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蹊跷啊

    钱处长见许继常这么快就回来了，满意地点点头，“办事效率挺高的嘛，才这么一会就全忙好了。”

    “走，我带你去三车间。”

    说话间，两人一起走向坐落着各个车间的生产区。

    和外立面用马赛克砖砌成的厂办公楼不同，各车间外表都是清一色的红砖。每个车间都有一大一小两个门，分别供人员和大宗货物进出。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车间门口没几个人出入。隆隆的机器声从里头传出，顶部烟囱片刻不停地往外边冒出黄色烟雾。

    看着星罗棋布、规模宏大的一座座厂房，钱处长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咱们这个厂，搁在全国也是数得着的。要知道国内可没多少家工厂能生产氮肥、尿素，仅有的那些厂规模也远不及咱们。”

    “国家强调农业以粮为纲，想多打粮食，可不得全靠我们化肥厂。”

    “既然咱们厂这么重要，那我可得好好努力，才能对得起国家。”

    许继常说道。

    钱处长冲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小伙子觉悟高！”

    很快，两人来到三车间，钱处长找到一名工人，知会他把车间主任找过来。

    工人立刻跑开，一小会后把三车间主任带到了这边。

    “钱处长，您找我有事？”

    三车间主任客气地对钱处长说道。

    “小周，我前些天跟你说过，要给你们车间配一位治保员，今天我把人带过来了。”

    “他叫许继常，以后你们车间的保卫工作，就全部归他管。”

    “哦哦，好的钱处长。我会配合许同志工作的。”

    “光配合不行，得十分配合。你们车间从前没有配治保员，如今算是迈开了第一步。万事开头难，你作为车间一把手得高度重视保卫工作才行。”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钱处长，我一定会十分配合许同志的工作。”

    “行那我走了，你今后要说到做到。”

    车间主任全程态度毕恭毕敬，说完后客气地跟许继常握了手。

    保卫处是眼下各大工厂的实权处室，执掌厂区秩序、督查，凭谁见了都要敬他们三分。更何况钱处长今天还拿出了十分认真的态度，作为科级干部的车间主任自然只有俯首帖耳。

    钱处长走后，车间主任又主动跟许继常寒暄了一番，向他介绍了车间近况。

    许继常听得很认真，全程留心甄别车间主任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听完后，他表示这位周主任人还算老实，所说应该都是真的。当然了，对方再老实，也不可能跟自己竹筒倒豆子，把情况全部说出来。

    比如失窃情况，周主任就没有提及，当然也不排除他自己对此真的不了解。

    听完周主任的情况反映后，许继常没表态，既没有肯定什么，也没有否定什么，只是说了声已了解到情况，谢谢他提供的这些信息。

    周主任表示这是应该的，又介绍许继常跟各個班组长熟悉了一下，接着就去忙自己的生产工作了。

    车间里机器隆隆，工人们忙得满头大汗，每个人身上散发着汗水蒸发形成的水蒸气，汇集到一块后跟云蒸雾绕似的。

    许继常腰上别着甩棍，在车间内来回巡查，结合周主任刚才提供的情况，打量着车间内的一切。

    车间内共有三条生产线，每条生产线的结构都一样，分为化肥制备、包装两个部分。生产线以外，还有个输送组，负责推小车将化肥运输出去。

    车间劳动纪律非常严格，到了点就要交接班，上一班次人员不得在车间内逗留，没轮到班次的不能提前进入。

    按理说有了这样的制度防范，车间内应该不会有多少玩猫腻的空间。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实际上许继常在看了眼车间的生产日志后，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生产日志上，车间大部分日子的产出量都接近预期区间下限，情况不太理想。

    如果是一天两天这样倒也没什么，每包化肥的重量可能会有浮动，没法做到百分百精确。生产过程中偶尔也可能发生浪费、质量不合格的情形，导致最终产量偏低。

    问题是三车间在大部分日子里产量都偏低，这就很有意思了，八成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偷走了化肥。因为但凡有概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在经过大量重复后，结果应接近预期值，而不是出现明显偏低。

    许继常合上生产日志，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没有作声张。他决心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找出偷化肥的幕后黑手。

    当然，现在去找肯定找不出。自己刚刚上任，偷化肥的贼一定在暗中观察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再作案。

    得等上几天，在对方警惕松懈后才能查出端倪。

    许继常定下策略后，又装作无意地扫视了一遍车间，思考了一下哪个工段的人最有作案机会。

    想来想去后，他觉得应该是输送组的人嫌疑最大。

    车间时间管理制度严格，不准提早到达或下班后逗留，这意味着作案人只能在上班时间下手。而化肥制备、包装组的人此时都在流水线上，一旦离开工位就会造成产品堆积，非常地明显。

    输送组就不一样了。根据许继常观察，他们是在生产好的成包化肥堆积到一定程度时，才忙活着运送，其他时间都很自由。从这点上来说，他们最有作案机会。

    想清楚这一点，接下来的侦查工作就好做了。

    确定思路后，许继常又在车间内巡视了好一会，整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下午下班时间，许继常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把甩棍放了进去，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准备回家去。

    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我是计财处的，请问许继常同志在吗？”

    许继常回过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职工：“我就是许继常，请问有什么事。”

    “你就是许继常啊，你怎么不快点把钱和票证领了啊？我们这边都快下班了。”

    女职工在他答应后催促道。

    领钱？领啥钱？

    许继常一脸蒙圈，除去报到用的时间自己才上班一天不到，能有什么钱可领啊。