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短命之人

    有人点燃了火炬，光芒照亮了前面的道路。这是一个大超市，里面排满了货架，一眼望不到尽头。

    货架基本完好，就连上面的货物都没怎么动，琳琅满目，让人不由得怀疑自己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大灾变前那个物质繁荣的时代。

    林岳却提高了警觉。直觉告诉他，在这么封闭完好的地方，一定有僵尸。

    突然，货架后面扑出一道黑影，正好面对着拿着火炬的人。

    这人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火炬掉在地上，灭了。

    众人的视野陡然由明转暗，一时不能适应，都是睁眼如盲。

    林岳恰好也走在前面，却毫不惊慌。他凭借敏锐的感知，灵活地一闪，长刀准确地刺入僵尸的脑袋之中。

    突然，侧面又有风声响起。

    林岳后退一步，凭着感觉，将虎头刀飞快地向前一挑，似乎挑中了什么东西。

    此时眼睛已经稍稍适应，一个模糊的黑影映入眼中。林岳心中大定，一个蛇形，绕到僵尸身后，将刀尖刺入了僵尸的心脏之中。

    打斗声似乎惊动了超市的僵尸，好几个黑影从货架后面走了出来。但是货架之间的通道极其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因此僵尸虽多，真正过来攻击林岳的却很有限。

    等火炬重新亮起的时候，林岳脚下已经躺倒了四只僵尸。

    林岳正面挡住僵尸，挥手示意孙翊和裴求安从另外两路绕行。

    两人分别从左右两路悄悄走了过去，谢天凌、罗嘉宝也手持武器，跟了过去。

    一番战斗，很快结束。

    “千万不要乱开这里面的门，有的通往地下，那里可能藏着大量的僵尸。”林岳想起以前的经历，提前给大家打了预防针。

    好在子神社的人也是经验丰富，并没有添什么乱子。

    突然，后边的少年有些sao动，有人在大喊：“周四方，你疯了？快停下来！”

    林岳连忙去看，却见一个少年，正不停地吃着刚从货架上拿到的食物，似乎是一副极其饥饿的样子。

    问题是他的肚子都已经吃得鼓了起来，却仍然恨不得连自己的手指都吞掉！

    失去了理智，这是中煞的表现。看样子，很可能是欲煞中的贪食煞！

    这群少年以前一直在末日教这种充满戾气的环境中生存，祭司和执事们还经常故意折磨他们，激发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这样其实是极易产生尸变的。

    带着这群少年时，林岳心中也一直为此担忧，没想到现在爆发了。

    “让我来！”人群闪开，林瑾瑜走了过来。

    她安慰了少年几句，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似乎是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林岳担心少年伤害林瑾瑜，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那个少年逐渐安静下来，脸色也恢复正常，开始“哇哇”地呕吐。待呕吐完，他已经能够正常沟通，暂时远离了尸变的风险。

    “她的异能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心灵上的抚慰，还兼有精神上的治疗，能产生一定的驱煞效果！”林岳心中震撼，面对僵尸，这是人类最需要的能力，能从前线救回不知道多少条人命。

    第二天分别时，林岳忍不住问了林瑾瑜一个问题：“你的异能这么强大，为什么当初还会被排挤出林氏集团？”

    林瑾瑜答道：“我当时还小，能力远不能跟现在相比。而且，即使是现在的我处在那个位置，结果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为什么？”

    “在利益面前，我的能力又阻挡得了什么呢？”

    林岳默然无语！

    林瑾瑜却突然问了林岳另外一个问题：“介意我问一下你的年龄吗？”

    “哦，二十七！”林岳有些意外。

    “如果我没看错，你之所以外形苍老，是由于受到过某种细胞层级的损伤，甚至连干细胞也受到影响。你平时可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其实受创的细胞，生命周期会更短，需要更频繁的替换。因为细胞来源受损，复制出来的仍旧还是受损细胞。而你知道，人的一生之中，细胞复制的次数其实是有限的。”

    “所以，我的寿命会大大缩短？”林岳心中剧震，他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有这么严重的隐患，不由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呵呵，生物医疗是林氏集团的老本行，所以大灾变之前，我在这一领域拿到过三个世界顶级研究机构的博士学位，做一个临床医生也是毫无问题的。”

    原来这位也是学霸！

    “超脑，检测体内细胞生命周期！”

    “不同细胞的生命周期也不同。以皮肤表皮细胞为例，根据数据记录，其平均生命周期为4天。”超脑从日常数据里调出了记录。

    林岳心中一沉。正常人皮肤细胞28天才更新，自己的细胞4天就需要更新。照这样算下去，别人能活100岁，自己只能活别人的七分之一，大约是一十四岁多一点。

    覃三顺老说自己至少五十多，按这种算法，自己恐怕得算到七八十岁，已经是耄耋之年了！

    “据我所知，林氏集团曾经发起过一个干细胞研究计划，立了很多项目，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员，持续达数十年之久。他们在大灾变前制造过一种干细胞修复药剂，应该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存留下来。”林瑾瑜说出了这条信息，又安慰他道：“即使没有这种药剂，现在异能层出不穷，说不定也能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林岳由衷地对她说道：“谢谢你的信息。有机会我会去子神社看看，希望那时候你和这些小家伙都没事！”

    林瑾瑜道：“放心吧！我们也不会在废墟中久待，找到了物资，很快就会回去。”

    “总之一切小心！”

    林岳带着高清蝉离开了小楼后，仍然止不住地想，自己这位血亲的异能，真的像一处光源，能够在黑暗中照亮一小片地方，给人们带来或多或少的希望。

    回去的前半程，大体还算顺利。

    高清蝉跟林岳相处多了，也渐渐从末日教的阴影下走了出来，开始不时地跟林岳说几句话。尤其听说很快就能见到父亲，更是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兴奋起来。

