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闯境
黎明时分。 赵淮中率领的夜御府麾下兵马，来到了秦魏边境。 裴育以镜哨联系边军，获知了事发地点。 众人不久后便来到边境附近的一座密林边缘。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里刚经过一场激战。 周边尽是秦军将勇，披甲执锐，乌压压的一片。 军阵前方不远处，尸体横陈，亦有六七十具之多。 赵淮中的夜御府人马过来，军阵中便有一员年过六十，一袭长衫，体型魁伟的老将走出，躬身施礼：“臣见过储君！” 这老将正是大秦数一数二的当代名将，蒙恬、蒙毅的爷爷蒙骜。 此人战功彪炳，是王翦崛起之前，白起陨落之后，名震天下的大秦虎将。 蒙骜此时已近七十高龄，历经三位秦王，在秦军当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原来是蒙大将军亲自轮守边郡。”赵淮中从法刑兽背上翻身下来道。 大秦将领都会轮值守边，此举可以防备固定将领长期守卫边关，拥兵自重的情况出现，是集权策略。 蒙骜肃容道：“凌晨时分，臣接到边军报告，得知有人暗入我大秦境内，人员不在少数，老臣想让身边的亲军，常备战伐之心，故亲自率军出来活动手脚，伏杀此等宵小。” 蒙骜年纪虽大，但言语中不失铁血锐气，铿锵有力。 赵淮中笑道：“这些潜入我大秦的人当真运气不佳，恰好遇到将军驻边。” 又道：“潜入我秦地的这些人战力如何？” 蒙骜傲然道：“尽是散兵游勇，不识军阵之锐，此等邪道妖人，吾以千军可破其万众。” 看来老将军也是个爱吹牛逼的性情中人…赵淮中瞥了眼顾盼自雄，须发皆白的蒙骜。 在固有历史中，蒙骜七十多岁亡故，算来已经不远。 但眼前的蒙骜身体康健，精气冲霄，几年内应该不会卒亡。 “潜入我秦境者共百余，当场伏杀七十众，俘获十余，余者溃逃，储君若是不来，臣正要率人追击。” 蒙骜话里颇有埋怨之意，怨赵淮中来得不是时候。 这等功勋老将，赵淮中颇多容忍，不以为忤道：“我来了也不敢阻碍将军清扫敌寇，不如让我麾下夜御府兵众也融入将军伍中，听从指挥，一同杀敌如何？” 蒙骜扫视夜御府众人，很痛快的道：“甚好。” 赵淮中颔首：“请将军尽管下令。” 蒙骜并未急于出手，而是带着考较意味的问：“敌寇往大魏边境溃逃，现已入魏境，储君觉得我等当如何？” 赵淮中理所当然道：“自当追入魏境，大秦之地，岂容外人随意出入。将军尽管放手施展，若因此和魏人冲突，父王那里由我一力承担。” “善！” 蒙骜这才翻身上马，手指前方：“今日储君亲来边郡督战，众将勇可敢随我一同杀入魏境！” 周边兵将齐举兵戈，以实际行动表达了战斗欲望。 蒙骜一挥手，近千兵员，加上三百余夜御府人马，列阵呈锥形，直插魏境。 ———— 天婴宗副宗主英计，身形闪灭间来到夏姒和魏摄面前： “快走，秦人名将蒙骜亲自统兵，我天婴宗过境百余人，只剩我身后这些得以幸免。我们中了秦人的埋伏。” “一派胡言！” 魏摄怒道：“我在此处看的清楚，你进入秦境不过十数息就跑了回来，纵有埋伏也不该如此之快。你与秦人交手没有？” 夏姒则问：“你说中了秦人的埋伏？” “没错，所以吾等才迅速溃败。 我过去时看见的就是秦人将勇，少说千余众在围杀我天婴宗的人，力量相差悬殊。”英副宗似乎被某些情况吓到了，一脸的心有余悸。 他是邪道出身，本来瞧不起军阵对垒，觉得是以多为胜，凡人争锋的愚钝手段，自己能一个打十个。 但今天的遭遇颠覆了他的认知。 刚才他进入秦境，穿过一座边境密林后就看见秦军在围杀天婴宗部众。 英副宗大怒，很勇敢的杀了上去，结印掐诀，施展血雨腥风之术，打算天降血雨，覆盖侵蚀秦军，破掉秦人军阵。 然而他刚刚控法飞到半空，蒙骜便狂喝一声，甩手扔出一杆兵戈，势如流星。 近千秦军亦齐声暴叱，共同聚力，同样汇聚出一柄法力长戈，破空飞出。 英副宗操控腥风血雨术生成的血云，刚刚聚集成型，就被千军之力所化长戈洞穿，猝然崩溃。 蒙骜抛出的兵戈，还伴同着一头浑身黑色斑纹的猛虎战相，身后有尸山血海般两军厮杀的场景隐约浮现。 猛虎张口，顷刻间便吞掉了漫天血云。 英副宗术法被破，气机牵引下，不仅从空中坠落，还咳出一口鲜血。 真正从军伍中厮杀出来的将勇，竟有这般威势…英副宗心惊不已。 千军聚力，军人气正，恰好克制邪道术法，故而英副宗一触即溃。 这也是夏姒和魏摄看见英副宗带人进入秦境不久，就逃回来的原因。 “秦军怕是会追过来，我等应尽快退走。”英副宗说话时仍不忘回头后望秦境。 此时天色微明，黑暗渐去。 魏摄冷哼道：“不必退走，你等进入秦境，或会惊动秦人，我早有安排。素闻蒙骜是大秦勇将，我正想与他较量一番。” 这时从后方走过来一个披着甲胄的身影，四十岁上下，脸上留着刷子般的短须。 此人是魏摄的副将，久居边郡。 他走到近处，听到魏摄所言，接道：“兵员已按魏候吩咐，做好了准备。” 魏摄笃定道：“秦军若敢来犯，立即予以迎头痛击。” 副将犹豫片刻，道：“这段时间秦人内修水利，边郡平静，秦人久未犯我魏境。数月前，我军精锐过半皆调集前往东郡，与楚联合攻齐。” “你想说什么？”魏摄蹙眉。 “秦人作战勇武，若真冲过来，我军精锐多不在此，恐不易应对。”副将道。 魏摄怒斥道：“我大魏就是因为尽多如你之流，畏惧秦人兵锋者，自然节节败退。若人人勇武，将生死抛诸脑后，秦人何惧之有？” 副将面色微红，道：“秦人若来，我等自当奋勇作战。 请侯爷先后撤以观战，此地过于接近秦境，危险不小。” 魏摄拂袖道：“吾就在此地，看尔等击退秦军，绝不后退。” 副将欲言又止，躬身施礼，终于转身离去。 夏姒想了想，道：“英副宗出入秦地，可曾按照计划放下阴曹，为破坏秦人国运做好准备？” 英副宗老脸一红：“时间过于仓促，没来得及寻找合适地点放置阴曹。” 几人交谈之际，对面的秦魏交界处，秦军已从矮丘，密林之中鱼贯涌出，军阵整齐，径直闯过了两国边境。 杀！ 魏摄精神一振，挥了下手，便有魏军接到讯号，亦从周边的矮山丘陵，密林等地涌出，形成两军对垒之势。 英副宗站在矮丘上，看见魏军源源不断，数量远超秦人，顿时长吁了一口气：“原来侯爷早已布下奇兵，坐等秦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