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无解死局
栖霞草庐早已是徐家的产业，乃扬州徐家不是金陵徐家。 徐炽心神不宁的在栖霞山中张望，徐炽一直都是以足智多谋做事稳重形象示人，他从未有过今日的焦灼，哪怕当年澄心堂内讧，徐崇矩战死，他都能稳坐钓鱼台。 当年张纶将女儿嫁给徐炽，徐炽其实已经意识张纶在怀疑自己，虽然张三娘根本不知道张纶的安排，可徐炽却认为张三娘就是卧底，对张三娘是相敬如宾，除了生孩子这事是真的，对张三娘全是假的，时不时在纠结时爆出家族猛料，要么掏心窝子与张三娘的哭戏，那都是演技爆棚啊，直接导致张纶判断错误，以为徐炽仅是收到澄心堂利益驱使的外围人员，没有对他继续在调查下去。 不然也不会张纶去世不久，从耽州把刘梨接回扬州，虽然张三娘生气离家，徐炽苦苦哀求，但最终结果还不是张三娘待在徐硁家中，而徐炽与刘梨共享二人世界。 事事都如徐炽手中的算盘，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志安排。 可如今。 乱了。 一艘帆船顺着江流快速自西向东驶来，那是徐家独有的快帆船，徐家已经有11艘这样的快船，还有一艘正在建造原定七月完工，在这颗蓝色星球的海洋中，徐家是最快速的船队，没有之一，只是徐炽还不知道，徐硁已经停止一切的新船研制工作，徐硁有一个非常大胆且划时代的计划。 徐炽见到船只靠岸，他也向山下走去。 “呱呱。”一只孤雁从头顶飞过，徐炽抬头看了一眼，渐渐没于栖霞山后。 “玉郎，进房再说。”徐炽在门口拉着黄师敏的手就没放下。 黄师敏字玉郎韶州人，是澄心堂在广南路的联络人，黄师敏明显感受到徐炽冰冷的双手，他很好奇为什么徐炽急匆匆的将自己召过来，特别是年前他们才见过。 “啪！”黄师敏好像服了五福散一般，两眼放出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 徐炽意识到黄师敏的想法，他脸色一沉，他知道召回黄师敏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他轻微摇了摇头。“黄兄，武德司，你我都知道是干什么的，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 徐炽一边说一边脸色变得难看。 黄师敏似乎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他一点都没有听出徐炽的意思，他颤抖的说道，“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我们一直无刺杀赵宋皇帝，这次四郎有机会接近赵祯，这是我们打好的......” “黄师敏，你把你这种危险的想法立刻从脑中去掉，不然老夫不在意当场杀了你。”徐炽已经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他虽然对黄师敏有所期望和期盼，没想到此人果然是黄家一脉，造反的血液一直都在流淌。 “黄师敏，那是我儿子，我儿子此刻最大的敌人是他父亲，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你觉得我会救儿子还是救你？” 黄师敏这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这简直是作孽啊，前任澄心堂堂主的关门弟子竟然是武德司主事人，现任澄心堂堂主又是这位的亲生父亲。恐怕就是最传奇的小说也写不出这样的关系。他看出徐炽的杀意，可是他也知道徐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他，毕竟他是广南的联系人。 “真的不能争取一下么，四郎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徐公毕竟是他的恩......” 徐炽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真的很不愿意和黄家彻底决裂，黄师敏背后的黄氏家族在广南是无可匹敌的存在，前有刘汉的纵容后有澄心堂的支持，广南每个州都有他们家的分支，这也造成了他们野心勃勃；如同陈氏在福建一般，只不过徐崇矩以性命相博，陈家这次元气大伤退出历史的舞台。 徐炽现在考虑是否也是拿自己的命拼掉黄氏的根基，这样徐硁，徐研和扬州徐家才能平安无事。 “玉郎，你我相交三十余年，我十分感谢在危机时刻黄家能支持我，可是我不会拿徐家再去冒险，赵宋的统治已经根深蒂固，三十年前我们没有把握住机会，这辈子就不要再有什么期望了，澄心堂已经成为过去的云烟，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过完我的余生，看着我的儿子成长，看着我的孙子成人，我已经知足了，任何人休想要破坏我的美梦。” 徐炽的口气愈发的寒冷，眼神中那股杀意已经溢出。 黄师敏这才发现他真的激动了，而且是触碰了徐炽的底线，想想也是，徐硁作为赵宋特务头子，澄心堂从成立那一天就与武德司斗得你死我活，双方的血仇是不可能解开的。 徐硁要对澄心堂痛下杀手，首先身为堂主的徐炽要死，徐硁的便宜姑舅李璞是四大护法之一那肯定也要死，所以这就是一场极其无解的游戏，但是黄师敏和徐炽都肯定，赵祯不知道澄心堂的秘密，不然他们肯定早就是冢中枯骨。 父子相残。 黄师敏慢慢意识到刚才自己半只脚已经跨入死亡之门，要不是徐炽与自己交好多年，自己应该已经横尸当场了。 “哎，嘉禾贤弟，刚才为兄一时冲昏了头脑，还请贤弟原谅。” 黄师敏说完望着面色冷淡的徐硁，他急忙再说到，“贤弟，这会不会是吕夷简他们的阴谋，我们不如向四郎坦白一切，这是解决这个死局的最好方案，贤弟放心，老夫必定站在你这一边，哪怕......” 徐炽抬手制止黄师敏继续说下去，他很怕黄师敏又产生其他的想法，“黄兄，我徐炽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真希望黄家能够安分守己，洪州李家，咦，他们决定搬迁至徐汇，黄家乃是广南大族，我只希望三年之内不要添乱，四郎之事，我会妥善处理，三年，只要三年，我会处理好。” 当年徐炽对徐崇矩保证五年之内处理好澄心堂的财政问题，虽然福建陈家反水造成很大的损失，但这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只是没有想到徐崇矩死在这件事上。 黄师敏作为黄家的代表全程参与这件事，这也是他对徐炽如此惧怕的原因，当时徐崇矩病死，谁都以为澄心堂必然溃败，谁知徐炽站了出来，他一手大棒一手甜枣收服众人，福建陈家在他打压之下只能远走大员。黄师敏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三个陈氏宗长被抛入大海喂了鲨鱼，鲨鱼欢快的围猎几个落水者，不时冲出海面，那幽深恐怖的眼神犹如此刻的徐炽。 徐炽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推到黄师敏面前，“这是我给右江公的信，我会七月前处理好本部事务前往广州面会右江公。” 徐硁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按在桌子上推了过去，“这是三十五万贯的汇票，你可以到鄱阳的扬子银座去取，当年扬州大疫，我从澄心堂拿出一百万贯救济赈灾，当年说好四分半利息，前年澄心堂解散，徐家偿还澄心堂一百八十万贯家；剩余的债务此次结清，这是南方分舵剩余的部分，请黄兄分于广南诸家。” 黄师敏伸手现将信封揣入怀中，却不拿那张纸，“嘉禾贤弟，这是何意？” “玉郎不明白么？” 黄师敏纠结了一会儿，他故意问道，“黄师弼与嘉禾情同手足，他是黄家宗家的法定的继承人，你为何不支持他？” 徐炽惨笑，随即抛出了他的重磅炸弹，“师弼，师弼他恐怕活不过今年秋天，他的几个弟弟皆是野心勃勃之辈，特别是黄师宓，玉郎，不需要我在说了吧。你不要想岔了，我不是支持你做黄家族长，而是分家！” “分家？”黄师敏闪过念头之后果断伸手去接那张纸，黄师弼竟然要病死了，他可比自己小半旬，如今不过五十，黄家看似黄右江是族长，其实三年他已经退了下来，大小事都归黄师弼处理，黄家宗房除了黄师弼不是野心家就是纨绔子弟。 “三弟他，他有什么要求？”黄师敏作为旁支能继承黄家，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有诱惑力。 “黄家分家，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去他详谈，不过我给你的忠告是不要争，是你的绝对跑不了。”徐硁和黄师弼关系意向不错，只是强势的黄家是非常不稳定的，只有分家才能保证黄家安全稳定的延续下去，如今黄师弼重病，徐硁提举武德司，拆分黄家不得不提前了。 黄师敏不是蠢人，不然他也不可能被安插在如此重要的职位，徐炽更不会与他说这么多，黄师敏望着窗外的天空渐渐有点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