    毕竟是才十岁的孩子，可塑性很强。

    “林叔叔，我爸爸现在在哪儿呀？离这儿远吗？”

    林岳拿出地图，指了指高宏宪所在的方位：“大概就在这儿吧！”

    没想到高清蝉居然看明白了地图，问道：“那我们从哪里过去呢？”

    林岳凭着来时的记忆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高清蝉说道：“你这条路也太长了，得走多久呀？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直接插过去！这样，很快就能看到爸爸啦！”说罢，她也用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画了一下。

    林岳仔细看了看，高清蝉所标识的路径确实要近得多。但现在废墟情况复杂，却不知道是否还能通行，有没有大的危险。

    林岳本想摇头拒绝，但看到高清蝉的神情，也明白她急于见到父亲的心情，终究是开不了口。

    “好吧！我们就走这条近路。”

    两人很快来到一个街口，没想到前面的路居然断了，原本的街道好像没有存在过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这里有一条街的呀！”高清蝉在一栋倒塌的大楼前焦躁地转来转去，口里念念有词。

    “入口会不会被这栋楼给压住了？”林岳提醒了一句。

    高清蝉眼睛一亮，又四处对照了一下，兴奋道：“果然是这样。”

    林岳打量了一下前方。

    这栋大楼原本极高，倒塌下来以后，体量也显得异常庞大。放眼望去，后面那条小小的古街，倒有大半被这栋大楼压在下面。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这是一条街道。即使剩下的那后半段残街，也需要穿过这幢倒塌的大楼，才能到达。

    林岳看着阴森森的大楼架子，不由有些发愁。他自己倒是不怕危险，关键是带着高清蝉一个小姑娘进去，他却有些犹豫了。

    “里面可能有僵尸！要不，还是绕路算了？”林岳试探性地提议。

    高清蝉的脸色有些难以决断。

    林岳心中顿时一软。算了，小姑娘都两年多没见父亲了，急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何况都到了路口，闯过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满足她一下又有何妨呢？

    他拿出自己的匕首，交给高清蝉，嘱咐道：“待会进去，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还有，一定要跟紧我！”

    高清蝉转忧为喜，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鼹鼠一般，钻进了建筑物废墟之中。

    倒塌的大楼虽然压垮了古建筑式的低矮房屋，但是它自身的框架结构仍然存在，支撑起许多大大小小的空间，使得林岳两人仍然能够在里面穿行。

    然而里面的光线极其昏暗，气味也着实难闻，散发着一种类似于下水道的奇怪腐臭味道，令人几乎要昏厥过去。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高清蝉丝毫没有叫苦，一直紧紧地跟在林岳后面，不由得让林岳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这两年来的经历，使得小姑娘对恶劣的废墟环境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

    林岳放下心来，专心在前方探路。

    “哇，好漂亮的项链！”突然，高清蝉叫了一声。出于好奇心和女孩子爱美的天性，她低头就用手去扒了扒脚下的碎石。

    “小心，让我来！”林岳连忙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个棍子，往下翻动起来。

    一块块玉石被翻了出来，有翡翠、玛瑙、白玉、黄玉、碧玉，有的品质似乎还不错，然而在林岳眼中，这些东西却都是一文不值。

    高清蝉突然她痛叫一声，触电般收回手指。

    一只巴掌大的黑色昆虫嘶叫着，振翅向她面门飞来。

    高清蝉乍见这凶恶的昆虫，不由得高声尖叫起来。

    林岳心中暗叫糟糕，连忙将铁棍一丢，一个箭步上前，捂住高清蝉的嘴巴，同时将她的头往下一按，闪过那只黑色昆虫。

    昆虫飞快地掠了过去，又嘶叫着盘旋了回来，它直奔林岳的脸部。

    林岳随手抄起一块木板，将昆虫打落在地，一脚踩死。

    两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蟑螂，四只翅膀张开，却是出奇的大，口器部位还有一根尖刺，如同钢针一般，黑漆漆地发着寒光，显得十分锐利。

    高清蝉捂着流血的手指，惊呼道：“怎么蟑螂也咬人了呀？”

    林岳低声呼道：“小声点，别引来其他东西！”然而他的提醒晚了一步，高清蝉先前的尖叫声已经惊动了这些幽暗中的昆虫，只听见嘶鸣之声不断响起，一只只蟑螂从废墟空间中陆续飞起，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朝林岳二人扑了过来。

    这条街的楼房为了复古，很多构件都是木质，在大地震中被旁边的高楼压倒，又泡过雨水，阴暗潮湿，正是蟑螂最喜欢生长繁殖的地方。

    以前的蟑螂都畏惧人类，如今这些东西居然也成群结队攻击起人来。它们体格变大，嘴上又有尖锐的刺针，一大片黑压压地扑来，振翅之声、嘶鸣之声同时响起，声势比猛兽还可怕三分。

    林岳见状，拉着高清蝉的手，呼道：“快跑！”

    两人在迷宫似的大楼废墟中极速穿行，然而后面追赶他们的蟑螂却越来越多，片刻已有数百的数量，声威骇人之极。

    只要停留片刻，两人绝对会被这些变异过的蟑螂扎成筛子！

    高清蝉虽然被林岳拉着，但仍然落在后面，眼看就要被虫群追上。她吓得连连尖叫，脚步更慢。

    危急时刻，林岳脱掉身上的上衣，单手抖开，往后一挥，正罩在虫群上，总算将部分蟑螂挡得一挡。

    趁着这个空隙，林岳拉着高清蝉飞快地折进一个房间，同时启动了超脑，脑海中念如电闪，飞速思考着脱离险境的办法。

    遗憾的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房间都已经破损，几乎没有完好的门窗来阻挡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