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
此刻正在洞外对峙的三人两咒灵，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庞大又炙热，仿佛太阳一般的咒力。 咒胎九相图中的弟弟血涂发出怪异的尖叫，忍不住又些发抖，哥哥坏相额角留下一滴冷汗，这股咒力显然不是他们准备对付的咒灵，先前弟弟又说过，对方留了一人在领域里…… 想到这儿，坏相一把拉住血涂，背后长出两片蝴蝶般，却只有鲜红仿佛由血液构成脉络的翅膀。 就在三人以为坏相会直接飞走的时候，他那两片翅膀居然仿佛虫子腿一样，杵在地上飞快迈动着，只是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桥底的山林里。 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被坏相的骚操作给尬住了。 “什么啊，还以为会飞走来着，白期待了。”野蔷薇呆呆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山林，有些呆滞。 “我也以为，混蛋！本来还很期待的说！”虎杖嚎叫着，一脸的不甘心。 “你们两个认真的吗？”伏黑黑人脸问号看着两个刷宝的家伙，然后看向领域慢慢消散后露出的岩洞，“看样子焱已经解决掉了。” 话音刚落，大神焱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洞口。 “哟~速度真快啊。”虎杖自然的打着招呼，然后三人突然愣住，等等，高大的…… “诶？！”野蔷薇眼睛再次瞪大了，“焱，焱……你这家伙，不是晚上会失去力量吗？怎么……” 从洞里出来的大神焱脸色却十分难看，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宿傩手指丢给伏黑惠。 “怎么了？”众人发现大神焱脸色不好，都关心又疑惑。 大神焱沉默了好久，才慢慢道，“……没什么，回去吧，任务完成了。”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安静，众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大神焱的脸色一直很阴沉，不时微闭着眼睛，时不时揉一下太阳穴。 一路上感受着车内凝滞的气氛，新田辅助也不敢问，可给她难受坏了，一把众人送到高专，留下一句，任务报告你们自己搞定，就一溜烟跑了，怕继续留下来回被憋死。 大神焱也是一下车就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留下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担心。 回到宿舍，大神焱立马锁上门，盘膝坐在床上，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最终做好心理准备，闭上眼睛，心神沉浸入生得领域之中。 “神明大人。” “父神。” 再睁开眼，便看到了真花和花御恭敬的身影，大神焱点点头道，“真花，花御，你们先出去外面吧，我有点事。” 两人愣了愣，但都没有问任何问题，微微低头，便在火焰闪烁中消失于领域，去到了现实。 大神焱深吸了口气，从心脏前虚抓了一下，璀璨燃烧的初火便出现在手心。 他看着眼前的火焰沉默了好久，才如自语般低声道，“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初火没有一点反应，仍安静地燃烧着，仿佛永恒如此。 “外界发生的一切你肯定也都看到了，你觉得我还猜不到吗？”大神焱看向初火的眼神逐渐变得哀伤，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出来见见我好吗，求你了……姐姐……” 初火仿佛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仿佛又犹疑了好久，一缕火苗从初火中分化出来，慢慢变成了一个仿佛火焰构成的半透明人形。 大神春愧疚又哀伤地看着表情像是要马上哭出来的大神焱，视线不忍地移开。 “如，如果我没发现，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见我？”大神焱低下头声音哽咽，他多想大哭一场，但眼泪还没渗出眼眶便被蒸发殆尽。 大神春被弟弟哽咽的声音刺的心疼的厉害，下意识伸出手去抚摸弟弟的头发，却直接如幻影一般穿了过去，不由一僵，悄悄缩回了手。 这也是她不想出来见自己弟弟的原因之一。 她只剩这虚幻的灵魂了，别说她没法在弟弟伤心的时候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她甚至都碰不到他。 “焱……” 看着痛苦的弟弟，大神春心疼的像是被铰链用力拉扯，她就怕出现这种情况才一直躲在初火里，不想让弟弟得知真相。 “爸妈呢？他们，他们在哪？” “……”大神春用力咬住嘴唇，沉默。 “回答我啊！！！”大神焱猛地嘶吼起来，抬头看向姐姐，声音里的悲痛让她甚至都在发抖，“求你告诉我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求你了！姐姐！” 大神春咬着唇，眼泪一滴滴流出眼眶，然后化作晶莹的光屑消散，没办法了，只能告诉弟弟真相了，现在这种情况，她知道自己不说的话，这一切都会化作大神焱心里永远的梦魇和疙瘩。 那无疑会毁了他。 但告诉弟弟真相的话，情况也不一定会好到那里去，愧疚同样会吞噬他。 她死死捏着拳头，慢慢走到大神焱身前，张开手臂虚抱着他，抽泣着低声道，“焱，我告诉你，但你向我保证，你一定会冷静好吗？一定要好好的。” 大神焱用力地做着深呼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呼吸从颤抖慢慢平稳。 “好，我保证。” “那天……” 随着大神春的讲述，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神焱失去了一切的一天。 一片黑暗中，大神春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刺穿了，温度在她的身上一点点流逝，冰冷从心口扩散开来，意识也渐渐模糊了，她本以为自己死了，但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完全纯白的空间。 一朵璀璨到无法描述的火焰在她的面前燃烧着，透明的波动随着火焰的脉动扩散着。 那一道道水纹般的波澜让她明白了眼前的是什么，扩散的信息告知了她一切，这是初火，大神焱灵魂的本质，它此刻正在被驱逐出这个世界，将于世界的夹缝中孤独燃烧。 大神焱的濒死打破了一些东西，让初火无法再于世界的意识面前隐藏。 又一道波动扩散，明明不是语言，她却仿佛听到了声音，那个机械的声音在说—— “特殊灵魂捕获，具备血缘因果关系，特质‘天照’，是否献出一切，以管理员权限，维持初火存在条件。” 这句话不明不白，但大神春却诡异地理解了。 她需要成为初火的管理员，以自己天照转世的灵魂本质，来于世界签订‘束缚’，构成生得领域来维持初火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条件，同时也会让大神焱获得强大的力量，得到拯救。 她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她绝不希望大神焱永生永世地在世界夹缝中孤独燃烧，就算代价再大，也在所不惜。 璀璨的火焰得到答复，将她包裹起来，安静地燃烧着。 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于脑海中响起，“特质‘天照’已剥离，‘束缚’达成，开始构建生得领域……” 纯白的空间开始变化，一座神龛慢慢从有到无地勾勒出来，初火就在那神龛中的莲台上燃烧，焦黑的大地开始出现，火焰开始燃烧。 “条件仍不足，力量过于庞大，生得领域无法稳定，搜索条件……灵魂已获取，具备血缘因果关系。” 初火里的大神春看到神龛前多了两个有些迷茫的身影，是自己的父母。 父母的灵魂似乎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这是这个世界人类不可避免的问题，他们不想自己与焱一样，记忆是镌刻在灵魂上的，留下的只有执念相关的少部分记忆。 透明的波动再次扩散开来，有些迷茫的父母和大神春都理解了波动中包含的信息。 需要用他们的一切来化为生得领域的一部分，稳定即将崩溃的领域。 “等等！为什么不能用初火中的灵魂能量！”大神春焦急地质问。 “条件不足，无血缘因果关系，无法构成。” 大神春立刻就急了，但还不等她再问，大神英雄与大神森子便微笑着回答，“没问题，我们的一切都拿走吧，只要能拯救我们的儿子。” “不！等等！爸妈！等等啊！”大神春急忙制止了初火的执行，挣扎着要从初火里出来，想要去拉住他们的手，但初火却粘稠无比，她拼命只扯出了半个身子。 “没关系。”大神森子眼神不舍地看着拼命挣扎的女儿，“春，没关系，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 “春。”大神英雄微笑着看着女儿，“没事的。” “不要！求你们了，不要离开我们！”大神春泪流满面，流出的泪水碎裂为光尘。 “春，很抱歉爸爸妈妈没法继续照顾你们了，”大神森子微笑着，但泪水终于还是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本来还担心你嫁不出去，没想到现在真的嫁不了人了，爸妈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都能好好的，可惜以后没法在操心你们了……” 初火又扩散出一道波动，明白时间已经不多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大神森子流着泪继续道，“春，他们都说，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亡，是母亲最大的罪孽，妈妈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 “不是的，不是的，您没有……”大神春哭的撕心裂肺。 森子吸了吸鼻子，歉疚地看着女儿，“春，但你弟弟还活着，一定要照顾好他，他一到冬天就脚冷，记得到时候提醒他，睡之前给自己烧热水泡泡脚，还有，他喜欢吃辣，但胃又一直不好，一定告诉他偶尔吃可以，但不能一直，还有……” 她声音哽咽起来，“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雄，抱歉，说了这么多时间快不够了。” “没事的，”大神英雄最后一次搂住了妻子的肩膀，“妈妈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春，爸爸希望你们无论如何，都要获得幸福，一定要幸福，我们以后就是影子了，所以就不要在追了，但我们会永远爱着你们，永远……” 随着父亲的话语落下，他们燃烧起来，化为璀璨的火光，世界再次开始构建。 “不！！爸！妈！呜呜呜——” 大神春伤心地大哭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消散。 父亲化作一尊巨大的明王，驼起了世界中心的神龛，母亲化作了白色的锁链，锁住了了明王和脚下的土地，又束缚住了破碎的天空，最后幻化成缠绕在明王身上的白龙，以及漫天燃烧的白云。 大神焱听着姐姐的讲述，压抑不住地哭声从喉间冒出，他挣扎着起身，冲出神龛，看着没有意识，但仍稳定驼举着神龛巨大明王，以及缠绕在明王身上仿佛闭目沉睡的白龙。 失力般跪倒在地上，汹涌在心间的感情终于化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