞一会儿，“盐业学堂？” 徐硁点了点头说道，“盐业学堂，政事堂以后必然会将晒盐扩展到全国，那么就需要晒盐的人才，晒盐可不住煮盐那样简单，晏相公这两个月也看到了，这需要很高的技术性，至于学员，由政事堂选择学员，这个我不插手，在这个岛上学习一年时间，然后派送到各个盐田指导晒盐。” 晏殊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他还想回去研究下怎么讲这个技术推广出去，他本来是想将这岛上晒盐的盐工作为种子，外派到各个地方，但这里才三十几人，能派到十处盐田就不错了，现在看来徐硁的方案才是最合适的。 “这个方案很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徐硁知道这个方案一说出来，晏殊必然答应，“盐业学堂的院长我想让贾宪担任，毕竟他是这里最熟悉晒盐的。还有，我的这些盐工有识字的可以作为教员使用，不识字的作为这个盐场的盐田管理人员，我打算明年开辟出一千亩的盐田出来，给新来的学员实际cao作使用。” 晏殊心情大好，一口气将冒着热气的生蚝吞下，“这个没有问题，贾宪，老夫本就打算举荐他，盐业学堂的院长就怕低了一点，至于这些盐工的功劳，老夫也会上报。” 徐硁笑了笑，最基本的谈完了，接下来谈谈最根本的东西了，“学堂中学的东西要保密，即使有些书籍被偷走了，他们也看不懂，这样就需要改革度量制度和符号标识。” 晏殊点了点头，徐硁考虑的十分周全，“安石果然心细如丝，只是度量，这是司天监本职工作，你如何改革？” 徐硁拿起签子，将签子折去一段，“大宋的长度度量单位是寸，尺，丈，里，比如这签子原本是一尺，我现在去掉一段，依然按照尺来算，如果对方不知道其中奥秘，即使得到晒盐的数据，依照书本晒制也必然出错。况且贾宪本就是司天监的人，他要改革名正言顺。” 晏殊心中盘算，这样看来的确是合情合理，只是他心中有一个疑问，难道以后全国度量制度都要改变么？“仅仅制盐上度量改革，势必会和其他的度量相冲突的，这又怎么办？” 徐硁看出晏殊的疑惑，“大宋的度量制度说是统一，其实根本不一致，有的地方还在使用唐尺，甚至汉尺的都有。还有现在对于卤水的度数从来都没有刻度可查，比如海水的容量和土地的占用数值现在过于模糊，而且随着工艺进步，现在的寸过于的大了，这会造成很多数值的不精确，刚好借助这次晒盐，全面改革下度量制度。” 晏殊一边揉了揉额头一边听徐硁对于未来发展的建议，徐硁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实行起来却又很大的阻力，毕竟大宋对于市场的管理没有深入到这个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